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事?羲衡心裡嫌棄,好的不學,壞毛病倒一跟一個準。學什麼不好,非學凌清宵瞎謙虛。
羲衡搖搖頭,他將星光石把玩一會,遠遠扔回放晶石的盒子,問:“他還跟你說這些?”
洛晗動作一頓,如實嘆氣:“不說。是我猜的。”
羲衡當即笑了一聲,了然道:“我就說麼,他怎麼會和你說這些。”
洛晗和羲衡點到即止,誰都沒有再談戰局的事情。他們兩人明面上還是中立,可是洛晗在給象石部隊提供武器,羲衡指點她時空術,這樣,還算不算中立呢?
誰都沒有深究。
他們故意不問世事,然而他們不動,戰爭的浪潮卻迅猛又猝不及防地席卷到他們身上。
連山二神,昊英和慄陸相互推諉,延誤戰機,西北前線受到重創,容成神在守衛戰中受傷。
赫胥聽到消息嚇了一跳,當即就收拾行裝,親自赴往西北戰線。
洛晗和羲衡都知道大事不好了,神沒有輕傷重傷之分,神軀受傷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非常不妙的兆頭了。
赫胥離開營地後,象石後方無神鎮守,魔神立刻帶了人,對營地展開猛烈的進攻。
象石兩面開戰,前後夾擊,立馬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中古副本進入收尾階段,之後回天啟,處理遺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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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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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三, 從早晨開始, 天上就沒有陽光。
彤雲密布, 陰風呼嘯, 等到了辰時,一大團一大團陰雲從北方飄來, 天空被壓得極低,整個世界晦暗又壓抑。
洛晗站在高地上,極力往遠處看去。雲層如鉛塊一般壓在地平線上, 天地交界處模模糊糊,看得並不清晰,仿佛陰雲化成實形, 傾倒到地面上一般。
然而洛晗卻知道,那些陰影, 確實是從上空傾瀉而來, 如果仔細看的話, 興許還能看到穿著黑色鎧甲的魔族不斷從雲層跳下。那些人如塵埃一般, 落到地面上匯聚在一起,最終匯成五十萬泱泱大軍。
洛晗放下手,悠悠嘆氣。五十萬從數字上看不多, 可是真的站在這麼多人面前,才知道什麼叫震撼和戰慄。仙魔兩界已經打了一千萬年的仗,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對於現在的仙界,五十萬人, 實在是天文數字。
魔神真的瘋了,都到了這種關頭,雙方都疲憊不已,而魔神為了勝利,竟然又從魔域運了三十五萬人過來。魔域就算不禁欲,繁衍的快,也禁不住這樣一次又一次掏空。這次,魔域連最後的有生力量都沒了吧。
凌清宵站在洛晗身邊,聽到她嘆氣,問:“害怕嗎?”
“不害怕。”洛晗看著黑壓壓的魔族大軍,說,“隻是覺得不值。無論仙魔,他們都是生命,他們理應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是為了一個神可笑的欲望,用自己的性命為他買單。”
神以追隨者的信仰為力量,那麼,什麼是神?什麼是信仰?信徒追隨神是為了安全、食物和居所,是為了美好的生活。最開始神做到了,所以神的信徒越來越多,神的力量急劇膨脹,他們變得更強大,也變得更專斷。
如今神已不再給人帶來美好,相反,他們在源源不斷地給這個世界帶來災難。
一片片黑雲朝象石飛來,洛晗能聽到身後眾人握緊兵器的聲音。那些黑雲上站在披甲執矛的魔族士兵,身後,全幅武裝的仙族軍隊亦蓄勢待發。
魔神和瘟神兩人站在最前方,很快就出現在眾人眼前。魔神居高臨下,果然沒有在隊伍中看到容成和赫胥,深感天賜良機。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要趁著今日這個空檔,殺死仙族這些蝼蟻,佔領象石。
魔神並沒有把眼前這一切放在心上,在他看來,神才是這世上真正高貴的存在,至於仙、魔、人、妖,和牲畜蝼蟻無異,區別不過在於一個會說話,另一個不會說話罷了。沒有神鎮守,仙族所謂的軍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實在沒什麼值得魔神在意的。
魔神心中的對手一直是容成、赫胥,現在這兩人都不在,魔神沒什麼動手的欲望,隨意揮手道:“下去吧,殺光他們,佔領象石。這群寄生蟲在這裡生活太久了,趁他們沒有將象石完全汙染前,把他們清理幹淨吧。”
瘟神站在魔神身邊,見狀問:“魔神,我們帶來了五十萬大軍,足足五十個雲團。你看,先下哪一隊,後下哪一隊,該如何安排?”
“安排什麼。”魔神奇怪地看著他,“蝼蟻打架,你會管他們的死活嗎?他們不懂高深的戰術,也無需花費那個心思安排,死的人多還是少,關我什麼事?反正最後隻要把這些仙族殺光就行了。”
這……好吧,瘟神按照魔神的指示,讓五十萬魔族一股腦跳下去。不必講究戰術,殺就行了。
至於防護……死就死了,要什麼防護?
密密麻麻的魔族像蝗蟲一樣朝他們湧來,有跑在地上的,有飛在半空中的,視覺衝擊相當強烈。凌清宵抬起手,倏地落下,箭矢如疾雨一般朝魔族射去。
每隻箭矢的金屬箭頭上都附了伏魔法術,一接觸到魔族立刻在他們身體上燒出一個洞來。魔族身上沒有防護用具,但是他們人多,用人肉做盾,也慢慢推進到近戰區。
一旦進入近戰區域,箭矢就不太好用了,但是還不等雲層上端的瘟神高興,他就看到地面上亮起一個接一個法陣,金色的、銀色的光芒在地上交替亮起,勾勒出繁復的花紋。
這些紋路神秘玄妙,光芒每流動一次,陣法裡的魔族或被炸成碎片,或被抽成白骨,還有些,幹脆直接化為魔氣,都不等逸散就被陣法完全吞噬。
這些陣法宛如殺人機器,無情地絞殺著一波又一波魔族。每次陣法閃動過後,前線就會出現短暫的空白,等過一會,後面的魔族才能填上去。
其規模之大,殺傷力之強悍,遠比剛才的箭矢強多了。
瘟神十分驚訝,回頭問魔神:“這是哪位神的秘術?以前怎麼從沒見過?”
不應該啊,神之間相識的時間太長了,相互知根知底,要是哪個神有這麼強大的法術,怎麼可能藏這麼久?
魔神也沉著臉。他看著下方,臉色越來越不善。
魔神認出來了,這並不是哪個神的秘術,而是他最看不起的仙族,發明出來的小玩意。
偏偏這種小玩意,一次又一次地冒犯他的底線。魔神極力避免,還是回想起上次被那兩個新人困在陣法,眼睜睜看著天雷落下,他卻無力躲避的窩囊感覺。
真是每想一次,就要氣一次。他堂堂魔神,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而且,還是在兩個弱小的後輩手裡。
魔神再也忍不住,飛身而下,一掌打在其中一個陣法上。陣法砰的炸開,上面的花紋立刻黯淡了。
凌清宵在魔神身體動彈的那一瞬間就拔劍,其他人的反應也差不多。魔神朝下方飛來,凌清宵也頃刻起身,連打十一道劍光,道道正中魔神。雖然這些劍光無法真正傷到魔神,可是任誰被這麼挑釁,也該惱了。
魔神被激怒,追著凌清宵而去,凌清宵本身就敏捷,這些年在戰爭的磨礪下身法越發出眾。他身形忽東忽西,看似毫無章法,可是次次剛巧躲開魔神的攻擊,才幾個回合,就將魔神引離了大部隊。
仙族士兵列陣待發,凌清宵、宿宗世等人能在魔神手下撐幾個回合,下面的士兵卻不行。絕不能讓魔神在人群上空動手。
魔神被引開後,仙族陣線中立刻衝出來一隊人,他們最外面有盾牌和長矛掩護,裡面人提著工具,迅速又有序地去修復失效的陣法。
凌清宵並不吝於傳授陣法知識,有問必答,這些年軍中湧現出來好幾個會陣法的將領。這些人回去後亦會傳授自己的親信,從此一傳十十傳百,陣法在軍中越來越普及。
近戰區這些陣法,沒有一個是凌清宵畫的。都出自其他人之手。
凌清宵將魔神引入一處巨大的空地,他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連躍了幾步停在地面上。他的一切舉動都仿佛無意,可是地面上慢慢浮現出金色的光線,如流水一般,橫豎圓環層層相連,逐漸匯聚成一個龐大繁復、目眩神迷的光圈。
這裡,才是凌清宵親手畫出來的陣法。
魔神察覺不對,他雖然看不上仙族的奇淫巧技,可是他上次在這種光環裡面吃過虧,魔神並不想試探第二遍。他下意識地要後撤,背後忽的一涼。
魔神多年積累的危險本能告訴他不對,他立刻躲開。才剛剛離開,一道無形無色的空氣箭就穿過原地,將對面的石頭炸了個粉碎。
魔神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何完全沒有感受到法力波動?他慢慢回頭,發現洛晗站在陣法外,對著他笑了笑:“好久不見。”
魔神見竟然是她,面上露出明顯的驚愕:“你還活著?”
“真是令人傷心。”洛晗悠悠道,“我都回來六個月了,甚至剛剛就站在陣前,你們竟然還沒發現我。”
她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我就這麼不被你們當回事嗎?”
她看起來在嘆息,可是話音剛落,就毫無預兆地出手攻擊。她右腕的手鏈突然斷裂,化作九顆璀璨的珠子,倏地散開到各個方位,它們變化多端,時聚時散,幾乎教人無法看清。就在這眼花繚亂的光芒中,一道空間法術突然從一顆珠子中發出,魔神才剛剛躲開,背後又傳來一道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