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琵琶,站在雪地裡,細細的眉眼間滿是落寂。
袁香兒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她的琴音為什麼那麼能勾起人們對往日的回憶,隻因為演奏者心中深切的懷念和思慕,從她的弦樂中流逝出來,引起了聽者的共鳴。
“是什麼樣的人?”袁香兒忍不想詢問。
“瞧我,還說三郎呢。”阿青急忙收斂了情緒,勉強笑笑,“我今天是怎麼了,這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夠過問的事。京都這裡臥虎藏龍,復雜得很,你們停留一個晚上,明日早早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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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袁香兒一行人在客棧住宿了一夜,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收拾行裝準備繼續北上。
走出客棧大門, 門外寶馬香車, 旗幟昭昭, 兩排鮮衣華服的侍從恭恭敬敬地等在那裡。
之前在半路上打過一架的雲玄, 白袍素冠,玉帶雕裘,站在隊伍最前方。
“快看, 是雲玄真人。”
“雲玄真人, 哪裡, 在哪裡?”
“今日出門竟能遇見雲玄真人呀。何其幸哉,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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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行人紛紛側目,酒肆客棧裡的客人也一一推開窗子, 探出頭來, 不論男女, 一個個興奮不已。
雲玄看見袁香兒出來, 面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但還是很快穩住了氣勢, 斯文有禮地上前行了個平輩之間的道禮。
“這位道友, 吾奉家師之命,特來相請, 邀約入仙樂宮一見。”
袁香兒先前不過是裝傻,並非真正的不諳世事,洞玄教掌教, 妙道真人的名諱,她還是有聽過的,雖然不明白這位國師大人為什麼邀請自己去洞玄派的仙樂宮。但既然人家是客客氣氣邀請,她當然也禮貌客氣地謝絕。
她回了一禮道:“國師大人邀請,真是讓我十分榮幸。隻可惜我們還要趕路,還請道友轉達,等下回來京都必定上門拜會尊師。”
雲玄面色變了變,師尊在他的心目中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即便天子都恭恭敬敬以師禮待之。他不敢相信在京都竟然有人敢不應師尊的召喚。
但他好歹還記得師父的交代,壓了壓火氣,靠近袁香兒小聲說了一句,“師尊說了,他是餘搖的故人,所以想見你一面。”
袁香兒瞬間抬起了頭。
……
仙樂宮內,
國師妙道真人所居住的宮殿地勢很高,從那裡可以看見整個京都。
妙道真人蒙著雙眼,身披法袍,站在窗邊,似乎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遠眺人間盛景。
“你也覺得是鯤鵬的雙魚陣嗎?”他從窗邊轉過頭來問到。
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站著兩位身形高大的使徒。其一膚色蒼白,長發及地,身上貫穿著沉重的鎖鏈,正是不久之前和南河交過手的渡朔。
另外一人額心長有一角,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紅色的怪異紋路,名為皓翰。
渡朔輕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否認。
“我聽雲玄提起的時候,還以為他年輕看錯了。”妙道真人坐回他的座位,舉袖拂了一下擺在面前的白玉盤上,白玉盤上的煙霧散開,現出了一片浩瀚而平靜的海面。
“想不到他把這個保命的技能留給了一個人類的孩子。”妙道低頭凝望那片海域,似乎自言自語地輕輕說道,“或許,鯤鵬他是真的喜歡人類。”
“現在覺得內疚了嗎?”渡朔嘲諷道,“即便像是你這樣的人,也會有覺得對不起人的時候。”
“渡朔。”皓翰淡金色的瞳孔轉了過來,不贊同地搖搖頭,“別這樣和主人說話。平白自討苦吃。”
妙道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隻是靜靜面對著眼前的白玉盤,白玉盤上顯現的海水始終蔚藍一片,藍寶石一般的海面下隱藏著無人知曉的世界。
妙道看了許久,神色有些寂寞,“生而為人,又怎麼會沒有愧疚的時候呢。可惜大道無情,為了追尋我輩之道,不得不割舍太多東西。”
他一拂袖,“去吧,那個孩子來了,去幫我帶她進來。”
袁香兒坐著馬車來到仙樂宮,隻見得層層廟宇繪棟雕樓,珠翠交輝;香花燈燭,幢幡寶蓋,仙樂飄飄。果然有國教之風。
國師妙道真君所在的宮殿地勢最高,順著蒼松老檜一路走上臺階,來到了一塊紫石鋪就的廣場,廣場四周豎立孟章神君、監兵神君、陵光神君、執明神君,既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像神君的半人形石像。
廣場的之後松柏林立,其間有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寶殿。
朱紅大門外的臺階上,站著一位面色青白,薄唇墨黑,帶著一身枷鎖的妖魔。
“走吧,跟我進去,他要見你。”渡朔淡淡看了袁香兒一眼,轉身率先入內。
南河拉住袁香兒,不贊同地搖搖頭,“別去了,我感到裡面有一個十分強大的存在,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袁香兒握緊他的手:“這是我第一次得到師父的消息,我很想去。何況,我覺得如果他們若要對我們不利,也沒必要特意把我們引到這裡來。難道他不能出來嗎?”
南河遲疑了一瞬間,松開手跟著袁香兒一起往內走,穿過那扇大門的時候,空氣似乎凝滯了一下,發出微微一聲細響。袁香兒穿了進去,而南河和烏圓卻被擋在了門外。
袁香兒回頭看時,大門處迷蒙一片,已經看不見門外的景象。
她的腦海中響起了烏圓焦急的聲音,“阿香,阿香,你怎麼樣?我們進不去,被擋在外面了,太狡猾了這些人。”
“沒有國師的允許,任何妖魔都是進不來的。”渡朔停下腳步等她,目光冰涼而沒有溫度,“不必擔心,若是真的要對付你,還犯不著使這些手段。”
袁香兒想了想,對烏圓說道,“我沒事,你和南河等在外面就行。”
她跟在渡朔的身後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走到兩側是高大的朱漆紅柱,柱子腳下的柱礎非尋常人間常見的吉祥圖案,而是雕刻著一隻隻栩栩如生的妖魔。
一路走來那些妖魔或是張牙舞爪追著人類吞噬,或是被壓在紅柱之下不得翻身。太陽的光影從紅柱的間隙間打進來,在地面上投下一格格明暗交接的光斑。
渡朔赤著蒼白的雙腳,緩緩走在袁香兒前面,腳踝上粗大的镣銬一路發出冰冷的聲響。
袁香兒看著那穿透了身軀的鐵鏈,忍不住問道,“你這樣,疼不疼?”
渡朔側過半張蒼白的臉,細細的眉目轉了過來,
“人類給牛穿上鼻環驅使它們犁地的時候,會考慮它疼不疼嗎?給馬套上籠頭讓他們拉車的時候,有考慮它疼不疼嗎?階下之囚,為奴為僕,還管什麼痛不痛苦。”
袁香兒看著他那細長而的清冷的眉目,突然覺得和一個人十分相像。
她想起了烏圓說過的一句話,
我們妖魔第一次化形的時候,經常會依照自己最親近最喜歡的人相似的模樣去變化呢。從此以後這個相貌就固定為本形了。
“請等一下,”袁香兒問,“請問你認不認識一位叫做阿青的姑娘。”
鋃鐺作響的腳步聲突然停住了。那個長發及地的背影沒有回頭,停頓了片刻,又重新走了起來。
袁香兒就知道自己有可能猜對了。
“阿青她很擔心你,她這麼多年一直就住在這座城市,”袁香兒加快了腳步,跟在他的身邊輕輕說道,“她常常彈琴,希望能讓你聽見她的琴聲,也不知道你這些年有沒有聽見。”
袁香兒知道自己眼下可能做不了什麼,但既然遇見了,至少轉達一下阿青的心意,省卻她幾十年如一日在這京都之中演奏著琵琶,而這位關在深宮中的使徒有可能根本無從得知。
渡朔一句話也沒有說,冰冷的面容上看不見絲毫表情的變化,他把袁香兒帶到一間休息起居用的偏殿之外,推開門之前突然低聲說了一句,
“他不是什麼好人,以後別再到這裡來。”
袁香兒跨入殿中,殿中光線不是特別明亮,靠窗的位置有一個矮榻,榻上的蒲團上歪著身體闲坐著一位身披山水袖帔,頭戴法冠,面上束著一條印有密宗符文青緞的法師。他面向著架在身邊的一個巨大的白玉盤,直到袁香兒進得殿來,方才抬起臉來。
他的身後侍衛著一位魁梧而精悍的妖魔,額心長著尖角,金色的瞳孔,虬結的肌肉上流動著暗紅的符紋。
袁香兒知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妙道真人了,她站定之後,叉手持晚輩禮。
“坐吧,我和你的師父餘搖是朋友。你無需拘束,叫你來不過是想見見故人之後而已。”妙道真人微微抬了抬手臂,他肌膚白皙,身形消瘦,有幾分弱質彬彬的模樣,並沒有威震天下第一大派掌教的氣勢。
他的話音落下,便有一道童端來蒲團,案桌,擺在了袁香兒面前,還奉上一盞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