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她好一些了,他當然得趕緊過來。
燕姝卻不明所以,在原地愣了一陣,眼見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叫忍冬幾個進來鋪床展被,又差人去乾明宮取來他明早要穿的朝服。
算了,天上哪有白白掉餡餅的呢?
既然晉了位分就得幹活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啊唉。
正在淨房內沐浴的宇文瀾,“???”
幹,幹活?
非得要如此嗎???
~~
一切準備就緒,待宇文瀾洗好出來,二人便上了榻。
宇文瀾說到做到,連手指頭都沒她碰一下,隻道,“睡吧。”
便闔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這張床比乾明宮御榻要舒服。
而燕姝更是個沒心沒肺的,盡管方才還在腹誹他,沒過多久便呼呼睡著了。
枕著她綿長而安靜的呼吸聲,宇文瀾也漸漸入了夢。
與前幾次的夢有所不同,這一次,他夢見自己走入了一片桃林。
頭頂陽光和暖,身畔微風輕拂,宇文瀾信步在桃林中遊覽,隻見枝頭上綴滿了簇簇桃花,有的中間竟然還結了桃子,奇幻猶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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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的,卻忽然有兩顆桃子從枝頭跌落,他心間一緊,忙伸手去接,正好將桃子接入懷中。
卻沒想到,桃子竟然是軟綿綿的,就仿佛雲朵一般……
宇文瀾從夢中醒來,發現燕姝不知何時擠在了他懷裡。
且是面對面的姿勢,低頭瞧去,兩顆桃紙確實在他懷中。
宇文瀾,“……”
他就說,怎麼會無緣無故做如此奇怪的夢。
睡前是誰嫌棄擠來著?
再一瞧,她受傷的胳膊就搭在他的肩上,仿佛攬著一棵大樹一般。
宇文瀾心道,難不成又把他當成樹洞了?
時辰還早,夜還深沉。
他想將她的手臂放回,又怕碰到她的傷口。
想了想,隻好算了,閉上眼,繼續睡了過去。
沒想到她貼的更緊了。
宇文瀾,“……”
叫試著喚了兩聲,“燕姝……”
卻沒有任何反應。
對了,這丫頭沒睡夠之前根本不會醒。
他隻好放棄了。
然而夢裡的那一片桃林就緊緊貼著前襟……
宇文瀾伸手抱了一下。
唔,感覺十分良好。
他勾起唇角,終於再度睡著了。
~~
第二日醒來,宇文瀾便發現……自己果然又恢復了些。
且,空前的喜人。
是的,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好。
難道是桃林的功勞?
然而沒容他細想,富海已經在殿外提醒,“陛下,今日有朝會。”
他便唔了一聲,先起身下了床。
~~
宇文瀾今日心情很不錯,一路腳步輕快的回到乾明宮臨朝,待到散朝之後,不忘將燕姝得紙稿給了鄒墨中。
鄒墨中急忙看過一遍,又是一番贊不絕口,忙將紙稿帶去給書商。
然而沒過兩日,燕姝正在吃早飯,卻聽見系統道,【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你狀。】
燕姝一愣,【啥?告我的狀?告我什麼?】
系統道,【你的新話本今次又是不同凡響,於是又有人對號入座,說你的故事太黑暗,有帶壞百姓之嫌,這陣子正在朝堂上參奏你。】
燕姝立馬來了興趣——
之前那魏如章也隻是悄咪咪的抓人,現在居然有人為了話本子公然告她的御狀?
與此同時的朝堂上——
西南通政史謝培道,“陛下,近來市面上有一名叫做“逍遙公子”的人,寫了幾個離經叛道的話本,妄圖哗眾取寵。據臣所知,其筆下的故事無不駭人聽聞,甚至有倡導女子謀害親夫之嫌,其心可誅,臣懇請陛下將此人捉拿歸案。”
宇文瀾暗自挑了挑眉,未等說話,卻見翰林學士鄒墨中立時反駁道,“謝大人大約是誤會了。據我所知,您所提及這個女子謀害親夫的故事,名叫《惡婦巧治風流漢》,那其實是惡有惡報的故事。”
“裡頭的商人家有賢妻,還出去尋花問柳,表面裝作正人君子,背地對結發妻子各種嫌棄,如此虛偽之人,既然律法拿他沒辦法,其妻隻好出此下策罷了。又不是人人都像這商人一般缺德,又豈會有“倡導妻子謀害親夫”之嫌呢?”
禮部侍郎王懷瑾也笑道,“是啊,這話本子都是虛構的,再說,現在看話本的也多是男子,女子識字的都不多,更遑論看話本了。謝大人多慮了。”
哪曉得謝培立時跳起腳來道,“王大人說得輕巧,女子是不怎麼識字,但若有說書人將這話本子拿去說呢?到時隻怕不止女子,連孩童老翁老妪都會知道此等離經叛道駭人聽聞的故事!”
鄒墨中又搖頭道,“那自古以來說書人說的還少嗎?《封神演義》裡紂王殺妻滅子夠不夠駭人聽聞?後世又有幾個效仿他的?”
王懷瑾也一臉莫名道,“就是說,隻是一個話本子,消遣的東西罷了,謝大人而至於如此小題大做?”
話音落下,眾人也都暗自在心裡嘀咕——
【天底下話本子多了,這謝培怎麼就對這個故事如此跳腳?難不成故事裡寫的是他?】
龍椅上的宇文瀾將眾人心聲聽在耳中,趕在謝培又要開口前道,“謝卿一家之言,不足以說明問題,這話本子朕也看過,並未覺得有什麼。”
聞此言,謝培一愣。
什麼?君王都看過?
那那那,會不會懷疑他……
然而沒等再說什麼,卻聽君王道,“退朝吧。”
便離身離了寶座。
~~
與此同時的甘露殿中,跟著系統了解完全程的燕姝一拍桌子,重又拿起筆來。
好啊,居然還敢說她帶壞社會風氣?
哼,本來還想給這人留條底褲的,現在可別怪她不客氣了!
第31章
眼看已是夜幕降臨, 宇文瀾踏進甘露殿,卻見燕姝正在桌前奮筆疾書。
專注得連他進殿都不知道。
還是忍冬開口提醒,“主子, 陛下來了。”
燕姝這才抬頭看見他,忙從桌前起身行禮, “臣妾參見陛下。”
說著又瞅了瞅窗外,一臉驚訝道,“什麼時辰了?”
“戌正了,”宇文瀾答她, 又有些驚奇,“寫話本子寫的忘了時間?”
燕姝點了點頭,道, “臣妾想快點寫完,一時便沒有留神。”
“哦?”
宇文瀾又好奇起來, “這次又是什麼樣的故事?”
左右也已經寫到了結尾, 燕姝便清了清嗓,於她道,“臣妾今日寫的是忘恩負義最終得到報應的故事。”
宇文瀾已經坐在了一旁, 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說來聽聽。”
燕姝便繼續道,“許多年前,有一名書生,因為家境貧寒, 自幼處處節衣縮食, 生活得很是不如意, 於是他便立志努力讀書, 將來出人頭地。”
“這書生也的確有幾分天資, 一路過了縣試鄉試,要入京參加春闱了,而就在其進京趕考途中,遇到了另一位考生。這位考生家境優渥,行事大方,也喜歡結交朋友,聽聞該書生頗有才華,便與他結伴同行,一路不僅請他吃飯,還與他一同乘船乘車,幫他出路費,可謂對他多有照顧。”
“但這名書生心性狹隘,嫉妒心強,竟然趁其不備,偷了人家的盤纏自己先跑了。”
嗯?
宇文瀾不由挑眉,“後來呢?”
說實話,他聽到現在,也還未判斷出此人的身份,心裡不禁有些懷疑,莫非這隻是個虛構的故事?
不過依照常理,此種恩將仇報之人,應該沒什麼好下場吧?
卻聽她道,“後來,卻沒想到這書生竟然高中了,被他偷了盤纏的那位卻不幸落榜。”
宇文瀾嘶了一聲,“同伴竟沒告他偷竊?”
燕姝一副看小白的模樣看他,“這書生其實早就打算要偷人家銀子,所以一開始就給對方報了個假名兒,對方便是想去告他,也根本找不到人,也更不知他高中的事。”
宇文瀾凝眉,“此人心機竟然如此之深?那後來呢?”
燕姝道,“後來此人便順利入了仕途,那位同伴則失意回了家鄉,後來再考,竟被此人利用身份悄悄使壞,叫他屢次都不中,而這書生自己卻越爬越高,後來還成了朝廷要員。”
朝廷要員?
宇文瀾一愣,難道並非虛構?
對方竟是朝中官員?
那又是誰如此狼心狗肺,他竟然不知道?
又不好明著問,於是他道,“那後來呢?”
隻聽她道,“後來,那位同伴因為屢試不中,終於心灰意冷,索性改行經商去了,不過,因為其生性豁達喜歡結交朋友,生意做得倒還不錯。”
“這個書生因為攻於心計,擅長鑽營,一開始官路也很坦蕩,但後來,便開始尋花問柳,最後得花柳病死了。”,
宇文瀾,“……”
好吧,這個結局……
他知道是誰了。
隻不過,他還有些不明白,她為何要給謝培又寫了這樣一個故事?
難不成這竟也是謝培之前的經歷?
他試著道,“朕聽著,此人與前日那個尋花問柳的商人有些相像。”
燕姝點頭,“確實是有些像,陛下可以理解成那個商人的第二種人生,反正一樣都愛尋花問柳。”
【不必懷疑就是他,你的西南通政史謝培!史上第一狼心狗肺!!!】
宇文瀾,“……”
還真是謝培。
此人年輕時竟然還做過這等惡事?
他想了想,又道,“看來此人果真是人品不好,今次的結局比上次還要狠些。”
燕姝哼道,“壞人必須要有惡報,否則天下人不都去做壞事了?反正不管現實如何,臣妾故事裡的壞人都必須得到應有的下場。”
【哼,我要冤枉他我就封筆不寫了!竟然還敢去告御狀?這就叫他知道跟老娘鬥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