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她見事情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說:“夫人深明大義,慈母仁心,讓我非常感動。我們已經說定了,等從西洱彌海回來,就著手歸還龍丹事宜。夫人和家主是夫妻,和大公子是母子,你和他們關系親密,我這個外人就不越俎代庖了。請夫人記得,將此事告知家主和大公子。”
洛晗說完,施施然行禮:“夫人午安,我先走了。”
宿儀芳依然還沒什麼反應,洛晗也不在意,她周全了禮節後就轉身,衣袂飄然,儀態端方,無任何可指摘之處。
洛晗端著優雅大方的成功人士步伐,心裡卻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一群廢物,一個能說的都沒有。
她找宿儀芳為突破口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因為總不可能指望凌重煜突然良心發現,主動嚷嚷著要剖丹。這件事,還是得從外界入手,利用外界壓力逼迫凌重煜歸還龍丹。
渣爹凌顯鴻,白靈鸞,宿儀芳,鍾山有話語權的幾個人中,唯有宿儀芳是有可能站在凌清宵這邊的。所以洛晗一早,就將矛頭對準了宿儀芳。
事實證明,她的眼光是對的。即便轉了行,她的專業能力依然過硬。
洛晗走出宿儀芳的大殿,一路向正門走去。她出門後,略微有些憂愁。
她不太認識路,這要怎麼回去?
她站在陽光下望著雲海發愁,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沁涼的寒意。洛晗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凌清宵屬性冰,又常年修習冰性功法,所以無論寒暑,他身邊總是繚繞著清寒之氣。洛晗轉過身,毫無意外,看到凌清宵拾階而來。
兩人見面,凌清宵沒有問她和宿儀芳說了什麼,洛晗也沒有問凌清宵剛才在哪兒。他對她點點頭,說:“走吧。”
洛晗應聲,識趣地沒有問幕籬的事。剛剛洛晗把凌清宵支開時,用的是讓他去取幕籬這種弱智借口。現在洛晗回頭想想,覺得自己腦子仿佛灌了漿糊。
洛晗站上飛劍,隨後就心安理得地關掉了腦子。她這時候才想起來,她還沒看今天收獲的儲物袋呢。
洛晗興致勃勃把東西拿出來,天宮給的那份一看就是制式的,中規中矩,批量生產,雖然沒有愛,但是很值錢。凌顯鴻和宿儀芳給她的補貼有人情味很多,凌顯鴻送她的是一方琉璃印,以防御為主,宿儀芳送她的是一條雙星綾,攻守兼備,偏向遠程控制。除此之外還放著一些靈藥,幾疊符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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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送的東西一看就是挑選過的,很適合洛晗的情況,洛晗毫不客氣地將東西歸到自己的菩提葉吊墜中。
儲物袋是最低階的空間法器,空間戒指、吊墜之類的要高一級別,但是這兩樣都隻能存放物品,不能容納活物,唯有最高級別的芥子空間才能放飛禽走獸等活物。不過話說回來,芥子空間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五行俱全,自成循環體系,人住在裡面修煉也沒有問題,有幸擁有芥子空間的人不是大能就是天選之子,歷來可遇不可求。
同級別儲物空間不能疊加,儲物袋不能嵌套,但是卻可以放到空間戒指中。凌顯鴻和宿儀芳送她的是儲物袋,比空間法器低一階,可以放入她的吊墜。但是天宮給的是空間戒指,和吊墜相互衝突,塞不進去了。
洛晗隻好把戒指戴到手上,後來想了想,把方才那兩個儲物袋也換到白玉戒指中。她的吊墜裡面放的是當初菩提樹、玄武等給她的東西,價值不菲,對洛晗來說是保險箱一樣的存在。保險箱平日裡還是盡量少開,正好天宮財大氣粗發了個空間戒指,日後她用這個戒指就足夠了。
洛晗把白玉戒指戴到左手食指上,戒指很快調整成貼合她指根的粗細。洛晗驚訝,特意摘下來挪到中指,發現戒指的調整細微而快速,她手指沒有任何感覺。
神奇了。
洛晗玩夠了,把左手伸到陽光中看了下,感嘆道:“果然所有宮廷的審美都是相似的。不出挑不張揚,但是戴上去細致典雅,還挺耐看。”
凌清宵瞧了一眼,看到洛晗手上隻有一隻戒指,左右不對稱,實在是難受。他拿出自己那一枚,遞給洛晗。
洛晗正在欣賞戒指,一時沒理解凌清宵的意思。
“什麼?”
凌清宵見她不動,幹脆自己動手,用靈氣託著,將戒指戴到洛晗右手中指上。洛晗的手指纖細,此刻兩枚白玉戒指貼在洛晗手上,工整娟麗,高度對稱,襯得這雙手像藝術品一樣。凌清宵心裡舒服了,說:“這樣就很好看。”
洛晗盯著自己的手,良久後,問:“天宮發下來的糧餉,你這就給我了?”
“我從不用佩飾。”凌清宵執劍,手上自然不能有任何東西。當然,最重要的,他不能接受自己手上戴著東西,破壞了整體的幹淨。
洛晗無話可說。強迫症真的是種絕症,瞧瞧凌清宵,這是晚期啊。
洛晗雖然嫌棄,但還是收下了。反正他們時常都在一起,西洱彌海也會一同出發,戒指在她這裡和在凌清宵那裡沒有區別。
洛晗欣賞著兩個戒指,她一邊比劃手,一邊警告般瞥了凌清宵一眼:“戒指不能隨便戴,以後不能隨便給女孩子戴戒指。”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記住就行了。”洛晗說完,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我們去哪兒?”
“藏書閣。”凌清宵平靜地看了洛晗一眼,似乎想不懂她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中午時間有限,許多地方沒有展開。正好此刻人少,你去藏書閣,把剩下的九華經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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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
白靈鸞從正殿走出來後, 特意放慢腳步。果然, 過了沒一會, 身後就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白靈鸞回頭, 都沒說話,眼睛就已經笑了起來:“重煜。”
凌重煜被白靈鸞用這樣的眼神望著, 嘴裡要說的話不由放軟了:“你叫我出來……何事?”
白靈鸞對著凌重煜似乎有些拘束,她抿了下頭發,說:“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擔心你。聽家主說, 此行極其危險,不光有混元獸,還有魔族、妖族渾水摸魚。你的傷還沒好, 這就要去戰場,我實在放心不下。”
白靈鸞面對凌重煜拘謹, 其實凌重煜對著白靈鸞時, 心裡也覺得尷尬。在過往的一千年中, 凌重煜身為嫡子, 怎麼會在意後院一個區區妾室。即便白靈鸞生了二弟,在凌重煜眼中,她也依然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玩意兒。
凌重煜從來沒有想過, 白靈鸞會是他的生母。所以晉升那天引來誅魔雷的時候,凌重煜第一反應是天雷弄錯了。後來天雷落下,白靈鸞奮不顧身地撲過來為他擋雷,凌重煜就算情感上沒法相信,理智上也明白這是真的了。
生死關頭, 本能反應騙不了人。白靈鸞一早就知道他才是她的親子,難怪凌重煜這些年總覺得,白靈鸞對他好像非常關注。她看著他時,眼神中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小心翼翼。
他原來還當是白靈鸞討好嫡子,現在才明白,其實是因為血緣。
無論怎麼說,白靈鸞總是他的生母。或許對於別人來說,白靈鸞做了錯事,但是對於凌重煜,白靈鸞卻是個慈母。無論發生什麼,凌重煜都會站在白靈鸞這一邊。
凌重煜放軟口氣,說:“沒有關系,我身上的傷不礙事。何況,父親私下裡給了我保命之物,就算真有萬一,我也能扔法寶保命。”
白靈鸞聽到一喜:“家主另外給了你東西?我就知道,家主最喜歡你,怎麼會當真給你們兩人一模一樣的份例。這些年我不再在外走動,對外面的動靜不太了解,我指點不了你什麼,這段時間,你多去找你的父親說說話。你父親見多識廣,他肯定知道許多內幕消息。”
凌重煜點頭:“我明白。”不需要白靈鸞說,凌重煜也會去找凌顯鴻。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不去找凌顯鴻,還能指望大忙人凌顯鴻主動來和他說話嗎?
顯然不可能。而且五個指頭都有長短,何況人心?大家族裡哪有絕對的公平,還不是誰受寵,誰被偏愛,誰就能拿到更多資源。
像凌清宵那樣冷淡疏遠,拿了明面上的東西就不再活動的,才是傻子。
白靈鸞又絮絮叨叨囑咐了許多事情,凌重煜雖然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完了。白靈鸞看著眼前已長得高大威猛的兒子,忽生感慨。
似乎隻是一眨眼,他就站這麼高了。白靈鸞畢生最遺憾的事情,就是錯過了凌重煜的成長。
凌重煜學走路、學說話那段時間,白靈鸞還沒有被接到鍾山,她依然是個不能見光的存在。她隻能拿著凌重煜的小衣服,發瘋了一樣思念自己的孩子。
後來她好容易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凌重煜卻已經成了別人的兒子。她眼睜睜看著凌重煜叫別的女人為娘,看著凌重煜和宿儀芳母子情深,親密無間。宿儀芳搶走了她的師兄,搶走了她的名分,現在,還要搶走她的兒子。
白靈鸞心裡怎麼能不恨。她眼巴巴看著凌重煜窩在別的女人懷裡撒嬌,一轉身,就把所有的仇恨和暴戾都發泄在凌清宵身上。
宿儀芳高高在上如何,最純淨的蒼龍和應龍後裔又如何,此刻,所謂一出生就引來天地異象的天才之子,還不是任白靈鸞磋磨?
白靈鸞對凌清宵百般折磨,她沒法傷到龍的身體,那就用語言辱罵。等第二天醒來,白靈鸞想到自己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孩子,內心又十分愧疚。她叫來凌清宵,噓寒問暖,試圖補償他。可是等平靜一段時間後,白靈鸞聽到凌重煜的消息,又忍不住將恨意傾瀉在凌清宵身上。
如此反反復復,無窮無盡。時間長了,凌清宵變得越來越冷漠,對人際的信任,也越來越淡薄。
有時候白靈鸞也是會後悔的,但是這片刻的悔恨如火星一般,僅能存在一剎那。隨著凌清宵長大,白靈鸞看到凌清宵得天獨厚的天賦,一騎絕塵的修煉速度,那丁點悔恨就被潮水淹沒了。
凌清宵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富貴天定,尊卑不可逆轉。她,她的兒子,永遠隻是仙魔混血。
中古大戰雖然結束了,可是仙和魔的世仇卻就此結下。仙魔混血,可以說是不被任何一界接受。
靈氣和魔氣截然相反,所以仙族和魔族的修煉方法完全不同。這就是為什麼仙魔混血,反而修煉資質會非常差的原因。如果說凡人的血脈是零,龍族的天賦是一百,那魔族,就是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