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心間感慨,怪不得這姑嫂倆一直很和諧,三觀都很棒啊!
而再瞧那郭徵海兩口子,已經面如灰土,恨不得鑽到椅子底下去了。
有人急著問那說書的,“後面怎麼樣了?這麼好的人家,不會再叫這老頭陷害了吧?”
說書的忙道,“那當然沒有,請諸位放心,所謂天理昭昭,不會輕易放過作惡之人,又所謂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終有一日,朝中有人發現了此人意圖,氣憤之下,立即上報君王,而君王自是龍顏大怒,即刻命人徹查此事。”
“沒想到不查不知,此人竟還做過其他不少惡事,無不是借著天家賞賜的權勢,肆意欺壓平民,敗壞朝廷名聲,甚至不乏牽扯到了人命之事,且還不止一樁。如此歹人,君王又豈能容他?立時判了其殺頭之罪!並於當日就推出午門外斬首,以泄百姓們的心頭之恨。”
話音落下,卻見殿中響起一片掌聲,聽眾們無不歡呼道,“痛快!天理昭昭,惡有惡報啊!”
“痛快痛快!幸有天家主持公道!幸有明君啊!!!”
而一片掌聲之中,卻聽轟隆一聲,似乎有什麼掉到了地上。
眾人連忙扭頭去看,這才發現,竟是方才那位說自己不舒服的齊國公世子郭徵海,跌坐在了地上。
且還面色慘白,一頭冷汗,似乎很是不舒服的模樣。
眾人自是摸不著頭腦。
卻聽君王開口道,“郭卿家若是不舒服,就叫御醫替你看看。”
雖是關問的話語,語氣卻十分冷冽。
郭徵海做賊心虛,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坐回到了座位上,道,“臣不敢,多謝陛下關懷,臣沒事。”
而眾人心間還牽掛著故事,有人趕忙又問那說書的,“這人雖死了,但那些被他霸佔的姑娘們呢,還有他家那個惡婦呢?”
卻聽說書人道,“那惡婦作為其家眷,且清楚其罪行,自是難逃律法制裁,最終被判了流刑,終身在邊關苦寒之地遊蕩,不得回京,而其府上那些無辜的女子們,朝廷念在她們皆是受害苦主,便盡數還了她們自由,至此,那位可憐的大姑娘終於得以回到父母的懷抱,一家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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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聽眾中有人點頭,有人唏噓。
安康縣主已經紅了眼眶,抹著眼淚嘆道,“這樣好好的女兒家,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被那惡人兩口子這般糟蹋,還被毒壞了身子,往後做不了母親,怕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跟著點頭,再度怒罵那惡人兩口子拿人不當人。
卻聽太後道,“無論如何,能得自由身總是好的,如此重情重義的人家,養出的姑娘品性總不會錯,若能遇到好人,沒準也還會有一個不錯的歸宿,就算果真再遇不到,今後好好陪伴在爹娘身邊,也總歸比被那惡人糟蹋要強。”
話音落下,眾人又都跟著點了點頭。
而至此,這故事也算講完了,說書人得了賞賜,行過禮後便撤了出去。
那郭徵海與魏氏兩口子隻當這茬已經過去,正要悄悄松口氣,哪曉得卻聽君王道,“關於此人所犯惡事,諸位怎麼看?”
眾人正意猶未盡,聞言立時紛紛發表感慨。
燕姝的鐵粉一號工部尚書陸大人先道,“啟稟陛下,從故事聽來,此人以權勢欺人,有辱朝廷威嚴,僅僅霸佔良家女子,誣陷朝廷命官,這兩項,便足以嚴懲。”
眾人紛紛點頭。
刑部尚書也道,“僅照這故事中構陷朝廷命官一事來看,此人手法相當熟練,若現實中真有此事,此人應該幹過不止一樁此等惡事,應該由此案順藤摸瓜,避免其他無辜者蒙冤才是。無論如何,敗壞朝廷聲譽,為虎作伥者,一定不可輕饒。”
眾人再度紛紛附和,“可不是!一定不能輕饒。”
卻見君王頷了頷首,而後,卻忽然看向齊國公,道,“齊國公對於此事怎麼看?”
齊國公一頓,立時起身道,“啟稟陛下,老臣覺得這故事寫的很好,不過也隻怕是個故事而已。陛下英明神武,令當前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這種事應該不會發生在現實之中。”
這話一出,燕姝不由暗自挑眉——
這老頭可真會說話,照這意思,若這事兒是真的,皇帝就不英明神武了?
好在宇文瀾並未上套,而是繼續問道,“朕想知道,此事若是真的,依齊國公之見,該如何處理?”
卻聽對方又道,“啟稟陛下,如若此時果然為真,這作惡之人的確應該嚴懲。”
宇文瀾哦了一聲,又問,“如若此惡人出身世家大族,以齊國公之見,律法可該偏袒與他,對他網開一面?”
這話一出,燕姝簡直忍不住在心間鼓掌。
皇帝這問題問得好啊!
世人皆知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若這齊國公說偏袒,必定一幫子大臣會反駁他,所以他必定隻能說不成。
而如此一來,一旦皇帝要給他兒子定罪之時,他也就無話可說了吧!
而果然,君王話音落下,便見這老頭道,“啟稟陛下,有道是王侯犯法與庶民同罪,老臣認為,無論此人是何身份,都不應該被律法偏袒。隻不過,事關重大,也務必要查明真相,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就好。”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挑眉,心道這齊國公大概是年紀大了,久不關心時事,竟然不知道逍遙公子的話本子都有原型?
且,哪個被冤枉過?
不過話說回來,今次這故事裡的混蛋老色鬼,到底是誰呢?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君王開口道,“前幾日朕接到舉報,齊國公世子郭徵海仗勢欺人,霸佔良家女子為妾,並惡意誣陷鹿州右衛百戶林成賢偷賣糧草,令其蒙冤兩年。”
這話一出,齊國公一愣。
眾人也都一愣。
紛紛看向了那齊國公世子郭徵海。
——怪不得方才一講起故事,這人就自稱不舒服還跌倒在地上,原來這惡人竟是他!!!
而頂著眾人的目光,卻見郭徵海立時跪在地上道,“請陛下明鑑,此事純屬子虛烏有!這個林承賢其實是貪貪財之徒,前些年趁臣去鹿州之際,硬是將其長女嫁給了臣做妾,而後又借此時時跟臣索要錢財。那糧草也確實是他偷賣的,其罪行敗露之後曾求臣為其包庇開罪,臣沒有如此做,其便懷恨在心,到處誣告與臣……”
耳聽這般說辭,眾人無不挑眉。
什麼?
到了他口中,竟是人家一個小小的百戶威脅他堂堂公爵世子了?
正在此時,卻聽太後開口道,“這話說得,人家好好的閨女,怕是比你兒子年紀都小,竟然硬要塞給你做妾?而你也要了?怎麼,難不成是他們一家子灌醉了你?強迫了你不成?”
噗……
話音落下,眾人氣憤之餘,竟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太後娘娘說得好啊!
燕姝也暗道了一聲大佬漂亮,而後,也開口道,“聽聞府上有妾室通房約麼十五六位之多,難道都是強迫世子才進了府的?若果真如此,世子可受了大委屈了。”
眾人聞言又忍不住要發笑,紛紛看向那郭徵海,卻見其已是汗大如雨,卻再編不出任何說辭,隻能結巴道,“臣,臣臣慚愧……”
正在此時,燕姝耳中傳來那郭昭蓉的心聲,【哼!這個女子竟然敢如此侮辱我父親!將來我必要叫她好看!】
吆喝,還敢威脅她?
燕姝立時又道了一句,“對了,說起來,府上那麼多妾室通房,卻為何沒聽說過有庶子庶女?”
這話一出,眾人自然又都看向了魏氏。
咳,既然那老流氓就是郭徵海,不必說,那惡婦自然就是這女人了。
嘖嘖嘖,從前可真看不出來啊,這女人竟然如此惡毒!真要照話本子裡所說,死在她手下的冤魂大大小小少說也得有十餘條了吧?畢竟光被她墮掉的胎兒就有五六個了。
卻見身為孕婦的安康縣主忍不住道了一句,“怎麼下得去手的?”
眾人也都點頭,悄悄嘀咕道,“有這樣的娘,能養出啥好閨女來?還有臉上書想當皇後?”
“就是,若真要叫她當了,天家豈不是要遭殃了?”
……
而正在此時,卻見魏氏忽然也跪地哭道,“冤枉啊!請陛下,太後娘娘明鑑,這是那寫話本子的栽贓臣婦啊!臣婦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啊!若有,早就天打雷劈了……”
話音落下,作為逍遙公子頭號鐵粉的工部尚書陸大人忍不住出聲道,“逍遙公子的話本自面世以來,就沒冤枉過誰!”
眾人紛紛跟著點頭。
哪知正在此時,卻又聽撲通一聲。
眾人趕忙看去,卻見是這兩人的兒子郭建廣忽然歪倒在地,且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已。
這可把大家給嚇了一跳,燕姝也趕忙悄聲問系統,【這又是什麼情況?】
卻聽系統道,【那小妾豈會白白勾引?當然給他還下了藥了!這會兒這人喝了酒又心間緊張,自然扛不住毒發了。】
燕姝,【!!!】
小妾真是有膽有識!
合著今日最精彩的節目是這一家子了。
而果然,見此情景,那郭家眾人自是紛紛驚呼起來,而宇文瀾便吩咐今夜的隨行御醫道,“給他看看這是怎麼了?”
御醫應是,立時上前查看一番,而後得出結論,“啟稟陛下,郭公子身子虧空嚴重,似乎是房事過多所致。”
嘖……
眾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度在心間嘀咕——
這年紀輕輕的就虧空成這個模樣,這一家子都爛成啥樣了?
卻聽太後發話,“來人,帶去偏殿,先把人救醒。”
宮人應是,趕緊把人從殿中搬了出去。
而眼前還有要緊事沒處理呢。
卻聽君王道,“刑部已經去鹿州帶了人證物證回京,來人,將齊國公世子郭徵海拿下,即刻開堂審理此案,及早給百姓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亦有侍衛齊聲應是,將那郭徵海給押了出去。
當然,作為其家眷,魏氏及其女兒郭昭蓉也被一並“請”了出去,看押了起來。
見此情景,那齊國公忙要開口,“陛下……”
然話未說完,便被君王打斷道,“難得齊國公深明大義,如你方才所言,一旦查實罪行,朕定會嚴懲不貸。”
話音落下,沒等齊國公再說什麼,眾人紛紛開口贊頌道,“陛下聖明!”
……
~~
將那郭家人清除出去後,殿中恢復了清明。
眾人意猶未盡,於是禮官索性又將那說書叫了上來,再度說了幾個話本子。
大家一邊吃月餅一邊聽說書,正是津津有味。
而園中,卻見中秋的明月高升,與金波湖中倒影相映成趣。
這個中秋夜宴,雖是與眾不同,卻也別有一番趣味。
隻可惜那些盛裝打扮,原想表演節目的少女們,卻再沒能找到機會。
第106章
中秋宴後第二日, 逍遙公子的新話本便再度面世,且一下就是兩個,叫讀者們十分驚喜。
而齊國公府的案子也已經在審辦之中, 消息一出, 結合逍遙公子的新話本,百姓們皆都明白了, 原來這個曾無人無敵的雄厚世家, 實際糟爛成了這副模樣。
一時間, 罵聲不絕於耳。
且隨著消息的擴散, 京城內外,竟陸續有不少曾受過這齊國公府欺壓的百姓們來到衙門口擊鼓鳴冤, 他們或是曾被侵佔過土地錢財,或是被欺辱過妻女, 大大小小,竟也有十餘樁之多。
這樣的當口, 各地官衙自是不敢無視,皆是趕忙記錄在案, 再遞交於刑部一並審理。
如此一來, 案件的牽涉範圍不斷擴大,刑部都察院等兩部亦是足足花了近半個月,才將案件審理清楚, 上報與君王。
而眼見那經過查實的一樁樁罪證, 牽扯的人命居然有十餘條之多, 君王自是怒不可遏, 當場御筆親批了郭徵海的殺頭之罪。
其手下長隨幕僚, 凡有涉案者, 也全部嚴肅處理, 重則殺頭,輕則流放,無一赦免。
而郭徵海的妻子兒女作為共犯,也皆被判了流刑,發配去了邊關苦寒之地。隻不過,其兒子體內餘毒未消,沒等走出京城五十裡地,便死在了路上。
至於那位曾出賣外甥大舅子,害死嶽丈一家幾十口人的齊國公,卻早在中秋宮宴的當晚,回到家中之後便突發中風,沒過三日,就歸了西。
至此,一個曾輝煌了幾十年的世家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當然,聖上仁慈,在處置郭家人的同時,特命官吏一一清點過其府上的妾室下人們,凡沒有參與郭家人作惡之事者,皆都予以自由。
如此一來,那位林家大姑娘終於得以回到了鹿州家中,同爹娘團聚了。
~~
齊國公府的風波正式落下帷幕之際,京城已經進了九月,早晚的天氣已經有些寒涼了。
燕姝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縱使白日裡穿著厚衣袍,也能窺見一點身形。
待到入夜換了寢衣,看得可就更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