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花期不同。”
-
下午五點鐘,下班時間到。
藍姐有些倦了,正有些打盹兒,聽見腳步聲,慌了幾下才站起來,手按著桌子,眼底有些倦色,瞧見夏皎走過來。
夏皎應該也喝了些啤酒,她現在的臉頰瞧上去有點紅撲撲的,不過精神還好。
夏皎說:“剛剛青真回去了。”
藍姐看了眼時間,喔,的確到了下班時間。
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今天麻煩你了。”
夏皎連忙說著不麻煩。
猶豫了一陣,她說:“我想送青真回去,但等會兒還有個顧客要過來取花——”
藍姐心領神會,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沒事,你把顧客資料發給我,我在店裏等一會兒。你送她回去路上小心,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給小王打個電話?”
夏皎慌忙擺手,笑著說不用。
鬱青真的確喝多了,她下午一口氣喝了五罐勇闖天涯,現在走路都得晃晃悠悠。夏皎知道她要步行600米去那個公交站,順著路,急匆匆地追上去,想要送她回家。
鬱青真獨自一人在這個城市打拼,又是一個女性,今天情緒不好,還喝醉了……夏皎實在放心不下。
意外在夏皎轉過彎後發生。
這一片是有些年頭的居民樓,兩邊的小店幾乎過上幾個月就重新換一批,很少有能一直順利開下去的。在一家卷簾上貼著“吉屋招租”紙張的店旁,堆雜物的小道裏,夏皎看見鬱青真神智不清地趴在地上,而經常在花店門口徘徊的紅毛低頭,唇貼在鬱青真嘴上。
Advertisement
夏皎熱血一下子沖上腦袋。
她將自己的包狠狠地砸在那個紅毛臉上,企圖把他砸跑:“變態!!!”
尖叫聲終於吸引了過路人,幾個人幫忙,把紅毛結結實實地摁住。那個紅毛也罵人,一嘴的髒話,夏皎扶著鬱青真起來,連聲叫她名字。
半醉半醒的鬱青真終於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她身上有些塵泥,看上去像是跌了一跤。再看看離她這麼近的紅毛,還有唇上的感覺,還有剛才他企圖笨拙地撬,開她唇,齒的感受……
鬱青真有點清醒了,她噁心到要將吃的東西都吐出來,幹嘔兩下,口齒不太清晰:“草,都這樣了還想撿老娘的屍……”
有人報了警,員警很快過來。夏皎和路人都能作證,看到紅毛疑似猥,褻鬱青真。
路人其實看到的更多,他確信自己看到紅毛在扶著鬱青真親,不過他以為是情侶,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夏皎尖叫,他才意識到不對勁,沖上來見義勇為。
紅毛起初還在罵,不肯認,還囂張地說是在幫她,臉通紅,聲音都破了音。
直到鬱青真說“這變態就是想撿屍”後,他愣了愣,耷拉下頭,一聲不吭。
他認了。
紅毛已經成年了,按照條例,行政拘留十五天,罰款500元,還有批評教育。
處理完這件事後,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夏皎仍舊堅持,去送鬱青真回家,確認她安然無恙走進社區後,才精疲力盡地轉身。
天上明月高懸,晚風輕渡月牙尖。
下午吹了好大的風,把溫度吹到降落,夏皎沒想到今晚這麼遲才回去,風吹的脖子和腳腕都涼颼颼,她用力裹緊衣服。
剛走沒幾步,夏皎看到車燈亮起,一閃一閃。
她停下腳步,好奇地看。
呀!
是溫老師!
夏皎幾步跑過去,隔著車玻璃,拉下口罩,又驚又喜:“崇月!!!”
溫崇月笑著示意她上車,車裏面開著空調,還有一杯夏皎最愛的霸氣芝士莓莓子,紙袋裏裝著兩枚奧利奧脆弱蛋撻。
車裏面的溫暖空氣讓夏皎放鬆地呼了口氣,溫崇月不著急開車,先遞了濕巾過去。夏皎把口罩丟一次性垃圾袋裏,將手指和臉都用濕巾擦了一遍,同樣丟進去,將垃圾袋打了個死結,暫時放在車中,才開心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一見到溫崇月,她疲倦的眼睛裏又跑來了好多星星。
溫崇月說:“從你打電話和我說要送同事時,我就已經問了姑姑,找到你這位同事的住址。我有車,回去也方便點兒。更何況,今天降溫,你出門時候穿得也不多。”
夏皎美滋滋地先喝口果茶,又咬了口蛋撻,蛋撻酥酥,還有點兒掉渣,她飛快地將口裏的全部吃掉,咽下去,才和溫崇月說:“幸虧你來了,我們今天傍晚遇到一個變態……”
溫崇月耐心地聽妻子分享今日見聞,他開車,慢慢地往家的方向去。
夏皎講了一路,隻有在快到家、等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停了一下,她舉起最後一口蛋撻,貼近溫崇月唇邊,他傾身過來,咬住,全部吃了下去。
夏皎沒有講鬱青真的私事,她一直在說那個紅毛的傢伙。或許因為初中時候遭遇到的對待,夏皎極其、極其討厭這些校園暴力的人,更何況,這還是猥,褻醉酒的女性。
夏皎慷慨陳詞,直到溫崇月將車子停在自家地下車庫後也沒停下來。
真正打斷她的是一個擁抱。
車子停穩後,溫崇月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抱住她,閉上眼睛,喟歎一聲。
夏皎:“……溫老師?”
“太久沒看到妻子了,”溫崇月說,“讓我多抱一會。”
他說話的聲音很自然,但有一點點低,真誠又動容。
夏皎沒有動。
呀。
溫老師……這是在向她索求擁抱嗎?!
是的吧是的吧!她一定沒有猜錯。
夏皎要變成小天鵝踮腳尖在溫崇月手掌心跳芭蕾舞了,隔了兩秒,夏皎拼命地按耐住心臟裏蠢蠢欲動的那隻尖叫雞,紅著一張臉,認真地抱住他的背。
“是的,”夏皎說,“我也好久沒有抱到我的丈夫了。”
溫崇月顯然完整地兌現了之前相親時候說過的所有條件。
他的確無法接受和妻子的長時間分居,並且需要並期望穩定的伴侶陪伴和夫妻,生活。
在手上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後,夏皎請了兩天年假,和休假的溫崇月一塊兒去雲南。
去騰沖!泡!溫!泉!
十一月雖然是旅遊淡季,但這時候,可以趕在大雪來之前去迪慶藏區看“日照金山”,去雨崩徒步,去看神瀑冰湖。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雲南的美食並不少,《舌尖上的中國》稱讚的大理諾鄧火腿,7、8、9月可以去香格裡拉品嘗珍貴松茸,雨季中的昆明關上野菌一條街;想品嘗傣味就去邊境城市瑞麗和芒市,石屏和建水的燒豆腐……
騰沖也不乏美食。
溫崇月和夏皎不住酒店,他朋友老秦在這裏有一帶私家湯泉的房子,現在和妻子在這裏休養。聽聞溫崇月要過來,極力邀請他住在這裏。
老秦全名秦紹禮,之前夏皎見過,他妻子名字很好聽,慄枝,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女性。慄枝目前在一個遊戲公司中擔任執行總監一職,說話聲音不急不緩,很沉穩。她在這裏住的久了,也聽丈夫提起過溫崇月喜歡在食物上下功夫,立刻請兩人吃地道的騰沖菜。
這裏山水環境得天獨厚,蔬菜怎麼長都自帶一股清鮮,隨便炒炒滋味都頗好。當地有種名吃叫“頭腦”,是一種蓋著荷包蛋的甜食,據說是用來招待女婿的,不過餐廳裏現在都給做,因此夏皎吃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香噴噴的松花糕隻需要兩塊錢就能買一塊,稀豆粉搭配餌絲和烤粑粑是最經典的早餐,餐館中點幾個炒菜,還會送一碗用薑、幹幹醃菜、小米辣沖成的湯,名字很霸氣,叫做“青龍過海湯”;烤豬肉配涼豌豆粉,加了香嫩牛肉的牛筋火鍋,經典的過手米線,有著香噴噴烤肉的手抓飯……
唯一一個讓夏皎自覺無福消受的,是“撒撇”。
這名字聽起來古怪,其實是一種拿牛苦腸液製作的湯羹,當地人一般拿來和米線、牛雜一塊兒吃。
夏皎喝不下,這份最後還是由丈夫溫崇月負責收拾殘局。
兩人在這裏落足的第一頓晚餐,是在住處吃的,點了一個具備騰沖特色的土鍋子,這鍋是用土陶做的,墊一層青菜,蛋餃,排骨、五花肉、山藥……滿滿當當,用碳火燒,一邊吃一邊聊天,還有送過來的土雞湯,當地人養的雞,隨便一燉都香到歎氣。
吃飽喝足後,夏皎才和溫崇月回了房間,他們住在二樓,距離夫妻倆的房間隔了至少倆房間,夜晚分外安靜,夏皎躺在躺椅上,能清晰聽到鳥鳴聲。
洗過澡的溫崇月出來,用毛巾擦拭著頭髮,與她交換一個有著薄荷香氣的吻。
他的吻技很好,吻的夏皎猶如融化的雪水,但她仍舊保留一絲理智,勉強推開溫崇月:“……你朋友應該還沒睡,我剛剛看到了,他在院子裏和妻子聊天呢。”
夏皎坐在躺椅上,往下能將這個漂亮的小院子看的清楚,她看到兩人在下面並肩散步消食,慄枝還笑著打了一下自己丈夫肩膀。
溫崇月捉住她的手,放在唇上挨個兒親指尖:“怕什麼,我給累了一天的合法妻子單純地洗洗澡,難道犯法?”
夏皎說:“溫老師,您現在的眼神可不像是單純的洗澡。”
溫崇月捏著她的手腕,她穿的睡衣寬鬆,手一抬,袖子就往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夏皎的確比兩人剛認識時長了些肉,手臂也不再骨瘦如柴,臉頰也有了血色,健康充盈。
溫崇月為她的健康感到高興。
他的吻落在妻子手臂上,聲音含糊不清。晚上喝了點酒,現在說話時竟有了些無賴:“皎皎裏外都得洗,我先洗洗裏面怎麼了?”
◇ 58、犛牛肉火鍋
燉綠豆抹茶水羊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