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嫩嬌嬌的身子輪廓到處泛著倔。
他側了下頭,冷淡地看著正前方,沒再和她說過話。
司機瞥了眼後視鏡,大氣也不敢喘。
到了學校門口,轎車穩穩停在路邊,路過的學生多少會打量幾眼。
每次趙曦亭送她回來,孟秋都怕被人撞見。
一次兩次好解釋,次數多了就解釋不清楚了。
孟秋收拾的動作很快,逃也似的將手機塞進包裡,巡梭了下座椅,看有沒有東西落下,就是沒瞧旁邊的人。
趙曦亭視線緊匝著她,有點懲戒的意思,把人壓在車門邊,親上去,貼得很緊實。
孟秋嚇了一跳,緊緊閉起眼睛,掙扎不到兩秒,兩隻手被他捆住。
她聽到司機下車的聲音,車身順勢一震,像打了她一耳光,耳朵熱得一塌糊塗。
除了剛開始那一下。
這次的吻不像上一次橫衝直撞。
這一次趙曦亭親得很耐心。
他探進去,銜住她的舌尖,輕輕的品啜,吮出汁兒來,孟秋牙齒的縫開得很小,他甘霖一樣強勢地吸出來渡過去,便將那條縫撬開了。
她求饒地胡亂抓住他頭發,仰起的肩頸弧度,在車玻璃上白出一道承恩的影。
她鼻息變軟,變熱,從僵硬的跟著他,到貓兒一樣溢出求氧的嗯聲。
Advertisement
趙曦亭唇息變重,輾轉到她頸上,吸舐薄而白膩的皮膚,將將咬出紅痕。
孟秋被這點痛驚醒,驚慌地睜開眼,擋住其中一邊,輕嗚,“可以了……趙曦亭。”
“不要了。”
他像貪吃的豔鬼,呼吸深長,薄唇沿她耳垂流連,勾勾啜啜,嗓音像幹了許久的沙,低緩地磨進她的耳道裡。
“今天能聽到你的晚安麼?”
孟秋氣管幾乎是空的,像害怕也像剛渡完劫,發不出聲,“有……有的。”
趙曦亭貪戀地從她身上起來,潋滟的眼睛,沒夠似的儂在她唇上,肆無忌憚地回味和侵犯。
小姑娘眼裡含了串水,水裡洇著軟,像遮了一半的月亮,怕他眼裡的影子驚著自己似的,一碰著他的目光,矮矮地垂下去。
孟秋兩隻手挪上去擋。
男人這才抬起頭,“怎麼不說。”
孟秋唇上粘著他冷濯的味道,不敢輕易閉得太嚴實,太嚴實就咽下去了,咽下去身體裡就都是他了。
可是她剛才好像已經咽下去了。
她輕聲說:“晚安。”
趙曦亭眼裡是春意融融的味道,輕撫她的頭發,說:“晚安。”
孟秋關上車門,雙膝軟得幾乎站不住,所有的力氣都被心髒抽走了,砰砰砰跳得厲害。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落荒而逃,慢吞吞走,脊背黑凜凜的粘著什麼,仿佛被監視著,觀摩著,她不敢回頭看。
直到那輛黑色轎車再看不見她,閉上眼睛靠在柱子邊深呼吸。
-
趙曦亭的速度很快,沒幾天就給她拍了房本,說,如果有想添置的家具可以再買一些。
孟秋說已經很好了。
同一天,孟秋收到了林曄的微信。
總共三條。
兩條是他在海新市過安檢的照片。
另一條是國內定位。
照片裡露出他白色休闲裝一角,旁邊還有一隻行李箱。
無聲告訴她,他真的回國了。
但是他沒提要來燕城。
他沒正面提,孟秋就裝鹌鹑當不知道,也沒回消息,希望他永遠別過來。
孟秋看著微信界面,沉思了一會兒,把他發來的最後三條給刪了。
趙曦亭一般不看她手機,但有些事誰說得準呢。
-
這段時間孟秋跑得最勤的除了教學樓以外,還有謝清妍的辦公室。
謝清妍見不得一點拖延,那天和她聊清楚之後,立馬把工作的事推進了,還真給她配了個俄語高材生。
據說自願來的,沒要工資。
男生叫步炀,高高瘦瘦,一米八左右的個子,一看就學習很好,不太出去玩。
孟秋見他第一面能感覺到他的拘謹,不大敢看她眼睛。
頭兩天他們都沒怎麼說話。
第三天工作間隙,步炀端了兩杯水來,自己一杯,孟秋一杯,踟蹰地開啟話題,“其實我之前見過你。”
孟秋有些驚訝,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嗎?”
步炀笑笑,“高校裡應該蠻多人都認識你,我第一次見你是元旦的時候,你做主持。”
孟秋了然。
步炀青澀地和她往下聊,“你好像有句臺詞說錯了。”
孟秋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掩飾得挺好。”
步炀忙說:“沒有沒有,應該沒多少人發現。”
“我恰好那個時候聽得比較認真。”
這麼一聊,孟秋和步炀就熟了些。
有天下午,工作進程還沒到三分之一,趙曦亭興致一來,說帶她去吃一家新開的關中菜,就到出版社樓底下接她。
他們原本早結束了,孟秋在門口等,步炀站在她旁邊陪她等車。
兩個人就剛才書裡看到玻璃杯碎了的那段繼續討論。
步炀笑說:“碎的哪裡是玻璃,而是主角普寧。”
聊得入神了些,孟秋聽到喇叭響了兩聲才清醒,不知道趙曦亭在車裡看了他們多久,慌忙和步炀說:“我先走了。”
步炀連連點頭:“好,明天見。”
他下意識看了眼車。
這輛車的車型和尋常的奔馳十分相似,但更厚重奢華。
鳴了喇叭也沒降車窗,車主似有些清傲。
車子發動機發動起來,隆隆的像跑車,光聽聲兒就知道油很燒錢。
小姑娘剛坐上去,漆黑的車就緩緩擦入黃昏,淹沒在繁長的車流裡。
孟秋偷偷瞥旁邊的人,趙曦亭闔眼在休息,沒有和她說話。
安靜極了的空氣擠擠挨挨壓向她。
冒出窒息的味道。
但他竟然休息了一路。
相安無事。
關中菜是辣的。
孟秋吃不了辣,來人點菜的時候,趙曦亭問她要不要試試,孟秋好奇心一起就同意了。
結果吃得眼皮冒汗。
趙曦亭似乎也吃不了太辣,但沒她那麼辣的厲害,隻是唇上擦上一層湘妃色,襯得眸色更清亮了。
他拿一塊湿毛巾,幫她擦鼻子上的碎汗,淡聲問:“翻譯給你請個更好的?”
孟秋一愣,原來在這裡等著她。
她才和步炀熟一些,配新的人又得重新磨合,就不太情願,輕聲說:“他基礎不錯的。”
趙曦亭眼底泛起點寒意,慢聲說:“是基礎不錯還是人不錯?”
孟秋頭皮一漲,雞皮疙瘩又立了起來。
趙曦亭把毛巾一扔,冷冷森森地把人腦袋轉過來,“給你換個更好的虧待你了?”
“你跟我這兒一天有幾句話?和他就一個勁兒說不停,嗯?”
趙曦亭拿起筷子,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明天帶你去見人。”
孟秋唇合了又張,剛才氣氛緊繃極了,以為他又要發瘋,沒想到這事兒居然就這樣揭過了。
後來一想,他壓根也沒把步炀放眼裡,單純不爽她雙標的態度。
第二天趙曦亭還真給她請了尊大佛,大使館駐外剛調回來的,正好這段時間在家休假。
孟秋第一眼看到衛棲,覺著他和趙曦亭趙秉君完全不一樣,非常儒雅親和,沒有一點上位者架子。
趙曦亭領著她在臺球館和他初見那半小時,他說話都是溫笑的。
仿佛脾氣極好,誰惹他幾句不痛快都能體面地揭過去。
他們開始打球,孟秋就坐在凳子上等。
最後她看到衛棲笑意融融看過來,嘴型似乎是:“可以啊。”
孟秋沒再去過出版社。
衛棲很少問她和趙曦亭的事兒,仿佛見慣了圈子裡男男女女合了又散。
隻不過有時候他也會露出一絲善意的探尋的眼睛。
孟秋對上時,還是冒出些許難捱的不自在。
“打算考研嗎?”衛棲問。
孟秋順嘴答:“想去國外讀。”
她一說出來就後悔了,蹙了蹙眉,自責自己不經大腦。衛棲似乎看穿的小心思,笑著說了句,“沒關系的,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處理。”
“如果你想考公職或者大使館,可以來問我。”衛棲頓了頓補了句:“他大約也是這個意思。”
-
四月末已然有了夏季的威勢,一天裡最高溫能飆到三十度。
孟秋再次見到林曄。
是個暴雨天。
學校復印店機器壞了,她急用一篇講義,攢著U盤往校外跑,一把傘撐了和沒撐一樣,半邊身子都淋湿了,她在門衛室附近的屋檐下躲雨。
頭一抬。
少年撐一把灰色的傘闖進她的眼簾,身子清長,這一瞬間像王家衛導演電影裡的抽帧,畫面定成一格一格,孟秋隻能看到他的臉。
她怔了片刻,眨了眨眼睫,終於還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林曄。”
第22章 暴雨
雨下得大, 又臨近晚飯,他們去了一家鵝軟石魚火鍋店。
這家店是孟秋來燕城吃的第一餐火鍋,那會兒她覺得十分新奇, 吃完第一時間和林曄分享, 說從來沒見過煮魚放石頭的。
林曄也沒見過, 好奇問她:“燒出來的魚口感比其他的好些嗎?你有沒有咬一咬石頭看能不能吃。”
孟秋笑說:“我可不吃石頭,要不你吃吃看?口感……好像沒什麼差別。”
剛才在屋檐躲雨的時候, 孟秋問林曄想吃什麼菜。
林曄想了想, 說:“想嘗嘗你第一次給我發的石頭魚。”
分手的戀人最怕說從前。
孟秋頓了幾秒, 說:“好。”
外廳太吵, 他們要了間包間。
林曄瘦了,眼裡有疲憊, 但不邋遢, 將自己收拾得很利落才來見她。
孟秋第一次聽說他的名字是在高一軍訓期, 他們雖然同班, 但同學之間彼此不熟悉。
夜裡宿舍, 情竇初開的女孩兒們總會跟搜羅漂亮的彈珠似的,挑揀幾個身高出眾的男生,放一起分享比對。
說來說去,她們一致認為林曄長得最幹淨好看。
林曄在高一身高已經有一米八, 沒有別的男生駝背的壞毛病,顯得十分挺拔,他家境好底氣足, 瞧著很自信。
他常溫溫笑著看人,白月光的形象立馬在女生們心裡落地生根。
後來軍訓休息分水。
分到孟秋時, 他笑說:“同學,你臉曬得好紅, 小心中暑,多給你一瓶吧。”
孟秋終於把林曄這個名字和他的臉對上。
後來他們一起經歷分班,高考,直到現在,整個青春,他是夏季樹梢上蓬勃幹淨的那一頁。
現在孟秋看著他的臉,像跋涉後的旅人,覆了層塵土,風一吹,居然有了少年蛻變成成人的穩重。
他們面對面坐。
林曄給她倒茶,沒有倒滿,放下茶壺,自己抬手品了一口,柔聲說:“有點燙,慢點喝。”
“像蒙頂黃芽。”
孟秋抿了抿,喝不出來,笑說:“我隻能喝出明前明後。”
林曄彎了下唇,“我也不確定,喝著像。”
茶是湿潤的,話題卻有些幹。
林曄兩隻手握著杯,放掌心熨了片刻,“我到燕城高鐵站的時候太陽大得出奇,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暴雨,不過這個地方就算下雨也沒有南方潮,空氣幹好多。”
他抬起頭,“難怪你有段時間一直吃潤喉片,冬天嗓子很不舒服吧。”
孟秋剛來是適應了一陣,從沒想過嘴唇會起皮得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