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娘家人想管啊。起初聽到消息,人家胡家老母就把王向禮和這葛老頭一起告上了衙門,然而那王向禮一口咬定是家裡為了給爹瞧病過不下去了,他的妻子自願被賣;再加上這葛老頭可是當地名士,官府本就偏袒他,就匆匆結了案,把胡家老母親給撵了回去。】
故事聽完了,燕姝簡直要吐血。
氣憤之下,她忙對宇文瀾道,“陛下,臣妾剛剛了解完此事,原來是那葛元化見色起意,而其學生又見利忘義,才硬是逼著妻子胡三娘當了老頭子的妾室。如此行徑,實在有違他名士的身份,這種人千萬不能當松鶴書院的山長,不然隻怕會跟上回那般,將好好的書院攪得烏煙瘴氣!”
宇文瀾頷首,“若真有此事,山長當然不能讓他當。”
說著立時起了身,道,“朕這就叫人去查查。”
畢竟,雖然他相信燕姝,但得有真憑實據,才能叫世人信服。
燕姝忙點頭應好,走到門前恭送他。
隨後,又立時來到書桌前,提筆開始寫話本。
——哼,這種敗類還要什麼面子?
他們越要遮掩,她便越要撕下其面具,叫他們遭世人唾棄才是!
~~
第二日,京城讀者們驚喜的發現,他們近來一向懶惰的逍遙大大,居然又出了新話本,名字叫做《狼狗師徒終得報應》。
嘖,這名字,一聽就與眾不同!
讀者們驚喜之餘紛紛買來閱讀,一時間再度累壞了書坊的伙計們。
當然,作為逍遙公子的榜一大佬,太後怎麼能落下呢?於是立時派人去宮外購買。
隻不過,沒等派出去的人回來,卻見燕姝主動捧著話本子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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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姝面上滿是真誠的笑意,道,“聽聞逍遙公子新作上市,臣妾立時託人買了一本,來讀給娘娘聽。”
——嘖嘖這位可是她榜一大佬!她便是親自上門讀個話本子又有什麼呢!
讀一輩子也願意啊!
太後正等的心痒,見此情景自是驚喜,忙頷首道,“那便快說給哀家聽聽,今次這故事講的是個什麼事兒?”
燕姝便努力聲情並茂的講了一遍她昨夜才寫好的故事。
邊講邊不由感嘆,果然手速是要逼的,昨日不過匆忙一個白天的功夫,她的故事不僅寫得完整還挺流暢,手法修辭也越來越有進步了!
而待聽完,卻見太後也是一臉氣憤,怒道,“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惡心之事?這其中的師父,身為師長,居然覬覦弟子之妻?且還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逼人就範?而那個當徒弟的,居然為了一點銀錢,連夫妻情誼都不顧?還有那個婆婆,既然嫌棄兒媳婦兒生得漂亮,何苦娶人家過門?這不是生生將人逼入泥潭!”
燕姝一邊點頭附和,一邊又連忙安慰道,“娘娘別氣,壞人總歸有惡報的,您瞧這故事裡頭,最後不是有青天大老爺明斷是非,將他們的惡行公之於眾,叫他們身敗名裂了嗎?”
太後卻還是憤憤不平,想了想,忽然問道,“那……這故事的原型是誰?現實中的結局又是如何?”
卻見燕姝微微一頓。
而後瞧了瞧左右,低聲與她道,“臣妾倒是聽了一點風聲,隻不過目前這件事情還未公布於眾,臣妾隻能悄悄稟報給您聽。”
太後明白了,忙抬手吩咐殿中旁人,“你們先下去吧。”
眾人便應是,退出了殿外。
眼見那殿門都關上了,燕姝這才又道,“聽說這個故事的原型,其實就是今次赴京的這些大儒們之一。”
太後立時挑眉,“竟然如此?到底是誰?不要與哀家賣關子了,快說。”
燕姝咳了咳,“似乎是那位廬州名士,名叫葛元化的,他有一個妾室叫做胡三娘,正是兩年前,從一個姓王的學生手上買來的。”
太後聞言連連搖頭,“所以這些讀書人吶……表面最懂禮義廉恥,實則做起惡事來不要臉面!”
沒等感嘆完,又是一頓,忙又問道,“如此說來,這件事旁人還不知情?”
燕姝使勁點頭,“應該是的,不然他今次怎麼會坦坦蕩蕩的赴京呢?聽說還有許多大臣覺得他不錯,很適合當松鶴書院的山長呢!”
“這如何使得?”
太後立時拍案而起,“若真叫他當了,豈不沒天理了?”
燕姝使勁點頭,“可不是說。”
太後想了想,又問,“那陛下是什麼意見?可有什麼行動?”
燕姝忙道,“陛下自收到消息,便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那胡三娘娘家當初還去打過官司,必定是不願閨女做妾的,此事隻要他們再告,也好解決。不過您知道的,那廬州距京城畢竟還有些路程,隻怕還要等些日子。”
“不過,如今話本子已經寫了出來,未準這姓葛的老頭子看見了會心生悔過,主動投案。”
太後卻哼道,“難。這些人最看重面子,隻怕是不會主動交代的。且這賣妻一事,可大可小。除過胡家人主動告狀,官府也還真不好管。便是他主動交代,如今胡三娘都已經給他當了兩年的妾室,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難道旁人還能拆散了不成?”
燕姝嘆道,“所以看來,此事若想解決的好,隻能叫胡家主動再告才成,隻可惜路途遙遠,隻能在等些日子了!”
太後也嘆道,“等些日子,萬一那些大臣們把這姓葛的選上了可怎麼好?真是叫人生氣!”
燕姝點頭,“可不就是說,眼瞧著這惡人逍遙法外,還賺足名聲,真是太叫人生氣了!”
話音落下,卻見太後想了想,忽然道,“也不知這姓葛的偽君子,今次將這位胡三娘帶到京城了沒有?”
燕姝忙點頭,“聽說是帶了的。雖則胡三娘並非心甘情願,但這葛老頭子還挺寵愛她的,走到哪兒都帶著。畢竟那王向禮還在廬州,這葛老頭就怕若把胡三娘留下,兩個人會趁機幽會。”
話音落下,卻見太後笑了笑,“這不就好辦了?”
說著又吩咐門外宮人,“來人,傳廬州葛名士的愛妾胡三娘觐見。”
第71章
燕姝之所以來找太後, 其實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畢竟關於此事,皇帝目前隻能是派人去到千裡外的廬州,找到胡家人, 幫助胡家人再次提請訴狀,將那王向禮及葛老頭子告上公堂。
而正如她對太後所說, 此事是有時間差的,錦衣衛們再快, 也要五六日才能到地方, 更何況這葛老頭目前還在京城, 無論是胡家人在廬州當地提告, 消息再傳到京城, 還是將胡家人接到京城,直接在京城提告,又要花費一些日子。
真要等到那樣,黃花菜都涼了。
所幸胡三娘目前就在京城, 此事若有她親自喊冤, 乃是最好不過。
然而, 她卻要如何叫胡三娘親自喊冤呢?
自然隻能是通過太後了。
而叫太後知道此事, 也隻能是她先寫出一個話本子, 而且還得發出來。
咳, 畢竟她總不能拿著手稿念給太後聽,那樣的話她不就掉馬了?
所以, 她昨日可是辛辛苦苦寫了一天, 今早又派人早早等在書坊外, 趕在頭一撥把話本子買回來的。
且為了叫太後早些聽到這故事, 她連懶覺都沒能睡成, 早飯也沒能好好吃。
好在, 如今太後當機立斷發話,一切都值了。
現在,她隻要等胡三娘入宮便好。
~~
今早文淵閣中依然有名士議會,葛元化一早起便隨其他人入了宮。
因此,逍遙公子的新話本熱賣之際,他與其他大儒們一樣,對此還並不知情。
不過他也知道,胡三娘並非真心跟他,所以早在胡三娘入府之際,他便安排了一個心腹婆子跟在胡三娘身邊,監控她的日常。
所以,待乍聽到太後傳召之時,那婆子滿臉疑惑道,“好端端的,太後娘娘為何要傳召我們三娘呢?老爺現在又不在,不如等老爺回來,待三娘一起入宮拜見太後,如何?”
然而,來傳話的宮人卻十分不好說話,聽她這樣說,立時皺眉訓斥道,“混賬,太後娘娘要召見誰,還需同你講明理由?”
那婆子嚇了一跳,這才跪地道,“老婦不敢,還請官人們莫要生氣。”
宮人不再理她,隻對胡三娘道,“請夫人隨我們走一趟吧。放心,太後娘娘仁慈,不會隨意苛責與你的。”
胡三娘便應是,跟著對方出了驛館。
沒過多久,慈安宮裡的太後及燕姝終於見到了話本的當事人。
仔細看去,卻見這位女子年約二十,樣貌確實十分標致,隻是眉間略帶愁容,顯然是日子過得不太順心。
燕姝心間暗暗嘆了口氣,想人家好好一位良家女子,如今竟成了一個猥瑣老頭的玩物,換成是誰能高興?
此時,眼見胡三娘向她及太後行過禮,燕姝便開口道,“胡娘子不必驚詫,今日叫你來,是因為前幾日宮中辦宴,未見貴府來人。本宮打聽了一下,才知是貴府主母已經去世,聽聞今次是你陪葛先生來到京城,便特意叫你來說說話。”
聞言,胡三娘忙開口道,“多謝太後娘娘,宜嫔娘娘,妾身隻是先生妾室,實不敢當娘娘青眼。”
言語間甚是自卑。
太後看在眼中,開口道,“不礙事,在哀家眼裡,隻要人品貴重,是何身份並不重要。”
說著又問道,“你是哪裡人?娘家是做什麼的?如今多大了,可有子女?”
胡三娘便一一答道,“妾身今年十九,是廬州人,娘家是當地農戶,並未有子女。”
太後與燕姝相視一眼,沒有孩子,就更好辦了。
燕姝便又咳了咳,道,“今日沒有外人,你也不必太拘謹,你既然是良家女子,怎麼會做妾呢?”
話音落下,胡三娘咬了咬唇,方艱難道,“妾身曾嫁過一次,當初夫家缺錢,把妾身賣給了先生……”
燕姝忙做出一臉驚訝的樣子,道,“莫非你原本的夫家,是葛元化的學生?”
這話一出,就見胡三娘一愣,抬眼看她道,“娘娘是如何知道的?”
燕姝忙道,“說來也是巧,今日市面上剛好有一個話本子,寫的正是跟你的身世相似的故事。說一位良家女子,被貪財夫君及狠心的婆婆賣給了其先生的事。”
胡三娘又是一愣,驚訝道,“竟有此事?”
燕姝點了點頭,又道,“實話告訴你吧,太後娘娘讀過這故事之後,甚為氣憤。恰巧又得知了你的事,想你好好的一個良家女子,怎麼就當了妾?便叫人查了查,沒成想,這話本子裡的故事竟與你對上了。”
“莫非這故事寫的就是你?難道你也是被原來的夫君及葛元化聯合設計,被逼才當了妾室?”
話音落下,胡三娘想起往事,已經痛哭起來。
燕姝忙親自上前給她遞了塊帕子,溫聲道,“別怕,太後娘娘最是主持公道之人,你若有冤屈,不妨趁今日告知娘娘。”
太後瞥她一眼,索性直接對胡三娘道,“不瞞你說,哀家也是得到了消息,知道你當初是被夫君賣到那葛元化手中的。此乃犯法之事,若你想伸冤,本宮自會為你主持公道,但若你不想,本宮便不再多問了。”
這話一出,卻見胡三娘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哭道,“求太後娘娘給妾身做主。”
……
~~
此時的文淵閣中,諸位名家大儒及禮部官員正在議會。
經過前兩次的議程,有關松鶴書院的門科,教材設置等已經定好。今日要制定的,則是書院具體規章,如獎獎懲措施,招生標準等等。
如前兩次一樣,今日依然有君王親自坐鎮,是以眾人皆都積極陳詞,場面十分活躍。
白鶴書院山長季開宇道,“育人之道,立德為本。入書院讀書的學子,家境出身絕非首要,除過天資與勤勉,更重要的是道德。”
南陽大家俞經維頷首道,“品德優秀者,讀書方有益,品德惡劣者,書讀萬卷,也是禍害。”
正在此時,卻見那廬州的葛元化也捋須道,“所謂道德,又分公德與私德。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獨善其身便是“私德”,兼濟天下則為“公德”。”
見此情景,宇文瀾暗自挑了挑眉——
這人是如何做到私德如此敗壞,面上卻一派正經的?
隻是此人話音才落,未等旁人再說什麼,卻見門外有一慈安宮的宮人,捧著一沓書本進了閣中,對他道,“啟稟陛下,太後娘娘聽聞今日文淵閣論道,特為諸位先生們準備了一道考題。”
考題?
眾人皆都一愣,紛紛好奇道,“不知太後娘娘出的是什麼考題?”
那宮人便躬身奉上手中的書本道,“請先生們閱讀此書。”
宇文瀾聞言拿過一本,打眼一瞧,才知道是燕姝的新話本,《狼狗師徒終得報應》。
“……”
看來,太後這是要出手了?
也好,且先看看太後打算如何做。
他於是頷首,“那就給諸位先生們瞧瞧吧。”
宮人應是,便將話本一一發到了眾人手中。
緊接著,眾人便捧著話本讀了起來。
宇文瀾環顧閣中,隻見多數人的臉上都是隨著故事中的情節跌宕而變化。
其中一人則是眼睛一亮,心道,【這逍遙公子竟然如此有效率,這麼快就寫了出來?哼,看那葛老賊今日如何應對!】
——宇文瀾便懂了,那日給燕姝寫信的便是此人,淮安書院山長柳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