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箏外出剛回單位就迫不及待向她打聽進度,“怎麼樣怎麼樣?!”
寧櫻沒有反應上來:“什麼怎麼樣?”
餘箏隨手把包扔在桌面,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你和江措啊。”
第一次, 她就看出寧櫻是在“無中生友”。
“大概……”猶豫片刻,她認真回憶了一遍:“說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們倆沒有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嗎?”
“沒有。”
餘箏見過江措的次數不多, 每次都記憶猶新。
清冽冷傲的大帥哥。
雙手插兜往那兒一站也不會覺得他裝逼,隻會感覺這個過分漂亮的男人氣質清冷, 像一株盛放在冬天的雪白海棠,周身拂著皚皚白雪。
他想追誰,不是很容易嗎?
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很明顯的動作?
餘箏看著寧櫻的眼睛發問:“如果現在江措第二次和你告白, 你會答應嗎?”
寧櫻猶豫幾秒, 好像真的有點被她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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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箏:“你為什麼猶豫了?”
寧櫻:“我在思考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餘箏:“決定權不在你嗎?”
寧櫻搖了搖頭:“我指的是, 他再和我告白的可能性。”
餘箏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糾結什麼, 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我真的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糾結的人。不如我們下次再去妙緣寺拜拜。”
“是要幫我求姻緣嗎?”
“對呀。”
等這個週末,煙花大賽落幕。
下周的工作日,部門裏就又空了下來, 隨便挑個工作日去廟裏拜拜也好。
寧櫻有些疑惑:“那為什麼不還去永福寺?”
餘箏抓了抓頭髮, “永福寺是求平安的。”
寧櫻頓住, 上次在寺廟山門外偶遇江措, 他分明不是這麼說的,他說永福寺是求姻緣的。
餘箏當她隻是記錯,“永福寺都是去求愛人或者家人平安的,真要去求姻緣,根本不會去那裏。”
寧櫻點點頭:“好。”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寧櫻回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記憶好像都有點模糊,印象深刻的隻有那兩個即將引燃的、炙熱的親吻。
空無一人、寂靜昏黃的樓道。
抱著的腰,幾乎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彼此都能感觸到對方的溫度。
她一時衝動,情難自控。
主動踮起腳親了他。
其實她,想親江措已經很久了。
別後重逢至今,有時候看見男人剛洗完澡的模樣,都忍不住想要去嘗嘗他唇角的滋味。
他會怎麼想她?
見色起意?還是蓄謀已久?
因為這個尷尬的、說不上來的吻。
寧櫻下班後磨磨蹭蹭回了家,昨天晚上江措倒是什麼都沒有問,今天他如果要來問她當時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要怎麼回答?難道真的要說我想親你很久了嗎?
還是撒謊說我喝醉了。
酒後就想亂性。
一時糊塗冒犯了他,還請他不要介意。
可是他,也親了她的。
帶著點兇巴巴狠勁的親吻,差點將她的嘴角都咬破了皮。
她都沒有和他計較。
懷著忐忑的心情,寧櫻慢吞吞走回了家。
拉開客廳陽臺的白紗窗簾,大片的落日整個澆灌進屋。小貓咪安逸躺在他的小窩裏曬著太陽,小貓爪子慵懶搭在貓爪盆上面。
寧櫻給小貓咪補了貓糧和水,今天時間還早。
她打算下廚,嘗試做一頓晚飯。
冰箱裏食材種類豐富,寧櫻找出番茄和雞蛋,準備從最簡單的開始入手,做個番茄炒蛋。
但是她不太清楚步驟,是先炒雞蛋,還是先炒番茄?
寧櫻盯著砧板上切好的番茄,考慮良久,臨時決定將這道菜改成番茄蛋湯,比較容易簡便。
鍋裏加了水,再將番茄和雞蛋放進去就好。
水還沒開,蛋液倒進鍋裏頓時成了黃色的蛋湯。
不見幾片蛋花,看起來就像黃湯煮番茄。
寧櫻憂心忡忡看著鍋裏的湯,僥倖的想也許看上去品相不怎麼樣,但是吃起來味道會不錯呢?
她沉迷於下廚,連房門什麼時候被人擰開了都不知道。
江措彎腰乖乖換好拖鞋,看見放在沙發上的包,詫異的挑了挑眉,他順手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剛過五點半,她今天下班怎麼這麼早?
廚房裏傳出的聲音難以忽略。
江措踩著拖鞋,穿著襯衫長褲,等走到客廳,抬頭就能看見廚房裏的纖纖背影,她手忙腳亂的,圍裙都沒系好,背後的系帶鬆鬆垮垮,稍有動作蝴蝶結就要散了。
江措走路沒什麼聲音,不知不覺就到了她的身後,他的手指薄瘦漂亮,指甲圓潤乾淨,指尖漫不經心搭在她的後腰,拇指彎曲用力,輕鬆幫她重新系好了圍裙的帶子。
寧櫻被後腰驟然收緊的力道嚇了一跳,少女驚慌失措轉過身來,小臉盡是倉促,看清身後的男人,憋在嗓子裏的驚呼聲才被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昨天晚上再兩個吻過後還能鎮定相處。
今天回過味來,渾身都不自在。
他會怎麼想她?
死纏爛打還是糾纏不休?
或者是看見他現在過得還不錯,在職場混得好像也好不錯,所以見風使舵來吃他這顆回頭草?
寧櫻腦子亂糟糟的,臉頰不知怎麼回事,發紅發燙。
江措的手指不過隻是短暫在她的腰上停留,幫她系好帶子就移開了拇指,隨口淡問:“在做什麼?”
寧櫻看著鍋裏很奇怪的湯,都不好意思告訴他在做飯。
她遮遮掩掩,不妨礙男人已經看見了鍋裏的慘狀,“番茄蛋湯?”
少女紅著臉點頭承認,聲音比蚊子還小:“嗯。”
江措忍不住微微翹起唇角笑了下,“還行。”
廚房很小,兩個人站在裏面就顯得逼仄擁擠。
連氣息都擠到了一起。
寧櫻想要將他趕走:“你先出去。”
江措笑吟吟:“你還要忙幾個菜?”
寧櫻低著頭,脖頸細長雪白,她低聲道:“還有兩個。”
青椒炒肉絲。
肉末茄子。
江措的身軀紋絲未動,呼吸若有似無掃過她細膩的皮膚,“特意招待我?”
她抿了抿唇:“隨你怎麼想。”
“那我就當你是。”停頓幾秒,江措接過她手裏的鍋鏟,“不過,還是我來吧。”
“不用,我……”
“我天生賤命。”
“……”
江措回來的時候還在便利店裏買了紅糖,他說:“桌上有紅糖,你記得泡水喝。”
“謝謝。”
寧櫻被趕出廚房,微微歎氣。
好像再窘迫的事情,也在他面前發生過了。
以前她去便利店買衛生巾都要支開他,現在好像都沒什麼避諱的了。寧櫻泡好紅糖水,抱著杯子心不在焉喝了半杯。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肚子確實舒服了很多。
吃過晚飯。
江措無聊蹲在陽臺邊逗貓玩,這兩天小貓咪對他稍微和顏悅色了一些。不過今天小貓咪又變得十分不待見他,尤其是他伸手去擼貓的時候,小貓咪毫不留情在他的手背抓出了一道紅痕。
江措拎起小貓咪的後頸,冷笑了聲:“你是不是忘記這些天都是誰給你喂糧鏟屎的啊?怎麼這麼沒良心?”
小貓咪炸毛哈他,試圖再用爪子去撓他。
江措挑眉,“等會兒讓我老婆來收拾你。”
寧櫻看見一人一貓打了起來,尤為奇怪。
她走過去,“籠籠抓你了?”
江措把自己負傷累累的手給她看,“差點沒把我撓死。”
寧櫻咦了一聲:“他很少會抓人。”
她又問:“你今天是不是擼了別的貓?”
小貓咪對氣味很敏感。
如果主人帶了其他氣味回來,有時候確實會發生應激反應。
江措以前就喜歡擼貓,動物緣又是出奇的好,手欠摸摸這個,又去摸摸那個。
他想了想:“今天確實摸了別的貓。”
“他肯定聞到味了。”
“行吧。”江措鬆開了手,小貓咪得到自由立刻縮回自己的小窩,用屁股對著他,尾巴自在悠閒的甩來甩去。
江措去洗手間洗了個手。
寧櫻看清他手背上尤其清晰的血痕,叫他在沙發上乖乖做好,她去臥室找出備用的醫藥箱。
依次拿出碘伏、棉簽、酒精。
寧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低垂著臉,神色認真,“手伸出來。”
江措的這個角度連她皮膚下細細的血管都看得清楚,他抬起濃睫,靜靜注視她臉上的溫柔,聽話的朝她伸出了手。
江措的手,很好看。
拇指纖長白瘦,指甲蓋也是健康的淡粉色。
手背上浮著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
紅痕在雪白的皮膚留下看似觸目驚心的傷痕。
寧櫻輕輕捏著他的手指,先用酒精在傷口上消毒,酒精落在傷口還有輕微的刺痛,他好像一點都感覺都沒有。
儘管寧櫻低著頭,也能察覺到他在觀察她。
放縱眼神打量著她,自有情意的眉眼安靜掃過她的臉龐,視線有意無意的下滑,帶著清冷的氣息將她圍得空隙都不剩,自上到下的壓迫感。
寧櫻的臉上騰起熱度,白皙的皮膚漸漸紅透,她繼續專心致志幫他處理傷口,緩緩抽回拇指,忽然間被他反手攥住——
燈光下他的皮膚白得透明,泛著冷月的清雋光華。
寧櫻胸腔裏的這顆心臟跳動劇烈,渾身上下的血液跟著升溫,一陣熱潮將她的腦袋打的發暈,她試著抽出手指,半晌都沒成功。
江措泰然自若抓著她的手,“這就完了?”
寧櫻硬著頭皮和他對視,她點頭:“好了呀。”
已經消過毒,還上了碘伏,應該沒有多大的事。
她以為他在擔憂更深層的原因,於是,寧櫻耐著性子輕聲和他解釋:“籠籠打過疫苗,你不會得狂犬病的。”
燈下照著他的眼睛,尤其的好看。
漂亮的眼珠子,至純如水。
他懶洋洋掀著眸,漆黑的眼珠裏多出幾分深沉內斂,他一本正色道:“這麼大一個傷口,不仔細處理,應該不行吧?”
這麼大。
有多大?
不就區區指甲蓋的大小嗎?!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犯了錯。
寧櫻自知理虧,就沒有和他爭執大小,“我覺得還好。”
江措還捏著她的手指,攥在掌心裏,收斂幾分力道將她往自己身邊拉近距離,他盯著她的眼睛,笑意逐漸化開,認真的說:“我怕我會死。”
“……”
“我如果死了怎麼辦?”江措的語氣頗為惋惜,“我還年輕,遺產被其他人分割了我可是會很難過的,我還沒討老婆,連肉味都沒嘗過,就這麼死了我真的不甘心,我……”
寧櫻不想繼續聽他嘮叨,她忍不住打斷江措,“那你想怎麼樣?”
他說這麼多到底想怎麼樣?
要她揍貓?不可能,她的崽子她捨不得揍。
還是帶他去打狂犬疫苗?這麼晚了還有寵物醫院開門嗎?可鞥有吧。
江措還沒開口。
寧櫻就說:“我帶你去打疫苗。”
江措悠揚抬起眉梢:“這倒不用了,我對狂犬免疫。”
他就是,狂犬。
當初談戀愛的時候,尚且不在發病期,所以看起來就人模人樣,不是特別狂野。
寧櫻從沒聽說過還有人能對狂犬病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