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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
碧雲秘境現世是這一帶最熱的話題,秘境出世那天,地面一早就站滿了人,法器、仙衣的靈光此起彼伏。連雲層中也停著許多雲舟,各大家族的徽標在天空中閃閃發光。
洛晗和凌清宵也早早到場,凌清宵一露面果然引來眾多視線,凌清宵大概是被看習慣了,毫無波動。洛晗躲著幕籬後,好奇地張望著外面。
她幕籬長及膝蓋,走動時幕籬和裙裾層層疊疊,仙氣十足。可惜仙雖仙,行動卻真的有些不方便,幸好這個幕籬是法器,不會憋氣。洛晗隔著一層紗,心中暗下決心,她一定要好好修煉,早日強大起來,像凌清宵一樣,光明正大地把容貌現於人前。
洛晗掃過地面,又看向天空中懸浮的雲舟,莫名覺得這樣的場景很像學校開學。站在地上的是自己來報道的,上面的雲舟是家長開豪車來接送。
果然,仙界貧富差距一樣懸殊。
洛晗在打量別人,殊不知他們兩人也頻頻被其他人打量。這兩人一男一女,男子容貌出色,修為高深,站在那裡自帶冰雪光環,矚目非常,而他身邊的女子卻帶著遮擋全身的幕籬,看不清長相,也探不出修為。
這樣的組合顯然非常奇怪。碧雲秘境物產豐富,相應的便是秘境裡危機重重。在場之人要麼像天上的那些大家族,以家族形式進秘境,要麼像散仙,三五成群早早組好了隊。
像他們這樣兩個人獨闖秘境的,實在另類。這樣的人,要麼是新出茅廬的大家族子弟,不知修行險惡,要麼就是自恃實力,另有依仗。
這樣想著,便不乏有人湊上來搭話。一個穿著紅衣,容貌非常精致的男子湊上來,笑眯眯問:“兩位可是要進碧雲秘境?可曾組隊?”
洛晗瞧了瞧眼前這個騷包的紅衣男,再看看清淨高冷,渾身上下彌漫著大佬氣息的凌清宵,覺得自己看破了對方的意圖。
洛晗上前一步,不假辭色道:“不需要。”
他們隊伍裡隻能有一個拖油瓶,那就是她。這個紅衣騷包男已經超標了!
紅衣男子沒料到被拒絕的如此幹脆,他停了一會,才喃喃道:“我也不至於這般不濟吧?我堂堂朱雀族,雖然多年來不精修煉,但是底盤放在這裡,我就算靠天賦神通也能橫闖秘境。我是看你們兩人孤零零的可憐,才過來提攜你們一把的。”
紅衣男子說出自己是朱雀後,隱隱挺直了腰杆,等著這兩人一反態度主動巴結。可是他等了一會,凌清宵毫無波動,洛晗也隻是冷冷淡淡“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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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男主沒等到預料中的贊美,十分驚訝:“我是朱雀,你們該不會不知道朱雀吧?四靈之一的朱雀啊!”
洛晗發現鳥類的腦容量果然不太大,她依然不為所動,淡淡道:“所以呢?”
鳥類都自戀,還虛榮,紅衣男子一聽就不服氣了。他正要和洛晗理論,他們後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二公子?”
洛晗帶著幕籬回頭,見一個雙眸剪水、秀雅絕俗的女子望著他們這個方向,一雙籠煙眉似顰非顰,一雙杏眼裡淚珠似落非落。
洛晗立刻知道這是誰了。
女主,雲夢菡。
雲夢菡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看到了凌清宵,她立刻跌跌撞撞地跑向凌清宵,到近前時,又害怕般停住:“二公子,你活著實在太好了。你當日落下深淵後,我想要跳下去追你,可是絕靈深淵馬上就消失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擔心你,每每想到就心痛欲絕,以淚洗面。現在知道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雲夢菡語無倫次地說完,怯怯停住:“二公子,你怎麼了,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她說完後,那雙水做的眸子中頓時彌漫上霧氣,泫然欲泣:“你是不是在怪我?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怪我當時沒有跳下去救你。”她說著伸出手臂,就要自斷真身:“我這就把命賠給你,這是我欠你的。”
洛晗站在旁邊看完了女主從激動到悲傷再到割脈一整套表演,而這個過程中,凌清宵一句話沒說,甚至都沒有看她。
女主腦補能力未免太強。凌清宵還什麼都沒說呢,她這就要割脈賠罪了。
雲夢菡的靈刀即將落下,忽然被一道霸氣的紅光打散,緊接著,她纖細的手腕就被一個男子牢牢握住:“雲夢菡,你瘋了?你在做什麼?”
洛晗和紅衣男子齊齊把視線移向新出現的男子。這個男子身形高大,衣著華麗,五官自然不算醜,可是和凌清宵比起來那就落於粗獷。可是他氣質霸道張狂,倒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在。
紅衣男子悄悄問洛晗:“這是誰啊?”
“凌重煜。”洛晗小聲和瓜友分享背景知識,“這位是凌清宵的哥哥。前面那位是雲夢菡,他們倆的小師妹。”
紅衣男子了然,兄弟二人爭一女,這個劇本精彩。他感嘆完後慢慢覺得不對,這幾個名字,為什麼聽起來熟熟的?
“凌!莫非……”
洛晗“噓”了一聲,示意他安靜。
凌重煜隻是一時不查就不見了雲夢菡蹤影,他趕緊用法器追蹤,剛找到她的蹤影,就看到雲夢菡用靈力化刀,要往自己的脈搏上切。凌重煜嚇得魂飛魄散,立刻飛來阻止她。
凌重煜險險攔住,後背都嚇出一身冷汗。他緩過來後立刻大怒,用力拽著雲夢菡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後厲聲呵斥。
雲夢菡又是委屈又是痛心,眸中霧氣彌漫:“大公子,我是為了給二公子賠罪。隻要二公子能消氣,我便是把這條命舍給他也無妨。”
凌重煜聽到雲夢菡的話,終於把視線投給其他幾人,也終於發現他的弟弟正站在不遠處。
凌重煜的表情很快變得冷淡,口吻也十分生硬,和剛才對著雲夢菡判若兩人:“是你,你原來還活著?你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報信給家裡,你知道這段時間父親母親為你操了多少心嗎?”
剛才雲夢菡的出現的時候,凌清宵就知道其他幾人肯定在不遠處。雷劫那日的一切仿佛又浮現在眼前,天雷降下的剎那,所有人都撲向凌重煜。生母和養母不顧性命擋在凌重煜身前,父親祭出本命法寶為凌重煜擋雷劫,連凌清宵的舅舅,臨山宿家家主,也扔出一件又一件法寶,為那個和宿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擋下滾滾誅魔雷。
他們甚至沒有想到,凌清宵也在。
這幾乎成了凌清宵的心魔,凌清宵從深淵落下,昏迷前最後一眼,就看到眾人站在山崖邊,彼此交談,可是沒一個人有意向跳下來救他。
凌清宵閉上了眼,任由自己墜入黑暗。
隻可惜,他沒有死,他竟然還活著。凌清宵其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可追求的,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荒誕又失序的世界,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曾經他一心想著修煉,他以為,等他足夠強大了,這一切就會不一樣。
可惜,事實證明,並不會。
凌清宵雖然還活著,心卻早已死寂,如今的他,無異於一副行屍走肉。隻不過洛晗救了他,她要求他保護她一千年,凌清宵難得得到別人的好意,所以不忍拒絕,也不能拒絕。
凌清宵以為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他保護洛晗一千年,等到她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他就可以放心地從這世上消失。而曾經那些故人,相處時總是痛苦多過快樂,之後,也就不要再相見了吧。
就讓鍾山之人,當他死了吧。
然而上天不肯放過他,凌清宵在這裡,又遇到了熟人,還是他曾經以為的唯一對他好的人,雲夢菡。
凌清宵記得,雲夢菡當日哭得雙目通紅,渾身顫抖。那根纖細的手指就那樣顫抖著,痛苦著,指向了他。
凌清宵立刻在心中念清心咒,好不容易在神域中壓下的心魔,此刻又有抬頭的趨勢。凌清宵告訴自己不要聽不要看不要理,他已是個死人,現在行走世間不過是履行最後一份責任。但是事與願違,他避之不及的人,非要一個個出現在他面前。
等聽到凌重煜指責他為何讓父母擔心時,凌清宵的心魔險些當場失控。他覺得可笑,他百死一生,好容易從絕靈深淵爬出來,他的這些親人們從沒有動過尋找他的心思就罷了,見面第一句話,竟然是質問他為什麼不告訴家裡,讓家裡白白擔心這麼久?
凌清宵雙眼望著前方,再一次平靜又認真地想,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是他想錯了,還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錯的?
雲夢菡倚在凌重煜身後,見凌清宵看都不看他們,又痛苦地湧上眼淚:“二公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遷怒夫人和大公子,我當時應該陪你一起跳下去的。”
“夢兒!”凌重煜不悅地呵斥了一聲,回頭看向凌清宵的目光已經殊為不悅,“絕靈深淵寸草不生,百萬年以來無人生還。你掉下去時事發突然,我們沒來得及拉住你,等你落下去後,父母也想過救你,隻是父親是鍾山家主,母親是一族主母,他們兩人舉足輕重,總不能為了救你而親身涉險。還沒等我們商量出辦法,深淵就消失了,我們更是有心無力。”
凌重煜說完,緊緊繃著下巴,說道:“好在你並無大礙,既然已經平安出來,就回家吧。”
回家吧。凌清宵平靜地想,回家做什麼呢?繼續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地為鍾山的事業添磚加瓦,最後讓父母的寵兒凌重煜繼承,從此他們一家人團圓美滿地生活在一起?
他們究竟把他當什麼?
凌清宵不說話,神情拒人於千裡之外,完全視凌重煜於無物。
“你!”凌重煜出奇憤怒,礙於周圍還有其他人,隻能忍著氣,呵道,“不知所謂。莫非真如夢兒所說,你對家族有怨?”
雲夢菡已經淚流滿面,心口痛的簡直無法呼吸:“二公子,你連我也不理了嗎?你以前,從不會對我這樣的。你如果怨我恨我,你說出來,不要自己憋著好嗎?我說了我會舍命救你,雖然你現在已經平安了,但我說到做到,這就把這條命賠給你。”
雲夢菡作勢又要割腕,凌重煜心疼的不行,自然用力攥住她的手。雲夢菡一點哭一邊掙扎:“你放開我,我要給二公子賠命。”
“凌清宵!”凌重煜冷冷看著凌清宵,眼中的怒火毫不掩飾,“你這就滿意了?是不是我和父母也要為你賠罪,你才肯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