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迷藥道,一個沉迷劍道,想要吵起來也不容易。
整個琉光宗那麼多劍修,就一個人找了道侶……
箜篌斂了斂眉:“哦。”
“怎麼了?”桓宗看箜篌。
箜篌沉默搖頭:“沒什麼。”
再抬頭時,她仍舊笑容燦爛,“我們來雙修吧。”
“好。”
桓宗盤腿坐下,側首看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箜篌,露出溫柔的笑,閉上了眼。
修行講究的是感悟天地,感悟內心,氣場相合的兩人,在一起能夠獲得更大的修行得益。箜篌生活的環境簡單,與外人接觸的時間並不多,這種懵懂純潔的心態,反而更容易感受天地五行。
一夜過去,箜篌覺得自己靈臺不再枯竭,就像是原本幹得快裂開的瓶子裡,終於在底部有了薄薄的一層水,雖然不算多,但聊勝於無。
桓宗比她醒得早,已經換了一身同樣是白色,隻是上面銀暗紋有些許不同的衣服。見她醒來,桓宗把一瓶靈液遞到她面前:“我出去叫林斛準備馬車。”
接過猶帶體溫的玉瓶,箜篌給自己更衣洗漱,喝完靈液捏著瓶子出門時,剛好遇到九鳳門四位修士。
“琉光宗與雲華門近來常有來往,關系親近了不少。真不知道他們這兩個宗門,怎麼就突然親如一家了……”
說話的小師弟正在小聲念叨,抬頭見到一個穿著束腰飛仙裙的漂亮女修睜著大眼睛看他,頓時有些臉紅。身為男修,在背後說其他宗門,還被年輕女修聽到,總是會不好意思的。
見漂亮女修朝他微微頷首,小師弟連忙回了一禮,臉卻是更紅了。
凌月看了眼這個笑容燦爛的女修,這不是昨夜被誤認為雲華門弟子的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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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請。”箜篌往後面退了一步,請他們先走。
“仙子請。”小師弟忙道,“你先走。”
箜篌要下樓去找桓宗與林前輩,也不跟他們繼續客氣,福了福身,遍提起裙擺朝樓下走去。
小師弟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才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轉頭見師姐正盯著自己,頓時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有了,縮著腦袋不敢看凌月。
“敬元,身為劍修,心要靜,氣要和,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動道,那不是修士,是登徒子。”凌月語氣冷淡道,“回去以後,把心法背抄十遍,以便你平心靜氣,醉心於劍道。”
名為敬元的師弟白著臉道:“是。”
“師姐,師弟剛拜入師門不到十年,心性還不夠沉穩也很正常,你不要生氣。”另外一位男弟子見小師弟白著臉不敢說話,有心緩解一下氣氛,“回去後,我會督促他好好練劍。”
“雲華門的箜篌,才入門七年,已是心動期修為。”凌月對開口的師弟道,“你拜入師門近五十年,修為也不過是心動期。”
男弟子:“……”
早知道他就不開口了。
“師姐……”同行的女弟子小聲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啟程吧。從這邊兒到雲華山,還有一天的路程呢。”
面對師妹,凌月的臉色好了些許。在師門裡,她對師妹們總是要多兩分耐心。她點了點頭:“好。”
兩位師弟松了口氣,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箜篌走到樓下,在大廳裡沒有看到桓宗與前輩,往四周望了望,看到停在門外的馬車,走出去一看,桓宗與林前輩站在馬車旁,不知在說什麼,桓宗的表情十分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箜篌走近,“桓宗,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事。”桓宗轉頭看箜篌,“方才跟林斛商量給成易道友的賀儀,我們兩人意見有些不統一。”
“大師兄是劍修,你也是劍修,送禮不必太講究。”箜篌沒有說不用備禮這種沒有用處的建議,她跳上馬車,“隨便塞一件法器就行。”
“你說得是。”桓宗跟著上馬車,放下簾子前,九鳳門的四名弟子走了出來,表情都同樣的冷漠,十分符合九鳳門平日的行事風格。
敬元想偷偷看一眼,但是想到師姐那張嚴肅的臉,又把腦袋垂了下去。
直到馬兒嘶吼鳴一聲,馱著馬車衝天而去時,才驚嘆道:“竟然是飛天馬,還是兩匹。”
飛天馬十分難捉,捉到了也很難馴服,馴服以後還需要常常喂食靈草靈露,是一種從頭到腳都要燒靈石的馬,修真界舍得用這種馬兒拉馬車的修士,少之又少。
“這麼奢侈浮誇,一定不是劍修。”敬元發現凌月師姐又在看自己,收起眼底的羨慕,板著臉道,“我輩修行,最重要的就是輕外物,重自身,萬不可學著奢靡享受。”
凌月:“你身上的這塊防御玉佩,價值五千靈石,換下來吧。”
敬元:“……”
怎麼又說錯了?
“修士是要重於己心,但沒讓你艱苦樸素。”凌月跳上飛劍,“不要非左即右,非黑即白。”
九鳳門弟子往前趕了一段路,時不時就要看到在雲層中奔跑的兩匹飛天馬,敬元有些疑惑道:“師姐,這兩人難道也是去雲華門賀喜的?”
雲華門年輕一輩的弟子裡,最有名氣的幾位弟子就是勿川、成易、靈慧等,現在又多了一個五靈根天才弟子箜篌,算得上是後繼有人。成易的結嬰大典,辦得甚為隆重,各大宗門也都很賞臉,派出了宗門長老、峰主或是掌派大弟子參加。
他們九鳳門與雲華門來往並不算多,都讓凌月師姐這個掌派大弟子攜禮來了,聽說外面還有些宗門,還在費勁腦汁得到雲華門的邀請函,就為了在這些大宗門面前露個臉。
“這兩人身份不明,不可輕易招惹。”凌月往雲層中看了一眼,神情凝重,“尤其是那位看起來毫無修為的男修身邊,還有修為已達元嬰的隨從。”整個修真界,有幾個元嬰老祖願意做他人的隨從?
但盡管如此,凌月也不相信這兩人是琉光宗跟雲華門的人。她常與琉光宗的人打交道,琉光宗的那些劍修,各個無情如磐石,不可能像那個男人般,對女人露出溫柔的模樣。
想到臨出門前,師父對她說的那些話,凌月微微皺眉。身為女弟子,她在劍道上從未懈怠過,自認並不比任何男修弱,偏偏師父……
“師姐,外面都在說,琉光宗準備與雲華門結親,這不會是真的吧?”敬元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魚跟鳥還能在一起下崽兒?
“真假與我們何幹?”凌月把手背在身後,“便是真要結親,那也是門當戶對,你情我願的事,有什麼可驚訝的?”
“說來也奇怪,琉光宗的那位桓宗真人,我們以往從未聽過他的名諱,近來幾個月倒是常有與他相關的消息傳出。管他是誰,也比不上仲璽真人。”師妹偷偷看凌月臉色,“若是師姐要與人結為道侶,隻有仲璽真人那樣的男兒才配得上你。”
“嗤。”凌月嗤笑出聲,“我要那種隻有修為,不懂情趣的男人有何用?男人麼,若是長得好看又嘴甜,就留在身邊逗個樂子倒還好,結道侶有什麼意思?”
師妹:“……”
師姐果然還是比較喜歡香香軟軟的小白臉,師父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成易的結嬰大典雖還沒有開始,但是雍城已經人來人往,各地的修士紛湧而來,各大食肆酒館更是坐滿了人。很多早已經闢谷的修士,進入雍城後,都會情不自禁受到美食吸引,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則。
女修們一邊大吃大喝,一邊吃一粒價格昂貴的塑體丸,美食與身材皆不辜負。
開在雍城的御霄門分店更是日日擺上新貨,短短十日內,便售出了以往幾個月的東西。掌櫃噼裡啪啦打著算盤,看著幾個年輕女修挑選飛仙裙,不知怎麼的,便想到了雲華門那位運氣極好的箜篌仙子了。
可惜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不知是在閉關,還是外出遊歷去了。
“掌櫃。”一個清脆又熟悉的聲音響起,“最近有新出的飛仙裙麼?”
“有有有。”看到來人,掌櫃頓時來了精神,“好些日子不見,仙子可還好?”掌櫃從收納櫃裡取出幾套飛仙裙供箜篌挑選,“樓上人多,仙子就在這裡挑。”
“多謝。”箜篌挑了幾件,讓掌櫃包起來。
掌櫃想,看來箜篌仙子最近手上比較寬裕,竟然舍得一次買好幾條飛仙裙。心裡這麼想,他手上的動作卻很快,把裙子疊好包起來放到箜篌手裡,抬頭看到門外有兩個男人在等她,但卻不是雲華門那兩位常陪她出來的師兄。
“您慢走。”掌櫃把箜篌送到門口,看到了林斛掛在腰間的命牌。
這是主宗的人?
掌櫃肅然起敬,朝林斛與桓宗抱拳行禮。
“回來得匆忙,都忘了給師姐她們準備禮物。”箜篌把飛仙裙放進收納戒,“不過有了這些裙子,師姐們就不會介意了。”
林斛:“……”
他與女性的心思,隔著十萬八千裡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