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清宵的尤其糟糕。
凌清宵臉色白的幾乎透明, 洛晗不讓他說話,道:“你先調整內息, 不必擔心我。有吞元獸在, 我不會遇到危險的。”
凌清宵一想也是, 勉力囑咐她幾句, 就閉上眼睛,趕緊調整體內紊亂的靈力。
他受傷之後強行激發潛能,體內靈力大亂, 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再不將大小周天梳理通順,他可能會走火入魔。
洛晗見凌清宵陷入無我狀態,一顆心稍安,終於想起來秋後算賬了。
洛晗回頭,努力咩咩叫的吞元獸立刻打了個哆嗦。
洛晗現在看見這隻黑不溜秋的羊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毫不客氣地從儲物戒指中拿出困魔索,將吞元獸按照羊的方式牽住,然後栓到樹上。既然它這麼想當羊,那洛晗滿足它。
吞元獸有些傷心地咩了一聲,它想裝作無辜的樣子蒙混過關,沒想到洛晗還挺記仇,並不肯輕易放過它。
吞元獸在樹邊蹭了蹭,最終還是溫順地跪臥在地。這一根小小的困魔索自然困不住吞元獸,但是,它哪敢逃脫。
吞元獸神志不算健全,但是對危險的直覺卻很精準。洛晗喚起了它某些遠古又痛苦的記憶,最開始洛晗混在人群中的時候還不顯,剛剛經歷了空間和言靈後,吞元獸十分確定,這是它惹不起的人。
若說凌清宵對他是強敵的威脅,那洛晗對它就是跨維度的碾壓。傳承自饕餮的恐懼把吞元獸嚇破了膽,它現在任打任罵,不敢還手。
洛晗把吞元獸處理好後,立刻趕回去查看凌清宵的狀況。片刻後,凌清宵從修煉狀態醒來,見洛晗正坐在他身邊,關切地看著他。
凌清宵心中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一觸。
“我沒事。”凌清宵說,“你不必擔心。”
經過一輪調息,他臉色已經好看了很多,但是說話的氣息還是弱的。可想而知,他現在解決的隻有靈力亂竄問題,內傷、經脈損傷還存在著。
幸好上次的鶴靈蘭沒有用完,洛晗想從菩提葉吊墜中拿東西,凌清宵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圖,攔住她的手,嚴肅搖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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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可?”
“這是你防身之物,你最好自己留著,以備不測。”
“你死了,我才是真活不了。”洛晗不為所動,依然從吊墜中拿出菩提精華和鶴靈蘭,“你若是真的擔心我,那就讓自己好好的,讓我不可能有不測。”
凌清宵還要推辭,洛晗就一股腦把瓶瓶罐罐堆到地上,連話都是現成的:“就當我送你的。你不要,那就扔掉吧。”
凌清宵無奈,上次在天照城拍賣會,他買下菩提靈液遞給洛晗時,洛晗不肯收,他就是這樣說的。
沒想到時隔一個月,她又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洛晗一副真的要扔掉的樣子,凌清宵怕這些東西在外停留太久引來禍端,隻能煉化。煉化鶴靈蘭和菩提精華需要時間,幸好凌清宵這次的傷勢和天雷比起來差遠了,修補經脈和暗傷也比上次快速許多。
凌清宵從煉化中醒來時,已是夜幕深沉,繁星滿天。他一回頭,就看到洛晗窩在一邊,睡著了。
她不敢離凌清宵太遠,就在凌清宵不遠處打坐,既是修行又是為凌清宵護法。後來漸漸入夜,她打坐著,就睡著了。
她修煉時日尚短,沒有鍛煉出以打坐的姿勢睡覺的本領,很快就栽倒在地上,身姿別別扭扭。凌清宵心裡嘆了口氣,起身將她抱起來,然後放正。
倒不是他看著儀容不整心裡不舒服,而是擔心她這樣的姿勢,睡著難受。
洛晗感覺自己被放到什麼東西上,一下子被嚇醒了。她以為有敵襲,下意識地要凝聚靈力,結果才抬起手,就被一隻帶著些涼意的手掌握住。
“別動。”熟悉的音線從上方響起,“是我。”
洛晗睜眼,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白色的側影坐在塌前,白衣勝雪,姿容絕豔。
洛晗清醒了,是凌清宵。
她慢慢爬起來,舉目望向四周,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寅時。”
洛晗在心裡換算了一下時間,驚訝:“都快天亮了,我竟然睡了這麼久。你已經煉化好了?”
“嗯。”凌清宵說完頓了頓,頷首道,“多謝。”
洛晗隨便擺了擺手,倒在塌上,掩著嘴打哈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這次比前兩次快了很多,我還以為你需要三四天呢。”
“不必。”凌清宵道,“這次內傷不算嚴重,何況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會快很多。”
“我可希望你不要熟練這種事情。”洛晗倒在塌上,眼睛一轉發現身下的家具有點眼熟,“這不是我在回鍾山路上買的美人榻麼,你怎麼找到的?我以為丟了。”
凌清宵無奈:“你東西到處亂放,我看到後,就把這些收到我的儲物空間裡面。”
託了洛晗的福,她的日用品零零落落丟的到處都是,連凌清宵這裡也存了不少。凌清宵見她睡得別扭,就將自己儲物空間裡收著的美人榻拿出來,正好派上用場。
“難怪。”洛晗還癱在榻上,有氣無力說,“那繼續放在你這裡吧。我自己收著會丟,還不如你來。”
此刻天色將明,反而是夜幕最黑的時候,連人的精神也懶懶散散的。洛晗神志已經清醒了,但就是不想坐起來。她十分沒正行地躺在裡面,都不需要費力,順著視線就看到美人榻邊緣,凌清宵端正地坐著。
從這個角度他側臉好看的驚人,襯著身後濃重的夜色,宛如仙人入夢,自帶聖光。洛晗心想在她初中最沉浸瑪麗蘇萬人迷的那段歲月,她做過最出格的幻想,也不過是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有仙人在默默守護她。
她的白日夢那麼過分,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會在似醒非醒時,看到這般美貌的仙人坐在她床邊。
洛晗突然捂住臉,凌清宵吃了一驚,問:“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洛晗趕緊用手背給臉頰降溫,慌忙道,“我就是突然有些冷。啊對了,你今天,哦不是昨天,突然伸手打向凌重煜。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冷?”凌清宵皺眉,“怎麼會冷?”他的神情頓時變得冷峻,道:“把手伸給我。”
洛晗身上的法衣寒暑不侵,她又有靈力護身,無論如何,都不會突然感到冷。除非,是中了什麼寒毒。
洛晗尷尬了,連忙說:“我真的沒事。你到底發現了凌重煜什麼?”
洛晗躲避,凌清宵反而越發覺得有問題。他沉下臉,不理會洛晗顧左右而言他,直接擒住她的手腕。
凌清宵按了一會,皺眉道:“脈象正常,體內靈力也正常。那為什麼臉是紅的?”
洛晗多次轉移話題無果,現在還被凌清宵握著脈搏問為什麼臉紅,她簡直尷尬得恨不得跳河。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紅著臉說:“求求你理一下我的話題吧。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活蹦亂跳,中氣十足,看著確實不像是中了暗算。凌清宵勉為其難放下心,說:“沒什麼。隻是在他體內發現了魔氣罷了。”
“魔氣。”洛晗喃喃,看表情並不驚訝。凌清宵心道果然,問:“你之前說的人,也是他?”
洛晗點頭,奇道:“怪了。他如果走火入魔,為什麼其他人毫無察覺?如果他沒有,又為什麼會突然攻擊同門?”
凌清宵略微頓了下,說:“魔域有一種秘術,叫魔引。施引者伺機將魔引種到道心生隙、心魔纏身的仙族身上,等到特定時間引爆魔引,被種引的仙族就會受到蠱惑,按照對方的要求做事。魔域靠著這一手,離間了不少仙族墮魔。”
洛晗第一次聽到魔引這個說法,從描述來看有點像是催眠,又不盡是催眠:“被種引的仙族做那些事時,是有意識的嗎?他們是身體□□控了,還是有自己的神志?”
“魔引,引本就是種子。”凌清宵說,“魔族最擅長蠱惑人心,誘發內心之惡。這也是魔引的高明之處,它並不是完全違背個人意志,把被種引者當傀儡,若真是如此,那麼多仙族早就中途掙脫了。它放大了宿主內心的陰暗面,讓惡意甚至凌駕理智之上,等宿主作出不可挽回的事後,往往無顏面對曾經的親族好友,隻能墮魔。”
洛晗明白了,她就說為何凌重煜的反水如此突兀,原來他被魔族鑽了空子。凌重煜本就對凌清宵心存嫉妒,昨日勝局將成,如果吞元獸被成功捕獲,率先發現吞元獸蹤跡、一力布陣設局的凌清宵就算不評首功,那也是能衝進前三甲的功臣。凌重煜既怕凌清宵立功,又擔心自己的繼承人位置被搶走,重重負面情緒疊加之下,讓他被魔引迷惑了心智,竟然做出偷襲自己人之事。
洛晗嘖了一聲,道:“雖然他被有心人利用,看起來挺可憐的,但是做錯了就是做錯了,等出去後,將這一切報告給谷行星君吧。”
洛晗無意和凌重煜辯論殺人的刀有罪還是無罪,首先凌重煜不是一把刀,其實,洛晗差點被他害死。
要不是凌清宵,洛晗說不定已然兇多吉少。她一個被害者,憑什麼要聽施害者的苦衷呢?有苦衷去和谷行星君說,洛晗隻想送凌重煜上軍事法庭謝謝。
洛晗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就來氣:“覺得不公平那就光明正大對壘,背後下黑手算什麼能耐?世間自有公道,等出去後我親自將這一切上報給谷行星君,包括你當時打他那一掌,我也會和谷行星君解釋。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隻需探一探凌重煜的脈搏就知。是非曲直,概交由天宮律法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