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投石車的威能巨大,但也有著極大的弊端,那便是尤其的笨重,在輕巧好用的鉤鎖之下,投石車直接成為了刀營眾將的攀爬點。
借由鉤鎖鎖死了投石車,刀營將士瞬間飛出。
落地的一瞬間,無數人亮出了大刀,不帶任何的猶豫,筆直地砍向了這巨大的投石車。
“咔擦!”投石車的整個車身,本就是巨木所鑄,在這般瘋狂的大刀攻勢之下,車身發出了陣陣爆裂的聲響。
整個昊周一共六個投石車,隻有最中間最大的那個投石車,乃是整體用精鐵鑄成,除此外,其他的都是木制。
在刀營眾將的亂砍之下,幾輛投石車都出現了不同的碎裂,漫天木屑紛飛之中。
遠處的溫月聲冷聲道:“弓箭。”
身側的將士迅速遞出了一把特制的弓箭,溫月聲一次性取出了三支火種箭矢,旁邊的將士將火種點燃,她三箭一並搭在了弓弦之上。
噼啪!
她將弓弦拉滿,那三支箭矢的火種跳動著,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滿場混亂之中,溫月聲倏地松開了那弓箭。
箭矢飛出去時,發出的強大破空聲,在戰場之中盤旋回響,下一刻……
砰!
一聲轟然巨響,箭矢落在了那木制的投石車上。
那投石車原已經被刀營眾將砍得是木屑亂飛,在溫月聲放箭之前,刀營眾將皆是解下了身上帶著的水壺。
在今日之前,甚至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刀營將士的水壺裡所裝著的,竟是滿滿的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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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個人,同時拔了壺塞,往那高大的投石車上傾灑了酒液。
酒液浸染的瞬間,溫月聲的箭矢應聲而到。
在無數人驚駭的視線裡,三箭齊發,同時打中了三個巨大的投石車,那木制的投石車,在烈酒的加持之下,被爆裂的火種瞬間點燃。
轟隆!
瞬間淪為了一個巨大的火架子。
爆裂燃起的火架子,將整個天邊都給點著了,直將戰場上的將士、城牆上的將領,甚至那些在昊周攻勢之下,已經疲累非常的大徽將士,都給驚到了。
漫天火光之中,照亮著無數慌張的、失措的、反應不及的面孔,與此同時,還有溫月聲第二次射出的箭矢。
砰!
又一架投石車被點燃!
反應過來的昊周將士,隻來得及護住了最後一輛木制的投石車。
下一刻,卻眼睜睜地看著刀營將士,用原本掛在了投石車上的鉤鎖一拉,竟是這麼筆直地拉著爆燃的投石車在戰場上穿行。
火光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更是將那些血肉之軀的重騎兵,燒得是鬼哭狼嚎。
投石車所在的地方,原本就是昊周將士最為集中的位置,溫月聲這一手,直接將投石車改成了大殺器。
被那些靈活的刀營眾將用鉤鎖拉扯著,在整個昊周陣型裡穿梭燃燒,碾壓了無數人。
有反應過來的昊周將士想要去搶奪鉤鎖,還沒有能夠抓到拽車的人,迎面就是無數飛鏢襲來。
爭奪未成,反而被刀營眾將身上藏著的飛鏢,擊殺了不少的猛將。
城牆之上,駐守珞城的那守衛人都呆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般場面……
滔天燃起的爆裂火光,將這個戰場映照得如同身處在了橘紅色的盛景之中。
畫面極具衝擊力。
幾十個拖拽著那投石車跑來跑去的刀營眾將,近乎是無往不利,在底下的戰場之中,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巨大的火痕。
所到之處,管他什麼驍勇善戰的將士,還是無往不利的重騎兵。
全都得死!
他身側的那劉奕也是看呆了。
他看了好半晌,訥訥地道:“郡主手底下的人就是不同尋常啊……”
“這都是揣了一兜子什麼東西?”
陸紅櫻站在了一旁,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飛鏢、烈酒、鉤鎖……哦,好像入刀營的每個將士,身上都要背至少三把大刀。”
“劉將軍有興趣嗎?”
劉奕:……
這可真是!
即便他此刻沒有身處在了戰場之上,就這麼看著,他都能夠感覺得到那些昊周將士的焦頭爛額。
在此之前,還有人嘲弄溫月聲,說她要將投石車砸碎的事情荒謬呢。
眼下好生看看,究竟是溫月聲荒謬,還是那些被爆燃的投石車追著的肉體凡胎更好笑。
和大徽這邊的震撼不同,昊周因為這幾輛爆烈的投石車,折損了許多的將士。
整個陣型被打亂,將士從主動出擊,變成了疲於奔命,那四輛巨大的投石車,就跟行走的大殺器一樣,在戰場上不斷盤旋肆虐。
散亂的昊周陣型,亦是給了大徽將士可乘之機。
溫月聲所帶來的大徽將士,可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蝦兵蟹將,那些人衝入了被擊散的昊周陣營之中,手起刀落,收割了不少昊周將士的性命。
豐源萬萬沒想到,這用於強攻的投石車,竟是成為了他手底下悍將的催命符。
中間那個巨大的精鐵投石車還在,還有在混亂之中,被昊周將士好不容易保護下來的最後一輛木制投石車。
但那投石車雖是保住了,可是損傷得最為嚴重的一輛,投石當是不成了,若是落在了刀營手中,少不得又要變成燃燒的投石車。
底下的將士來問該怎麼辦,豐源身側的將領怒不可遏:“棄車!扔掉!”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留著這些投石車,不就是往大徽將士的手中送東西嗎!?
好在這亂戰之中,昊周將士調整的速度很快。
另有一個巨大的精鐵投石車,哪怕是被潑了烈酒,也不可能如同木制的那般隨意爆裂開來。
豐源底下的幾個勇將指揮得宜,略略穩住了些許的局面。
但這投石車所造成的傷亡難以估計,還是給昊周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極大損失。
豐源在斬殺了又一名大徽將士之後,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的目光越過了那些著黑色軍服、黑色甲胄的刀營將士,最終落在了人群裡手持長刀的溫月聲身上。
他自然是記得此前之前,泰蘭所吩咐的事。
在他跟大徽的數次戰役裡,唯有這一次傷亡最多,最為慘重。
甚至還叫豐溪丟掉了性命。
想也知道,這些事情,隻怕都跟這個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子有著莫大的關系。
豐源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忽而高聲道:“豐家軍何在!?”
他口中的豐家軍,亦是他今日所率領的這支軍隊裡的精銳,也是十幾年以來,一直跟隨著他討伐大徽的勇將。
他一聲呼喚,便有數千人應和。
人群之中,驟然匯聚了無數的高大將士。
這些將士,幾乎每一個都有著豐三那樣壯碩的體格,是肉眼都能夠看得出來的兇悍。
在混亂的戰場之上,也有著最強悍的能力。
如今集結在了一起,天然地就帶著一種強悍的震懾力。
大徽那邊迎戰的將領,在看見豐源竟是集結了豐家軍時,神色都變了。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豐源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他那雙陰沉暴怒的眸,落在了身型單薄的溫月聲的身上,一字一頓地道:“殺盡所有大徽將士。”
“本將要將大徽主將千刀萬剐,以慰我兒豐溪在天之靈!”
那些將士當即高聲道:“殺!”
場中所有熟悉豐家軍和豐源的將士,俱是神色大變。
溫月聲等人此前一直在京城之中,所以並不知道豐家軍的惡名。
豐源旗下的人,每個都格外殘暴兇悍。
豐家軍入侵邊疆以來,十戰八勝,並且每次戰勝之後,都會屠殺許多的俘虜。
甚至在前幾年的一場戰役之中,對方殺進了珞城底下的一個小鎮,屠殺鎮中百姓萬千,那一戰血流成河,每每想到,幾乎讓所有的大徽將士皆是紅了眼眶。
而豐源本人,本身就是昊周名將之一,雖他已經不年輕,不像是泰蘭、努烈等人一般,並稱為昊周的五大名將。
但其本身武藝極為高強,便是在昊周,也鮮少有人是他的對手。
如今他因為豐溪身死而暴怒,直指溫月聲……
那位在溫月聲他們趕到了之前,就一直在抵御昊周侵略的大徽將領,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高聲道:
“郡主!小心!”
溫月聲聞聲回頭,在一片狼藉之中,透過了無數的將士,對上了那豐源死氣沉沉的眸。
對方看見她看過來了之後,竟是還獰笑了瞬。
那笑容裡,滿是暴戾和嗜血的味道。
啪嗒!
那熊熊燃燒著的木制投石車,恰好在這個時候燃燒殆盡。
沒有了這燃燒著的兇器遮擋,刀營眾將亦是瞬間棄車,匯聚在了溫月聲的身側。
豐源看著那些刀營將士,譏笑道:“上不得臺面的跳梁小醜罷了。”
他將刀營此前的所為,都歸之於旁門左道,高聲喝道:
“豐家軍聽令!”
“把她!”他手中那把沾染了血跡的大刀,直指遠處的溫月聲:“留給我。”
“其他的人,誅殺殆盡,一個不留!”
“是!”
他一聲令下,那些豐家軍當即策馬狂奔,跟溫月聲身邊的刀營眾將戰到了一塊。
這些人每個都驍勇善戰,在昊周亦是不可多得的猛將,是以他們此前並沒有把刀營將士們放在了眼中。
但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藏匿了一堆的東西,打仗用的都是偏門的刀營,卻跟他們所想象的不太一樣。
論單打獨鬥的能耐,刀營眾將確實不是豐家軍的對手。
可這是戰場之上!
溫月聲所培養出來的刀營將士,有著最為默契的配合,以及……最為簡單直白的殺招。
到溫月聲手底下後,他們幾乎是摒棄掉了所有的招式,所有的打法,都是奔著取人性命去的。
這種兇狠而純粹的殺人手法,跟豐家軍預想的不同。
導致兩邊碰上了之後,刀營非但沒有落入下風,反而還越戰越勇,越戰越強。
豐三在跟這群刀營將士作戰時,心中越發心驚,轉過頭去,想要提醒那豐源。
卻見豐源策馬疾行,斬殺了數個大徽將士,一雙眼眸暴戾嗜血,手中那把可以直接將正常男子給齊齊斬斷的大刀,直指溫月聲。
豐源兇悍,遠勝於這邊所有的人。
豐三是這麼想的,昊周的所有將士也是這麼想著的。
即便是豐溪,其實力也遠不如其父。
更別說如今豐源還跟溫月聲有著血海深仇。
今日之戰,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放過溫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