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做。做好了叫我來吃。”
袁香兒託著烤好的蛋糕找到南河的時候,南河盤膝坐在一塊山石上,萃取星力。那顆白篙果實凌空懸繞在他的身前身前,為他治療身上的傷勢。
等南河修行告一段落,停了下來,袁香兒就拿那兩枚戒子給他看。
“是用你給我的頭發做的呢,我們倆一人一個吧?”
銀色的戒子仿佛也落上了星光,銀輝流轉,細細看時,卻有一道黑絲其中纏綿穿行,糾葛纏繞。黑得恣意耀眼,更襯銀白。
“抱歉,好像不小心混了一根我的頭發進去。”袁香兒笑嘻嘻地說。
話還沒有說話,南河已經握住她持著戒子的手,伸過頭來吻他,他的呼吸很重,帶著一股特有的甜香,卻吻得隱忍克制,莊重情深,仿佛想要烙下一個刻印,刻下永世不變的諾言。
明明隻是淺淺的一個吻,南河那慎重認真的模樣,平白生出了一股別樣隱晦的情|色,比起平日裡糾葛纏綿更撩得人心動。
袁香兒差點沒忍住,想到此刻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隻能咬咬牙先放下了。
她將其中一枚戒子煉化,放大為臉盆一般大小,戒圈內頓時亮起一片銀輝。
很有可能馬上就能知道師父的行蹤了,袁香兒心中激動。
她雙手合十在腦海中默想師父餘搖的模樣,盡管多年未見,師父的清雋爽朗的樣子依舊可以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
銀色的光芒起了變化,銀輝散開,戒圈裡現出一片茫茫大海,海面粼粼微波,無差無別。
“怎麼是大海?難道我師父在海水下嗎?”
師父既然是鯤鵬,待在海底倒也正常,可惜小星盤這一類的法寶隻能看見星空之下的景象,比如在這個小世界內,在海底,或者在沒有窗戶的屋子裡的畫面,都無法看見。
隻是這世間的大海萬千,會是哪一處海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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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香兒催動靈力,控制星盤中的畫面縮小,海水的波紋看不見了,湛藍的大海從高空看下去的模樣,就像是一塊漂亮的藍寶石,這塊寶石無邊無際,不知所在何處。
袁香兒再三縮小畫面中的景象,終於在大海的邊緣看見一道赤紅的線條。高高的大陸邊緣驟然截斷,斷面處一排赤紅的石壁,形成了深而不見底的懸崖。河流流到板塊邊緣,化為銀色的瀑布從崖上奔流之下,沒入廣袤無垠的大海。
“這是……赤淵?”南河念了一句妖魔中流傳的短句,“南之極地,赤紅之淵,下為南溟。南溟者,海也,縱橫萬萬裡,無人知所極。”
“你的師父,在南溟?”
“師父他在南溟的海中?”
倆人同時說了一句。
南河:“南溟在大地的盡頭,便是我和渡朔全力奔走數十年也無法行走走到那裡。你若是想找尋師父,還要將來另找機緣。”
師父為什麼跑去那麼遠的深海,又是為什麼一絲消息都沒有傳遞回來給她呢。
本來以為可以立刻得到師父的消息,結果依舊還是空歡喜一場。
袁香兒不免心中沮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17 06:44:12~2020-02-18 04:44: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 89 章
時家兄弟坐在一起, 山坡上漫山遍野淺紫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
“這裡好多這種花, 我記得小時候院子裡也有這種花,都是父親種的。”時駿摘下一支細細碎碎的小花, 拿在手中擺弄,“父親走後,沒人打理這些花也就都死了,想不到在這裡卻生長了這麼多。這個花叫什麼名字, 哥哥?”
時復搖搖頭, 那時候的他焦頭爛額地忙著料理父親的後世和撫養弟弟。根本無暇顧及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紫色的花朵星星點點, 一路延續到山腳,山腳下是看不到邊際的大海,白色的浪花拍打著山坡,透過清澈的海水可以清晰地看見海底的五色鱗石。時而有人魚搖曳著長長的尾巴,貼著那些絢麗的石片遊過。
空中豔陽張目, 俯視大地,虛幻的瑩輝骨骼在湛藍的天空中若影若現。
“這裡真美啊。哥哥。”時駿看著頭頂的天空。
“美雖然是很美,但不是適合人類生活的地方, 這裡除了……她, 甚至連一個真正的生靈都沒有。”
“是麼。”時駿有些難過,他聽懂了哥哥話語中的意思,“那我們同阿香他們一起離開之後,還有機會再來這裡嗎?”
“大概是很難了。”時復打破弟弟的幻想。
時駿低下腦袋,小聲說了一句:“娘親給的那塊餅子,很好吃呢。”
他知道自己這樣大概會被哥哥笑話。母親是一位恣意任性, 活得比自己還孩子氣的人。或許是得到的越少,越覺得珍惜,母親遞給他的那小小一片面餅,讓他反復放在心裡咀嚼了無數遍,戀戀不忘其中美味。
時復從懷裡掏出一塊手絹,打開層層包裹的絹角,露出了小心包裹在裡面的一片餅幹。
他看著遠方的海,把那片餅幹託在弟弟眼前。
“啊,哥哥,你還沒有吃呢。”
“給你吃吧,”時復摸弟弟的腦袋,“母親雖然冷淡了點,但她好歹還活著,而且還會活得很久。有她存在,我們就不算孤兒。這樣想一想,是不是就好一些。”
時駿看著身邊的兄長,
原來哥哥也和他一樣呢。
在山的另一面,袁香兒和南河並肩坐在山石上,看著波光粼粼的大海。
這樣看似平靜的大海,在深海之下會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袁香兒看了很久的大海,慢慢開口,“師父對我來說,是勝過父親的存在。”
“他不僅改變了我的人生,更是用他的溫柔慈愛影響了我。”袁香兒想起了幼年時期的往事,“從前的我和如今很不一樣,如果不是遇到了先生,我或許根本不知道怎麼去愛身邊的朋友和家人。”
海浪聲層層疊疊的,遠遠傳過來,就像是師父消失的那天中午,在睡夢中聽見的聲音一般。
“就是到了現在,我都還能清晰地記得小時候師父背著我的記憶。”袁香兒垂下眼睫,“先生離開家八年了,我還以為今日終於能夠有他的消息,真是……高興得越多,失望得越大。”
南河看著身邊的人,從他認識袁香兒的那天起,阿香就總是一副嘻嘻哈哈,快快樂樂的模樣。
她是一個溫柔的女孩,但絕不柔弱。她體態纖細,內心卻很堅強。身邊所有的朋友都或多或少得到過她的照顧。隻要有她在,就會讓整隻隊伍都有安定的感覺。
難得地看見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南河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孤獨長大的他其實沒有安慰他人的經驗。
要讓阿香開心起來,他想。
快想想,阿香喜歡些什麼。
沮喪中的袁香兒被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蓋住了膝蓋。
她抬頭看向身邊的南河,
“別難過了,尾巴給你摸。”南河咳了一聲,尾巴尖微不可察地動了動,避開了袁香兒的視線,
袁香兒看著他的側顏,那漂亮的脖頸上帶著一抹霞紅。她心底的陰鬱一下被衝淡了不少。
送上門的尾巴哪有不摸的,袁香兒抓住那柔順的大尾巴左撸右撸,看著那銀輝色的尾巴尖尖不時因為按捺不住而隨著她的動作跳動一下。
“心情好點了沒?”
“嗯。”
袁香兒好多了,毛茸茸的尾巴果然是緩解情緒的神器。
“阿香你別急,我陪你一起,總有一天能找到你師父的下落。”南河忍著過電一樣的酥麻感,捂住了眼睛,“嗯……夠了……”
袁香兒把他的手拿下來,看著那雙因為忍耐而潋滟的眸子,
“我們一起找,到時候,我要把你介紹給師父,我要告訴他,你是我的……”
她沒有把話說完,一手握著南河的手,把那枚銀色的戒子放進他的手心,合上他的手掌,自己的臉也忍不住微微發燙。
“诶,我說你們也注意點,這幕天席地的,法陣都不設一個,半山都是天狼的氣味啦。”
一個不解風情的聲音打斷了手拉手的兩個人。
青龍孟章稚嫩的臉蛋出現在了更高一些的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