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到第三次,他拒絕了。
孟秋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他這是在教訓她,教訓她之前沒接他電話,他是什麼感受。
她咬唇撥出第四個。
接通了。
手機有半分鍾是安靜的。
孟秋沒忍住,咬牙切齒質問道:“你到底把我爸爸媽媽弄到哪裡去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有車在你家樓下等你,回來麼?”
他像沒了耐心,淡聲:“回不回啊?”
孟秋聲音像空了一節,輕聲說:“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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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她的是一輛商務車,可以睡覺,但孟秋一晚上沒睡,看著夜裡的星由明轉淡,一輪一輪的紅影從雲上爬上來,天就亮了。
車子去的裕和庭。
按照節氣算,現在已經算夏天,但早上難免涼爽。
孟秋上樓的時候骨頭都在打顫,好像那股寒意不是從外頭滲進來的,而是從體內發出的。
趙曦亭一看到人,就站著將人抱進了懷裡,感受到她在抖,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一下接一下,抱了很久,感覺她那股顫意消散得差不多了,才把人拉進來。
“瘦了些,想先吃早飯還是先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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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囤了平時愛喝的酸奶,要不要先喝一瓶?”
孟秋垂著睫不肯看他,他手指親昵地捏了捏她掌心,她也隻是松松落落的垂著,並不回應。
趙曦亭看了她幾秒,溫涼的手指抵起她下巴,眼眸暗影沉沉,忽而轉冷,公主抱抱起她,抬腳往樓上臥室走。
孟秋突然意識到什麼,麻木的臉惱怒起來,攥緊了他衣領,掙扎,“不行,我要先見到我爸媽,你不能這樣。”
剛替她穿好的拖鞋又被她蹬掉了,在樓梯上發出響。
趙曦亭睨了一眼,停住腳步,把她放下來,像從金城湯池刮出的冷風,停在她身上。
“來之前沒考慮清楚麼?”
孟秋站在比他高幾階的臺階上,氣喘不勻地扶著扶手冷靜了一會兒,腳逃也似的往底下邁,剛走兩級。
趙曦亭橫腰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到臥室。
孟秋嚇得直拍他的背,緊接著被一把扔到床上,她要坐起來,被趙曦亭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往頭頂壓。
他懲戒性的吻強勢地撬開她的唇,冷聲:“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嗯?”
她又開始咬他。
小姑娘的牙齒比上一次更利,連她自己一起咬,像路邊發起瘋的小貓咪
趙曦亭拇指壓住她下唇,將她從自己的牙齒裡解放出來,不讓她再傷著自己。
她唇上在冒血珠,睫上掛著淚花,他冷眼盯著她,目光最後徐徐落在殷紅的唇瓣上,像觸礁的船,漏了洞,填不滿似的,泛著暗沉的底色。
他微微俯身吮吸起來。
孟秋唇上的熱意在他舔舐下逐漸變強。
有傷口的緣故,唇上的神經細胞敏銳地跳動,酥痒和痛感同時擴大,很難比較哪一樣更難以忍受,好像她正副身子的血都勻過去,要進入他體內,泛起一股強烈的空虛感。
趙曦亭輕輕松開她,薄唇旖旎地擦過她唇際,也是紅的,眼睫半垂,視線描摹他剛調//教完的嘴唇,嗓音低啞,“舒服麼?”
孟秋張著唇,手背放在眼睛上。
他強勢地將她的手拉下來,不讓她有絲毫遮擋。
長指張開從她的腕上一點一點攀爬上去,沿著掌心的紋路,溫涼的指尖經過她的指腹,在她放松警惕的時候,猛地和她十指相扣,將人牢牢釘在床上。
俯身目的性明確親她耳朵後面的皮膚,他腰身躬起的弧度繃緊了襯衫,半闔眼,溫柔而有耐心,將她的耳廓親紅,親軟,親熱。
孟秋痒得心慌,側過臉躲,被他強勢地追上。
趙曦亭邊啟唇說話邊刮蹭她耳垂,似挑逗似無意,緩緩用氣音,沉聲。
“說實話。”
“我這樣親你。”
“舒不舒服。”
孟秋咬住唇,整張臉都是粉的。
趙曦亭黑眸眯起來,往她脖子最敏感的地方狠狠吮了一下,命令。
“說話!”
第26章 浸泡
孟秋上齒銜住下唇, 眼睛用力地閉緊,睫毛夾進去,露出來的一端生理性地發抖。
趙曦亭的唇重新來到她唇邊, 親得她往上一聳。
孟秋想抓住點什麼, 收攏手指, 他的指縫硌住了她。
他吻得越深,她抓的越緊, 骨頭壓合的痛感纏進唇齒間。
他們的手滑向發頂, 床單皺成一褶一褶。
趙曦亭又一用力。
孟秋躲得往上一縮。
趙曦亭把人拖回來, 眼眸黑得發濃。
“自己聽聽喘成什麼樣了。”
“嗯?嘴都合不上了。”
趙曦亭把人壓向自己耳朵, 指尖遊移進她的發縫裡,“想不想哭啊, 孟秋。”
“是不是難受得想哭。”
明明他已經松開她了。
孟秋喉嚨還是堵塞得厲害。
她幾乎撈不出一個音節, 她既害怕又恐懼, 耳邊繞著這些話, 羞恥心一點點爬上來, 混在各種各樣的情緒裡,逼得她想哭。
但起碼不能在他面前哭。
孟秋想。
可是她太不舒服了,吞咽唾沫間,難免還是落了一顆下來。
趙曦亭沉靜地垂眸睨她, 最後將人抱在懷裡,仰頭疼愛地親親她頭發,鼻尖噴出一縷輕笑。
“弄成這樣想要我不是很正常麼?”
“委屈什麼。”
孟秋幾乎被那縷笑糊住耳朵, 心口又涼又緊。
她不喜歡他的。
她真的不喜歡他。
她有點恨他。
“黑眼圈都冒出來了,瞧著挺不精神, 睡會兒。”
趙曦亭撈了一個枕頭來,剛才鬧得跑床中間去了。
兩個人連體嬰兒似的枕著同一個。
孟秋鼻子壓到了他襯衫上的紐扣, 冰冰涼,側了點頭,嘗試睜開眼,她到現在才冷靜下來一些,有餘力感知周遭的一切。
剛才那一場,像幽靈的惡作劇。
來得悄無聲息,結束得也不真實。
她在趙曦亭的床上。
極為危險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拉了百葉窗,房間很黑。
剛才她尾椎是被子絲絨樣的觸感,另一側碰到了趙曦亭的皮帶,掙扎間衣服卷到肋骨的位置。
皮帶此時還是束縛住的。
帶著並不溫柔的冷意。
她恍惚意識什麼,逃了一寸,身後的手掌就跟了上來,他拇指勾住她衣服一角,往下拉,在她頭頂淡聲問:“是想這樣?”
孟秋愣住幾秒,感受他指尖的涼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輕輕“嗯”了一聲。
趙曦亭立即就笑了,“真敢應,上面呢?用不用幫你解開。”
他說的是內衣。
孟秋立即慌了說不用。
趙曦亭笑得整個胸腔都在震,“你怎麼這麼討人喜歡。”
孟秋被他笑得不敢多喘氣,怕他來了興致又做什麼出格的事,顫了顫睫看前面。
趙曦亭的襯衫大多黑色,款式不大一樣,碰著了總是有些涼,捂不熱似的,很少有柔軟的時候,她現在離他太近了,看不見其他的,仿佛她的天空都變成了他的顏色。
暗的,冷的。
幾乎囚禁了她整個世界。
孟秋重新閉上眼,她是有點困了。
這點疲憊還是他帶給她的。
有點逃避意味的疲憊。
孟秋沉沉睡過去,她夢到了巨大的蜘蛛網,她撞上去,翅膀被黏住了,她掙扎幾下,整個人竟然脫落下來。
就要掉到山崖裡去。
她很怕摔死,手抓不住崖邊的藤條,抓過幾片樹枝上的葉子,全都折斷了。
沒有人可以救她。
正當她驚恐萬分的時候,她被富有彈力的東西接住,失重感終於停止。
她回過頭看接住自己的是什麼。
居然正是那片奮力逃脫的蛛網。
她脊背嚇出汗,猛地睜眼,百葉窗拉開了一條縫,她看到黃昏的橙色,像橘子汽水的甜意灌入她的瞳孔。
渾身都回暖。
孟秋看了眼手機,她睡了將近九個小時。
手機就在枕頭邊,趙曦亭沒碰過。
他其實不太屑於查崗,也懶得打聽他不在的時候,她有沒有和別人有接觸。
他想要就可以不計較,但要在和他有關系的時候錯一步,他整個人就會變得極為危險。
有一條消息在早上九點多。
趙曦亭發的。
是一段視頻。
那會兒應該她剛睡著。
視頻裡先出現的聲音,女聲說:“現在應該先往哪裡走?那輛白色的車是嗎?”
孟秋一下子就認出來是她媽媽的聲音,何宛菡。
爸爸似乎在後面提行李,有人在幫他,他說:“這個我自己提好了麼,你們幫我太太拿。”
有個陌生人說:“叔叔我來吧,您和阿姨上白色的車。”
孟元緯很不好意思,連說幾聲“不用不用”,好像客氣無法,又說“麻煩你們了”,最後說:“剛才我們包被搶了害怕死了,以為要流落街頭了。”
“不會,我們會找到您的。”
幾個人說了一陣。
很快視頻裡出現兩個並排走的身影,一個戴著遮陽帽,碎花的裙子,穿一雙發舊的白色高跟鞋,另一個頭發灰白,個子高瘦,別人開始穿長袖,他還穿兩件,外面是灰綠色的夾克衫。
孟秋一瞬間眼淚模糊起來。
拍攝視頻的人離他們有些距離,他們往前走聲音就錄不進去了。
孟秋聽不到爸爸說了句什麼,隻看到媽媽笑著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後拉住他的衣服,好像叫他看路,兩個人站在路口,讓一輛車先通行。
他們表情松快得像結伴在外地旅遊,沒有任何被威脅的狀態。
隻不過他們似乎在境外。
出境的路人許多金發碧眼,街道也和國內的有所不同。
他們上了白色的車之後,視頻也結束了。
孟秋重新看了一遍視頻,在那句“包被搶了害怕死了”的地方反復拉了幾次。
難道是因為包被搶了,所以她才聯系不上他們的嗎。
她關掉屏幕跑下樓,趙曦亭坐在沙發上在看一本圖冊,聽到聲音也沒抬頭,從容地翻過一頁。
她在他面前急剎,不知道該啟個什麼頭才好。
又開始罰站。
趙曦亭沒看她,拉了拉她的手,讓她緊挨著自己坐下。
“我媽媽之前給你打電話了嗎?”孟秋忍不住啟唇,輕輕掃了他一眼。
小心得像等待赦免。
孟秋不是胡亂提問的,她太了解父母,他們不是甘於被威逼利誘的那一類人,越是被壓迫,他們越是將腰板挺得板正。
不然爸爸生病這麼多年,他們早就找別人借錢了。
是很敢於與命運搏鬥的人。
趙曦亭沒否認,輕描淡寫,“找我幫個小忙。”
孟秋也不傻,一定是他先布了圈套,老兩口才往裡鑽。
他太擅長以退為進。
不然不會平白無故給他們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