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錦衣玉冠,手持折扇,帶笑的臉俊美無比。這是一個相貌出眾的男人,她認識的所有男修中,唯有桓宗比他更好看。但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發現對方身上有幾分桓宗的影子。
“池司道友好。”箜篌把自己面前的幹果往池司面前推了推,“要來點麼?”
“謝謝,不用了。”池司臉上的笑容不變,看了眼箜篌面前那堆幹果殼,摩挲扇柄的動作加重了幾分力道。
很快又有新的修士接二連三被傳送進來,一炷香的時間內,討論室的人就齊了。
“池司道友?”半午看到池司,語氣似驚似疑,“你不是金丹大圓滿修為,為何也被傳送到此處?”
池司面上露出羞愧之色:“前幾日撒了個不大不小謊,沒想到今日被拆穿,慚愧慚愧,讓道友見笑了。”
“嗤。”旁邊以一個穿紅衣的女修忍不住嘲笑道,“連修為都要冒充,身為修道之人,虛榮心可不要這麼重。”
“道友說得是。”池司抬頭對女修溫和一笑,女修看著他這張俊美的臉,神情變了變,再也說不出嘲諷的話。其他人見狀,都不多言,好不容易與箜篌仙子分到一個屋子,若是因為發生矛盾被傳送出去,那多不劃算。
彼此寒暄一番,自報了家門,所有人都眼神灼灼地看著箜篌,等著她開口。
箜篌……箜篌給每人分了一碟果子,抬手示意眾人繼續。
眾人見她並沒有先開口的意思,都有些失落。碧羽門的半午見狀,開口道:“在下不才,願做拋磚引玉之人。”
箜篌偏頭靜靜聽著半午的修煉心得,這個碧羽門的弟子除了行事有些古板外,在修行上的造詣倒是不俗,她聽了以後,倒是有所領悟。
都說金丹修為以後,就需要渡過心劫大關,不知她的心劫,會是什麼呢?
她沒有立誓娶天下第一美人,也沒有立誓做什麼手藝人,自從到了雲華門以後,稱得上是順風順水,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樣的心劫。
“箜篌仙子,在下心中有一疑惑不明,不知仙子可否為在下解惑。”池司道,“情愛於修行而言,是益還是害?”
正在互相討論的眾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止了話頭,扭頭看向箜篌。關於箜篌仙子與仲璽真人的傳言,他們這幾日有所耳聞,但是琉光宗與雲華門都沒有透出消息,他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現在見有人提到了情愛之事,他們哪還有心情論道?
Advertisement
好奇是人類進步的階梯,眾修士自帶如此美德。
“不知道友年歲幾何?”箜篌沒有立刻回答。
“在下一百四十七歲。”池司笑著回答。
“道友看盡世間繁華一百多年,尚且沒有參透這個問題。在下年僅十八,又如何能夠看透?”箜篌與池司的眼神對上,這是一雙充滿了包容與溫柔的眼睛,仿佛在鼓勵她說出心中所想,幼稚也好,深沉也罷,他都不會因此而嘲笑她。
箜篌移開視線:“不知池司道友有何高見。”
“情之一物,無則無味,有則多惱。”池司把玩著折扇,“負了情債要還,玩弄感情也會付出代價,你說是還是不是?”
箜篌歪頭看池司,眨了眨眼後突然笑道:“池司道友相貌如此出眾,不知欠下了多少情債?”
池司聞言輕笑出聲,用折扇輕敲了幾下下巴,風流無比。連同坐的幾位女修,都忍不住紅著臉頰多看了好幾眼。
討論會結束,當天晚上什麼動靜都沒有,眾人松了口氣,看來前兩天突破修為的修士隻是碰巧,箜篌仙子如果真有那麼厲害,雲華門還舍得讓她出來?
結果第二天早上,雷聲再度響起,這是又有人突破了。
箜篌正在與同門用早餐,聽到外面雷聲響起,忍不住道:“這些修士是特意跑到琉光宗渡劫?被雷劈壞的建築,是照價賠償,還是想辦法修好?”
靈慧伸手戳她的額頭:“你現在就開始替琉光宗心疼了?與其擔憂琉光宗,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
箜篌抿了抿嘴,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世間怎麼可能有如此湊巧的事,如果她真有這麼好的氣運,最先晉升到金丹期的應該是她才對,為何全是不相幹的人?
主殿屋檐上,金嶽負手而立,看著被雷劈的方向,問身後的松河:“那邊住的哪個宗門弟子。”
“散修盟。”松河幹咳一聲,“已經有弟子傳訊過來,正在突破修為的修士名為池司,是幾年前加入散修盟的。昨日……他與箜篌仙子在一個討論室裡。”
金嶽皺了皺眉,掐指算了一番,未來的命格混亂,根本算不出什麼來。
前來參加交流會的修士沸騰了,前面兩個弟子修為突升可以勉強稱之為巧合,但是當第三個散修也跟著修為晉升以後,就連一些上了年紀的修士,也都禁不住懷疑箜篌身上有什麼不能說的氣運。
幸而雲華門這邊有秋霜坐陣,不然其他宗門的人早就坐不住了。但即便如此,雲華門弟子也不敢隨意走出鳴劍鋒,他們怕被其他宗門的人給圍攏起來。
琉光宗地牢中,關押著為禍世間的惡妖,殺人如麻的邪修。這些邪物因為所犯的罪惡太過嚴重,所以日日受著針刺火燒之苦,生不如死。
紅綿以原形之身被關押在牢獄中,狐毛已經變得黯淡無光,甚至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每當她靠近門口時,就會有強大的靈力把她擋回原地,渾身骨頭也仿似被碾壓了一遍。她隔壁是一隻嗜血妖,時許惡妖趴在地上,懶洋洋地甩著尾巴:“別白費力氣了,這座牢房修建的時候,用的是仙家手段,你逃不出去的。”
“閉嘴!”紅綿龇牙咆哮一聲。
正在此時,有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來,紅綿不自覺抬起頭來。
嗜血妖把頭尾藏在腹部之下,仿佛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直到腳步聲遠去,身邊的牢房空空,狐狸精已經不止何蹤時,他忽然大吼:“來人啊,狐狸精越獄了。”
希望琉光宗看在他積極揭發,認真改造的份上,能讓他少受些刑罰。
這些名門正派,收拾妖精的手段太多了,惹不起。
第132章 不過如此
走到地牢門口的男人停下腳步,他回首看了眼身後,臉上露出溫柔至極的笑容:“真不愧是琉光宗,連嗜血如命的嗜血妖,都能通風報信。”
被他抱在懷裡的狐狸不敢動彈,身上的毛顫動著,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被風吹的。
“尊駕來我琉光宗做客,何須藏頭露尾。”陰影中走出一個人,正是琉光宗的宗主金嶽。
男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狐狸脖頸間的軟毛,闲適得仿佛在自家後院散步:“堂堂琉光宗,想要與本座見面,竟然也用這種手段。”
“邪修尊主神出鬼沒,我們也隻能用這種方法恭候大駕了。”金嶽看著眼前這個叫池司的散修,或者說是邪修尊主偽裝出來的邪修,抬手招出自己的本命劍,“尊主既然來了,就在鄙宗多住一段日子,不知尊主意下如何?”
“本座事務繁忙,金宗主恐怕留不住本座。”池司單手抱著狐狸,另外一隻手懶洋洋的搖著扇子,漂亮的眉眼中帶著淡淡的嘲諷。
“我們家小輩說得對,自稱本座本尊的人,不僅壞,而且最後下場還不會太好。”空中有流光閃爍,一位紅衣美人騰空而來,她姿態慵懶,手中的團扇華光閃爍,“多年不見,邪尊風採依舊,隻是這張臉……”
修為到了大乘期以後的修士,可以隨意變幻自己的容貌。穿著紅衣的秋霜臉上雖然仍舊笑著,眼神卻變得嚴肅認真起來,“看來,我該祝邪尊神功大成了?”
來參加交流會的修士,身份並不存在任何問題,包括邪尊偽裝出來的池司。或許世間並不存在“池司”這個人,從一開始他就是邪尊在修真界行走的身份。
就連早上那場引起無數人討論的渡劫,也是他偽裝出來的。
“你們比我想象中聰明。”池司輕輕一跺腳,強大的靈氣四處流竄,居住在琉光宗裡的低修為弟子,連反應都不及,便吐血暈了過去。
琉光宗的每座山峰有防護大陣,前來參加交流會的弟子身上也都有防護符,但是這些準備,都抵抗不了邪尊的隨意一擊。
大乘期的修士,是差一步就能飛升成仙的大能。能夠毀天滅地,移山換水,也能視人命如草芥。
金嶽與秋霜修為高深,並沒有受到池司這一擊影響,但是兩人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以池司現在的修為,想要取走修真界某個人的性命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什麼還要故意用這麼多手段,惹得整個修真界人心惶惶?
池司嗤笑出聲,手中的扇子在手中挽出一道扇花:“你們知道我最想看到什麼嗎?”
秋霜與金嶽沒有開口。
“看到你們在飛升的希望中痛苦掙扎,最終卻隻能走向絕望。”他冷笑,臉上盡是嘲諷,“天道又怎麼可能讓你們這樣的人飛升成仙?”
他話音剛落,一把帶著肅殺劍意的飛劍直直朝他襲來。這把劍凌厲無比,帶著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懶洋洋把玩著折扇的池司揮扇擋住這把劍,臉上的輕松之色不見。
嗡嗡嗡。
劍發出嗡鳴聲,劍與扇互不相讓,一時間竟分不出勝負。還有金嶽與秋霜在旁,池司不能讓這兩人抓住偷襲的機會,側身往旁邊一避,借用靈氣把劍逼退。這樣一來,他剛才營造的高高在上之勢便毀於一旦,這讓他心情變得有些糟糕。
“師父,秋霜真人。”桓宗收回飛劍,站在兩人身邊。秋霜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把箜篌帶過來了?”
桓宗也沒料到箜篌趕了過來,他微怔後道:“邪尊修為已達大乘期,若是他想作惡,藏在哪裡都躲不過。她在我們身邊,或許還能放心一些。”
“師叔祖,是我自己趕過來的。”剛才見李柔與歸臨兩個師侄昏迷,箜篌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發間的鳳首也不停的顫抖,似乎在催促著她做些什麼。
鳳首雖是她的本命法器,但是箜篌很少在它身上感受到某種強烈的情緒。
宗門長輩跟她說過,她的本命法器是十分難得的神器,在危機來臨時,有強大的感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