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瀾,“……”
此時在他身邊坐著的,隻有兩個女子。
不必說,這又是燕姝在心裡叫。
方才見到祁樹廣的瞬間 ,他有些懷疑,此事莫不是她安排的。
但此時聽她這樣喊,他才相信,原來她也不知情。
而緊接著,卻聽太後心間也是一頓,道,【這……這人怎麼也來了這裡?】
宇文瀾,“……”
好吧,原來太後也不知情。
嘖,那麼居然能在此處碰上,難道真的是……
天意?
而就在此時,正賞景的祁樹廣也看見了他,怔愣一下後,立時走上前來,向他行禮道,“不知貴人在此,驚擾大駕,實在罪過。”
左右碰都碰上了,宇文瀾便頷首道,“無妨,今日我也是出來賞景的,不必拘禮。”
話音才落,卻聽燕姝在帷帽底下咳了咳,道,“真巧,祁先生今日也是出來賞景的嗎?”
祁樹廣便忙道,“是的夫人。”
心間暗想,聽聲音,這位應該是宜妃娘娘,那麼另一位……難道是……她?
燕姝悄悄聽在耳中,別提多想回答一聲是了,然而理智告訴她不能多嘴,於是她隻好道,“今日真是巧了,說起來,前陣子府裡給先生院中送了些青蟹,不知先生可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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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她的偶像道,“稟夫人,院中師生們都已經嘗到了,皆十分感念貴人們的心意。”
燕姝點了點頭,又道,“那月餅可吃到了?那可都是出自府中自己做的,用的也是府中自產的蓮子。”
卻見她的偶像又道,“都已經嘗到了,師生們何其有幸,能得貴人們如此關懷。”
燕姝便放了放心,心道這就好,這樣她大佬的月餅便沒有白費啊!
嗚嗚,可惜隻能如此告訴偶像,不能再多說了。
而隨著她的話音落下,便見她的偶像祁學士要作勢告辭了。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身邊的太後忽然開口道,“先生一路上山也累了吧,不妨過來喝杯茶吧?”
燕姝,“!!!”
宇文瀾,“……”
頃刻間,耳中又湧進一陣叫聲,【啊啊啊啊大佬威武!!!偶像快答應快答應啊啊啊啊!!!】
不必說,又是她的愛妃的。
而再看祁樹廣,已經愣住了。
緩了一陣,才垂頭道,“在下不敢打擾貴人們。”
哪知又聽太後道,“今日又不在府中,客氣什麼呢?喝杯茶而已,總比你再走回書院喝水要好。”
宇文瀾,“……”
為防止耳中再傳來尖叫,他索性也開口道,“家母發話,先生也不必客氣了,便一起來吧。”
咳,沒錯,不就喝杯茶嗎,有什麼。
第107章
既然連君王都發了話, 祁樹廣隻好應了聲是,也在亭中坐了下來。
隻是,宇文瀾原以為能逃過一劫的, 然而就在祁樹廣坐下的瞬間,耳中又傳來了燕姝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偶像坐下了!他同大佬同桌了!他們一起喝茶了!!!】
然而尖叫過後, 緊接著竟然又傷感起來,在心間哭道, 【嗚嗚嗚他們太難了!今日是不是這輩子的頭一回同桌嗚嗚嗚,太讓人心疼了嚶嚶嚶……】
宇文瀾, “……”
腦子裡怎麼會想這麼多?
嘖, 情緒如此大起大伏會不會不太好?
好在一陣嗚嗚嚶嚶過後, 燕姝也終於平靜下來, 眼瞧婢女為祁樹廣端了茶水, 她忙道, “對了,今日不是還帶了點心,不妨拿出來一起嘗嘗吧。”
婢女們應是, 便又取出食盒, 將幾樣點心一一擺在了亭中的石桌上, 有重陽糕,慄子餅, 蓮子糕,桂花酥等等,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
尤其是那重陽糕, 是用糯米粳米的粉, 混合紅豆, 果脯等蒸制而成, 看著就白糯香甜,別提多誘人了。
尤其……咳咳,這可是出自慈安宮點心房的點心,外人便是有錢也買不到。
燕姝道,“今日重陽節,必吃重陽糕,大家都快嘗嘗吧。”
咳,主要是她的偶像祁先生可千萬別客氣,難得有機會啊!
然而話音落下,卻見皇帝與太後都拿起了重陽糕,祁先生卻依然沒敢動。
燕姝有些遺憾,卻又不能再開口。
所幸正在此時,她瀟灑的大佬太後再度開口道,“這重陽糕可是我親自做的,先生不賞個臉嘗嘗嗎?”
燕姝,【什麼!!!這竟然是太後親自做的???祁先生更不能錯過了啊啊啊啊!!!】
緊接著,隻見祁先生又是一頓,隻好道,“夫人言重了,在下豈敢?”
卻聽太後在帷帽底下笑了笑,道,“既是同桌而坐,我們幾個吃你卻不吃,像什麼樣子?快別客氣了。”
燕姝,【啊啊啊啊大佬威武!這話說得多麼在理!祁先生千萬不要再客氣啦啊啊啊!!!】
話音落下,卻見她的偶像祁先生隻好應了聲是,也拿起一塊重陽糕,與三人一道吃了起來。
燕姝終於放了心,這才仔細嘗起了重陽糕的味道。
宇文瀾的耳朵也安靜了,也終於得以嘗了嘗那糕點的味道。
隻是沒等咽下去,卻又聽見燕姝拍太後的馬屁,“這糕綿密軟糯,甜而不膩,紅豆與果脯添加得也是恰到好處,夫人的手藝也太棒了!”
直叫太後笑道,“你這丫頭慣會哄人!”
燕姝厚著臉皮道,“哪裡哪裡,妾身可都是肺腑直言,不然問問郎主,這糕是不是特別好吃?”
猝不及防被點了名的宇文瀾,“……”
自己拍就得了,還要拉他一起拍麼?
但名都被點到了,他也隻能道,“確實不錯,母親手藝一向很好。”
話說完,卻又忍不住在心間琢磨,太後居然親手做了這重陽糕,莫不是為了給祁樹廣吃吧?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不知今日會遇見,看來也不是。
如此想著,他又忍不住去試探祁樹廣的心間,卻聽對方默默嘆道,【糕好吃,難得她還親手來做,大抵都是為了陛下吧?如今母慈子孝,也算不枉當年經歷的艱辛了。】
宇文瀾暗自挑了挑眉。
好吧,他承認,確實從未在此人心間聽到過什麼邪門歪道的話。
當然,而今並非隻他自己能聽見祁樹廣的心思,緊接著,燕姝得心聲便也傳進了耳朵裡,【嗚嗚嗚偶像一直在為太後著想,替太後感慨,世界上還是第二個這樣好的男子嗎???】
宇文瀾,“……”
難道他還稱不上好男子麼?
為什麼每次跟祁樹廣一比,他就要往後排呢?
或許是出於心間那絲莫名的不太愉悅,他開口問祁樹廣,“今日先生怎麼也來了丹桂山?”
卻見祁樹廣忙道,“小人鄉素來有重陽登高的習俗,聽聞這丹桂山山勢不高,便想來看看。”
話音落下,宇文瀾倒也沒有在其心間聽到別的心思。
卻反而聽見燕姝悄悄哼道,【居然如此問我偶像!!!人家難道是故意要來偶遇太後的嗎!!!我偶像也好歹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嗚嗚,就不能是爬高的山也爬不動所以也隻好來爬矮的嗎嗚嗚嗚……】
宇文瀾,“……”
他不過就問一問而已,至於如此生氣麼……
緊接著,卻又聽太後嘆道,【他也不年輕了,大抵也如我一般,腿腳不太好了吧。】
宇文瀾,“……”
好吧,確實,一如太後一樣,祁樹廣確實也不年輕了,旁的高山也的確有可能上不去了。
不過不說,時間過得很快,尤記得當年他在朝中任職之時,正是意氣風發之際。
沒想到一轉眼再見,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宇文瀾沒再說什麼,隻是又拿了塊桂花酥吃了起來。
嘗了兩口,覺得不錯,又給燕姝遞了一塊,道,“嘗嘗這個,清香可口。”
燕姝便接過嘗了一口,立時又拍起太後的馬屁,“這個也是夫人做的吧?香酥極了,也好有桂花的香味!”
太後又笑道,“那你可誇錯人了,這是點心房做的。”
卻見燕姝面不改色心不跳,繼續厚著臉皮拍馬屁,“點心房,還不也是您親手調,教的?別處哪裡比得上?”
惹得太後又笑起來。
就連一旁的祁樹廣也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
宇文瀾,“……”
好吧,原來她就是如此招太後喜歡的。
不過看太後如此開懷,今日也算沒白出來,還好。
~~
眼看幾人說說笑笑,已經是兩盞茶的時間過去。
上山的遊客似乎已經不多,院中也少有人來了。
宇文瀾正思忖,是不是也該啟程下山之際,卻忽然又有幾人進到了視線之中。
領頭的大約是一對母子,兒子約麼十五六歲,母親大抵還不到四十,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和一個婢女。
奇怪的是,看那母子二人的神態行止,似乎並不是出自小戶之家,身上的衣裳卻並不如大戶人家的顯眼。
且幾人身上,都帶著一股風塵僕僕的味道。
宇文瀾不由多瞧了幾眼。
正在此時,卻聽那少年郎道,“母親歇一歇吧。”
口音聽起來,也並非京城人。
語罷環顧一圈,見庭中有人,便拉著母親坐在了一旁的石頭墩上。
婢女隨之解下肩上的包袱,從中取出水囊,看樣子要服侍二人喝水,出乎意料的是,拿出水囊之後,竟然又從包袱裡拿了兩隻竹制的杯子。
而往倒杯中水之前,也特意先倒出一點水,將杯子涮洗過,這才正式將水倒入其中,端給那母子二人喝。
這般架勢……
宇文瀾挑眉,看來也非尋常人家。
當然,此時院中人少,除過他,旁人也都關注到了這幾人。
卻聽太後說,“那婦人……怎麼有些眼熟?似乎見過。”
聞言燕姝也瞅了瞅,確定以自己參加了這大半年的宮宴經歷來看,她並沒有見過這母子倆。
不過確實,看其行為舉止,應該不是尋常人。
正打算問一問系統,卻見那少年郎環顧一圈院中後,忽然將目光落在了她偶像祁先生的身上,頓了頓後,忽然上前來打起了招呼,道,“敢問閣下可是祁樹廣祁先生?”
咦?
燕姝一愣,這少年竟還認識她偶像?
而話音落下,卻見她的偶像祁先生也站了起來,回話道,“在下正是祁樹廣,敢問閣下是?”
卻見那少年忽然十分激動,道,“我乃延平侯府任開霽,先生可還記得我吧?”
延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