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忙笑道,“等他要放血的時候臣妾就看別處。”
宇文瀾又道,“此人畢竟是外臣。”
燕姝又道,“那臣妾便躲在一旁,不叫他看見臣妾。”
心裡已經急的咆哮起來,【搞什麼這麼多問題!!!這可是父女初次相見,昔日戀人又重逢的經典場面!!!錯過了隻怕要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宇文瀾,“……”
這種熱鬧也愛看?他還以為他隻喜歡看吵架打架的……
然沒等說什麼,卻見她又湊近抱住他的手臂搖了起來,“陛下……求求您了……臣妾真的舍不得跟您分開……”
宇文瀾,“……”
嘖,雖然知道她每一個字都是假的,很就是很受用。
而且這樣搖下去,隻怕要走不了了……
他於是道,“那便一起去吧。”
說著順勢在她懷中撈了兩下,終於下了床、
燕姝立時應好,趕忙跟著穿衣梳妝,沒一會兒,二人便一同出發去了慈安宮。
待到了地方,才向太後行過禮,卻聽宮人稟報那位宗都司也到了。
為了維持女兒的治療,穆夫人已經強撐著被取了四回血,身子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太後此時正著急著,立時叫對方趕緊進來。
燕姝也忙去了穆夫人母女所在的內殿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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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是透過門縫悄悄看向殿中。
須臾,便見一個身材健壯的男子進了殿中,跪地同皇帝太後行禮,“臣宗興海,參見陛下,參見太後娘娘。”
這就是那位年下忠犬了!!!
燕姝心情激動,忙仔細偷瞧,卻見對方一臉胡子,臉曬得黑紅。
“……”
這也與想象中差距太大了。
不過想想也是,收到急召他便立刻動身,能如此快速趕到京城,想必是一直在馬上不眠不休的,哪裡還來得及刮胡子。
再者,常年駐守海防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皮膚白淨。
尤其,如今已經是十幾年過去,當初二十出頭的小狼狗,如今也已經是個中年男子了。
所以如此外貌,也可以理解。
尤其再瞧兩眼,還是挺有男子氣概的。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看穆夫人,卻見對方已經凝起眉來,心情十分復雜的模樣。
正在此時,卻聽太後道,“話不多說,哀家現在要你的血救人,快露出手腕叫太醫取血。”
燕姝,“……”
太後不愧是太後,這也太直接了。
還是皇帝在旁緩合道,“不必擔心,隻需一點而已。”
當然,莫說是一點血,就算要他的性命,宗興海此時也反抗不得。
他立時應是,便解開袖口,叫已在一旁等候的姜御醫上前取了一碗血。
燕姝這次沒有逞能,很自覺地轉移了目光。
畢竟她還要看久別重逢的精彩場面呢咳。
姜御醫手腳麻利,很快便藥調好,給倪家小姑娘喂了下去。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已經昏迷了近兩日兩夜的倪向晚居然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了眼睛。
燕姝默嘆了一聲神啊,穆夫人已經激動的哭了起來,“晚兒……你終於醒了!”
見此情景,太後也放了放心。
這才又對面前人道,“裡頭的病人與你有關,所以才要取你的血救命,接下來隻怕還要再取幾次,哀家先把話與你說在前頭,你可願意?”
話音才落,宗興海立時道,“臣願意。”
語畢頓了頓,又試著問道,“臣可否問一句,夫人她……還好嗎?”
這話一出,太後一頓,宇文瀾挑眉,燕姝心裡直接一句臥槽,這就猜出來了?
卻聽系統悠哉道,【很難不猜出來啊,這人是孤兒,孑然一身了這麼多年,太後忽然說裡頭的病人跟他有關系,他能不琢磨嗎?這世上跟他有過關系的就隻有穆夫人一個而已。又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所以隻以為是穆夫人了。】
燕姝準確抓到了重點,【三十多歲的漢子隻有過穆夫人一個女人?且還隻有那麼一回?嘖嘖嘖也是難得的純情小忠犬了。跟皇帝有的一拼。】
不過……皇帝之前是受能力限制,如今已經這般成了,也不知將來會是啥樣?
若他娘的以後成了爛黃瓜,她就把他給踹了,抱著自己的錢過日子。
所以啊,人還是得居安思危,努力賺錢才是。
外間猝不及防聽到的宇文瀾,“???”
何謂爛黃瓜?
為何要踹他?
還有,明明再看別人的事,為何忽然扯到他身上?
且語氣還是如此……兇狠?
正在此時,卻見穆夫人忽然從內殿出了來,對著那滿面風塵的男子道了聲,“我還好。”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二人身上。
燕姝挑眉,穆夫人這是按捺不住思念所以同對方相見了?啊啊啊多麼令人激動的場面竟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來了!!!
果然,就見宗興海怔楞一瞬,而後竟忽的跪地道,“夫人……屬下對不住你……”言語間竟然流出了淚來。
燕姝也忍不住眼眶熱辣,嗚嗚嗚好感人好感人。
哪知此時,卻聽穆夫人道,“不要這樣說,當初……我也是自願的,如今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燕姝又是一頓。
——臥槽穆夫人這是要告訴他孩子的事兒了?
她一時幾乎忘了呼吸。
緊接著,果然便聽見穆夫人道,“你與我,有了一個孩子。”
話音落下,皇帝太後齊齊看向了宗副將。
就連內殿裡正守護病人的姜御醫也豎起了耳朵。
第56章
毫不意外, 隨著穆夫人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一路風塵千裡迢迢趕來的宗興海。
嘖嘖嘖,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讓我們來看看, 這個男人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個孩子後,會是如何反應!!!
卻見宗興海愣住了。
——什麼?
她與他, 有了一個孩子?
怔楞幾息, 在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宗興海一下凝起眉來,不可思議道, “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穆夫人點了點頭,面色復雜道,“若不是真的, 何必千裡迢迢叫你跑來一趟?”
話音落下, 宗興海終於激動起來,目中閃著淚光, 顫聲四處張望,問道,“那, 孩子……在哪裡?是男是女?還好嗎?”
“是個女兒。”
穆夫人含淚道,“好也不好,才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我險些就要失去她了……”
話才到此,已經又是鼻子忍不住發酸, 再度流下淚來。
——天知道這幾日她是如何熬過來的,眼看著孩子生死未明, 整顆心被拉扯到極限, 滿腹的害怕與委屈, 卻又無處傾訴……
此時再見到這個男人,她已經難以控制情緒了。
而見此情形,宗興海立時緊張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孩子現在如何了?”
畢竟是在宮中,還有太後皇帝在場,穆夫人隻得努力收斂情緒,道,“方才才好了一些,你的血就是救她的。”
聞言,宗興海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方才太後那般說話,怪不得朝廷千裡迢迢調他進京……
原來他的血竟是為了救自己的女兒?
可他的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何會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正著急著,卻聽穆夫人又道,“我今日與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眼下孩子才剛醒來,後續還要繼續用你的血治病,我隻是想明明白白的叫你知道,看你願不願意救她。”
“願意!屬下豈會不願意!”
宗興海立時又挽起還沒取血的另一條手腕,急道,“還要多少,盡管拿去便是。”
隻要能救活他的女兒。
——他竟然有了一個孩子。
孑然一身了這麼多年,他居然有了一個女兒!
他居然現在才知道!!!
過去那些日子裡,到底是叫她們母女倆背負了多少?
思及此,他就自責愧疚,恨不得將整條性命都給她們娘倆。
見此情景,穆夫人卻放了心,忙道,“不必如此著急,大約還要再有兩三日,每日取兩次血便好。一切聽御醫的吧。”
宗興海聞言立時點頭道好。
頓了頓,又試著問道,“不知屬下能不能……見見孩子……”
然這話一出,卻見立時從內殿之中出來一人,對他道,“暫且還是先不要見面的好,令愛才醒過來,身子仍虛弱,切忌情緒大起大伏。二位還是等好了再相見吧。”
宗興海愣了愣,但見對方身上所穿的官服,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怕就是給他女兒治病的御醫,於是立時抱拳行了個禮,道,“雖則在下這些年沒能盡父親直責任,但還是感謝御醫救小女的性命。”
姜御醫忙點頭道,“好說,救人也是醫者之天性,大人不必太過客氣。”
說著頓了頓,又道,“前幾天辛苦夫人割血救女,她身子虛弱,實在無法再撐下去,大人此時來到也正好,不過你一路奔波,還是得好好休息,養好自己的身子。”
宗興海忙連連點頭,“是。多謝御醫提醒。”
姜御醫也點了點頭,便要回到內殿照看病人。
不過轉身之前,又瞥了對方一眼。
心裡嘖嘖,【這骨相與他閨女如出一轍,果然是親的啊。】
默默聽見的宇文瀾,“……”
敢情這也是特意出來看人的?
正在此時,卻見穆夫人忽然跪地,朝他行起了大禮,道,“臣婦要向陛下請罪。”
宇文瀾便回神,問道,“夫人何罪之有?”
卻聽穆夫人道,“自亡夫走後,臣婦未能守節,犯下了錯誤。有了孩子以後,更謊稱她是養女,這些年欺瞞陛下及太後娘娘,實在罪該萬死。臣妾愧對太後娘娘的信任,也愧對身上的诰命身份。而今鬥膽懇求陛下,請允許臣婦再守護小女幾日,等她康復,臣婦甘願領罪。”
這話一出,未等宇文瀾說什麼,宗興海卻急了。
也立時在他面前跪了下來,道,“請陛下明鑑,當年是微臣有錯在先,是微臣不該覬覦主母,更不該在犯下錯誤後一走了之……夫人完全是被我微臣所連累,請您給微臣降罪吧,千萬不要怪罪夫人,她是無辜的。”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心間復雜。
宇文瀾聽見燕姝悄悄嗚嗚起來,【太感人了!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有好男人的!】
“???”
什麼叫“這世上還是有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