許栀清和謝嘉珩是盛南大學的最佳情侶,戀愛時轟轟烈烈,分手時卻都很冷靜。
“分手嗎?”她淡聲問。
他沉默半晌道:“行。”
許栀清說:“那今天就是最後一面。”
謝嘉珩依舊隻是那個字:“行。”
一個月後,許家和謝家宣布商業聯姻。
許栀清和謝嘉珩被雙方父母綁到了婚禮現場。
“前女友,最後一面?”
“......”
第01章 01
深城的十月帶著初秋的寒意,一夜的狂風暴雨後,夏日綠樹成蔭的街道散落一地枯枝爛葉,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腐敗氣息。
南方不似北方幹燥寒冷,長年累月被雨水籠罩,潮湿陰冷,刮來的秋風吹得心透涼。
許栀清剛剛下飛機,手裡是沒有來得及放回家的行李箱,沿著學校側門的街道往前走,熟絡地穿過小樹林,看見長廊裡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著黑色衝鋒衣,拉鏈敞開,單手插在口袋裡,彎腰靠在牆邊,模樣慵懶又矜貴。
他右手指間夾著煙,點燃了許久,煙灰一節節的往下落,卻一口沒有抽,低垂著眼眸,神色隱晦不明。
許栀清拖著行李箱走進去,站定在他面前,男人撩眼,目光掃過箱子,什麼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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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是他們大學戀愛時的秘密基地,平日沒人會從這裡經過。
風掠過樹枝發出的‘簌簌’聲響,許栀清耳邊的長發被吹起,隨風輕輕拂動,有幾縷發絲劃過側臉,不太舒服。
她沒有管,淡聲問:“分手嗎?”
神情冷靜,下巴微抬著,看起來高不可及,堅定又沉著的模樣,好似分手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謝嘉珩不接話,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沉默片刻後,他滅掉手中的煙,隻回答了一個字:“行。”
風似乎更肆意了,鋪天蓋地又無情的襲來,掉落的枝葉被狂風裹挾,連片吹向長廊的盡頭。
他的聲音迎著風散在耳畔,許栀清說不清是如釋重負更多,還是難過鬱悶更多。
她不動聲色,跟賭氣似的,又道:“那今天就是最後一面。”
謝嘉珩依舊隻是那個字:“行。”
話音落下,兩人都沒有收回視線,不避不躲地直視對方,定神的樣子,仿佛是想看清彼此最真實的想法。
謝嘉珩站在原地,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身上。
他很少這麼安靜,一言不發,隻是在看她。
不帶任何情緒的看她。
是許栀清先挪開視線的,她握住行李箱的把手,轉身離開長廊,沒有回頭。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凝固,小樹林裡寂靜無聲。
風停了。
-
走出校門口,許栀清給閨蜜常梓彤發消息:【我和謝嘉珩分手了。】
常梓彤很快回了一個問號,不可置信地發來三連問:【真分了?你認真的?還會復合嗎?】
閨蜜的驚訝和提問,在許栀清的意料之中。
朋友們大概都不相信她和謝嘉珩會真分手,畢竟他們曾經是盛南大學的“最佳情侶”。
長相般配,門當戶對,連在校成績也旗鼓相當。
許栀清不假思索地回道:【嗯,認真的,不會復合了。】
常梓彤:【你的北京分公司不是和謝家有項目合作嗎,你們分手了項目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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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栀清:【不影響,繼續合作。】
常梓彤想到他們兩家的關系,又問:【你確定分手了還能繼續合作?謝家能答應?】
許栀清信誓旦旦:【沒問題的。】
發完消息後,她收起手機,走到路邊攔車,直接回家。
許家的信安集團是民營建築企業,許栀清大三開始接觸家裡的事務,父親讓她在深城總公司和北京分公司當中選。前者發展多年,結構業務固定完整,沒有太大上升空間。後者成立兩年,打算發展區域新業務,可供選擇的空間更大。
簡單而言,是在安穩和挑戰中選擇。
許栀清毫不猶豫選擇後者,經過兩年時間的磨練,她從職場小白到現在能夠獨當一面。
今年畢業,父親終於將北京分公司全權交給她管理,許栀清準備大展身手,繼續推廣新業務。
回到家裡,是阿姨來開門的,見面便道:“栀清你終於回來了,你母親特別想你,這兩天連覺都沒有睡好。”
“是嗎?”許栀清持懷疑態度,把行李箱交給阿姨。
“是啊,你去後院看看她吧。”
許栀清走到後花園,就見許母正抱著小狗坐在庭院的搖椅上曬太陽,旁邊的茶幾擺著水果糕點,耳邊是悠揚的古典樂,腳尖隨著旋律偶爾點地,好不悠闲。
“媽。”
許栀清喊了一聲,挺突然的,許母差點摔下來。
“想我想到這種程度?”她笑著過去扶穩搖椅,順手揉揉小狗的腦袋,在對面落座,翹起長腿問:“發消息催我回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沒急事不能催你回來啊?”許母坐穩後不悅地反問,繼續給懷裡的小狗順毛。
許栀清挑了挑眉,示意她趕緊實話實說。
“你和嘉珩最近相處的怎麼樣,有沒有進一步發展的想法?”許母試探著詢問。
“分了。”許栀清淡淡道。
“你說什麼!”許母激動的站起來,小狗嚇得汪汪叫喚兩聲,跑去草坪玩了。
許栀清不以為意,一
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低著眼眸,隨手翻起茶幾上的時尚雜志。
許母一把搶過雜志,叉腰三連問:“你們分手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告訴我?”
“今天。”
“你吃多了?”
“......”
許栀清伸手想拿回雜志,許母死死拽著不肯給,非要個交代,她無奈道:“媽,我們是成年人,分手多正常啊。”
“你們之前如膠似漆難舍難分,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你每天張口閉口全是謝嘉珩,家裡半面牆都是你倆照片,哪裡正常了?啊?”許母氣得音量提高不少,最後兩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許栀清和謝嘉珩在熱戀期時確實如此。
她會把男朋友掛在嘴邊,謝嘉珩愛黏著她,每天風雨無阻的見面約會。
許栀清抿抿唇,無法反駁,隻能道:“反正現在已經分了。”
見她不像是開玩笑,許母努力平復情緒,重新坐回搖椅上,和她講起其中的利弊:“我叫你回來,本來是想問你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因為你和嘉珩的關系,兩家公司定下項目合作,現在項目沒有啟動,你們不能隨隨便便分手。”
許栀清不是衝動的人,考慮過利害關系,但感情是不能妥協的,總不能為了兩家公司的發展,就強行綁定他們吧?
“我們分手不會影響業務往來,項目合作是雙方共贏的事,謝家沒有那麼傻。”她說。
做不了親家,可以做合作伙伴,對於企業而言,利益比感情更可靠。
“你們戀愛的合作,和分手後的合作,性質能一樣嗎?”許母愁眉不展,接著道:“況且,和謝家敲定合作的是你掌管的分公司,如果丟了謝家的項目,他們母子指不定怎麼在背後偷笑。”
許母口中“他們母子”,是父親的前妻和兒子。
許父五年前讓兒子進入總公司,培養自己的人脈和資源,許栀清卻是兩年前才開始接觸業務,進的又是分公司,許母為此心裡很不平衡。
“謝家的項目不會丟,我來想辦法。”許栀清打斷想繼續勸說的許母:“但是我和謝嘉珩不會再復合,更不可能結婚。”
許母不悅地瞪她,許栀清搶回雜志,接著翻閱。
許父是信安集團董事長,平時工作忙,經常留宿公司宿舍,陪許母吃過晚餐後,許栀清回到臥室裡開線上會議,聽總監們匯報近期業績情況。
會議結束已經快十點鍾,她點開微信想接收總監發來的文檔,一眼看見備注為【絕世男寵】的置頂聊天,頭像是站在海邊的日落背影照,是他們旅遊時她幫他拍的。
許栀清打開對話框,手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要發些什麼,最後隻是取消置頂聊天,刪掉了給他設置的備注。
今天剛分手,先緩一緩,事情改天再說。
處理完公司的事,許栀清又看向自己的頭像,同樣是站在海邊的日落背影照。
她記得當時讓謝嘉珩拍了很多張,全都不滿意,直到太陽快下山,才終於拍出這張最般配的照片。
他們用了四年的情侶頭像,從未換過。
許栀清從相冊裡找出一張新的照片換上,洗漱後上床準備睡覺。
這兩年隻要不是加班,她的生物鍾通常很規律,晚上十點睡覺,早上七點鍾起床,不會出現意外。
今晚她失眠了。
借著窗外灑進的月光,許栀清看著空蕩蕩的臥室,想起母親說的那句“家裡半面牆都是你倆照片”。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好像是春節她回深城的時候,和謝嘉珩大吵一架,回家後氣得把牆上貼著的照片一張張撕下來,全部丟進垃圾袋裡扔出門了。
他們異地戀兩年,矛盾積澱已久,很早前就有分手的意思,隻不過沒有說出口。
但這一天真正來臨,許栀清卻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冷靜,畢竟是四年的感情,不是一句“分手嗎”就能完全放下的。
輾轉反側很久,許栀清才遲遲入睡,隔天起床時眼睛有些浮腫,她輕輕揉了揉,換衣服下樓。
許母正巧遛狗回來,見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笑眯眯地道:“哭過啦?”
“怎麼可能。”許栀清否認。
許母用一副“你別想騙我”的眼神望著她,慢條斯理地剝雞蛋,“舍不得吧?還是有感情吧?你們年輕人啊,吵吵架鬧鬧別扭罷了。”
“......”
許栀清懶得再解釋,見許母剝好雞蛋,順手想拿過來,她輕嘖一聲,躲開手道:“不是給你的。”
隨即把雞蛋一點點剝開,喂給蹲在旁邊搖尾巴的小狗,自言自語般說:“還是我的小女兒好啊,聽話乖巧,知道天天陪著我。不像某些人,在外面既不想我,又不聽我的話。”
許栀清沒理會母親的抽風,從盤子裡拿過雞蛋,慢慢地剝掉外殼,回道:“那你指望小女兒給你養老送終吧。”
許母側目瞪過去,許栀清無奈的聳聳肩,“要你跟著我去北京又不願意,我管著分公司怎麼見你?”
“你回來掌管總公司啊。”
“總公司業務固定,又有老人把持,我哪來的人脈資源發展新領域?”
“找謝家啊。”
得嘞,兜兜轉轉落點還是這件事。
許栀清搖搖腦袋,不想再談。
在家待了兩天,許栀清都沒有見到父親,她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匯報,直接早起去總公司找人。
助理在辦公室外面,見到她起身喊道:“許小姐。”
“許小姐?”許栀清不悅的揚起語調。
助理及時改口:“許總。”
“董事長在裡面嗎?”
“在的。”
許栀清敲門走進辦公室,許父抬眼看見是她,問道:“你和謝嘉珩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