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王的報恩》, 本章共3685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5:47

  豔陽高照的庭院裡,突然間就起了大霧,蒸煙騰起暝日月,灰霧彌蒙色氣昏,須臾間花木不見,頃刻裡人跡難尋。


  庭院中的樹木枝條失去了往日的形態,扭曲著漆黑的軀幹,變得張牙舞爪了起來。它們伸長著尖利的爪牙,蜿蜒向中間區域匯聚。


  迷霧之中,隻有那個女子蒼白的面孔和華美衣裙絲毫不受影響,依舊清晰可見,她伸出白皙的手臂,撫摸出現在身側影影倬倬的黑色樹枝,


  “我一直在這樹底下等著,等著先生來解開我的封禁。他為什麼沒有來?難道他和人類一樣,學會了欺詐和蒙騙?”


  她說這話的時候,四周無數尖銳的黑色樹杈,化為魔爪鋪天蓋地向袁香兒的方向撲來。


  袁香兒駢劍指,祭一道金光神咒符,口中念頌有聲,“天地玄宗,萬氣本源,金光速現,降魔除妖,急急如律令!”


  黃符凌空,金光燦燦,現出一位金甲神靈的虛影,那位神靈三目四臂,手持金闕神鏡,怒目生嗔,威風凜凜。


  他舉臂託起那面靈光寶鏡,鏡面中一道金光射出,劈開濃霧,那些鬼魅般的黑色樹影無處遁行,在金光掃過之時化為黑煙消散。


  金光打在那個妖魔身上,女子光潔的肌膚在金光照耀下晃動,她神色冰冷地看著袁香兒,似乎對此毫無畏懼。


  她那塗了口脂的櫻桃小嘴緩緩向著臉頰的四個方向裂變,詭異地扭曲開合,從中吐出腥紅的蛇信。秋水般的眼睛上下同時多出兩對眼睑,而身體的下|半|部化成了肉白色的蛇尾。


  蛇尾盤旋縈繞,人首高舉凌空,六隻眼睛齊開,在濃霧中六束白光掃射過來。


  空中那個金甲神的虛像,在亂掃的白光中逐漸變淡,最終消失無蹤。


  袁香兒轉身就跑,她能夠瞬發的指訣和符箓顯然對付不住這個妖魔。而大型的陣法和符咒需要準備的時間。


  雖然這些年她也有略微修習煉體養氣的功夫,但近身搏鬥非她所長,肯定不是這隻形態猙獰的大妖怪的對手,還是逃跑來得實際些。


  尤其是對方的原型還是袁香兒最討厭的爬行類冷血動物,那條粗大的肉白色尾巴光看就令她生理性厭惡,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裡還沒跑出兩步,突然卻發現那隻她以為早就跑遠了的小狼竟然還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正龇著牙伏底身體,一副隨時準備衝上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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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覆蓋著鱗甲的巨大蛇尾已經卷水搖天地掃過來了。


  袁香兒心裡暗罵了一聲,腳下拐了個彎,伸手一撈把那隻小狼撈在自己懷裡,同時反手給自己匆忙加持了一道天帳護身符。


  隻因頓了這麼一瞬,那隻粗大的蛇尾已經掃到她身上。護身符嗡一聲撐開一道金色的屏障,袁香兒隻覺一股巨力襲來,天旋地轉,滾嚕嚕嚕滾到一邊。她暈頭轉向地爬起身來,察覺到臨時加在身上護符的靈光已經被撞碎消失。


  匆忙低頭看了看抱在懷裡的小毛球,總算他還沒有大礙,倒是自己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翻過來一看,不知時候蹭破了皮,看上去血淋淋的一片。


  袁香兒來不及罵那隻不聽話的小狼,抬手先祭出一道神鳳符,一隻火鳳赤紅的小巧身影從符箓中脫離顯現,張口噴出灼熱的明火,逼退氣勢洶洶盤桓而來的蛇妖。  


  此刻的南河掛在袁香兒的手臂上,低頭看著那隻把自己護在懷裡的手。


  那隻手本來白皙又漂亮,喜歡動不動就伸過來揉自己一把。那靈巧又柔軟的手指翻來轉去,就能變出香味奇特的食物。若是持上法器卻又能夠驅使出力量強大的法咒。


  自己曾經無數次想過要將它們咬斷撕碎,吞進肚子裡去。


  但這一刻,這手上鮮血淋漓,細細的手指因為疼痛而伸不直了,攬著自己微微顫抖。他知道人類的術法強大,但肉|體卻脆弱得很,是隨便撓一把都可能沒命的生物。


  愚蠢的人類,自己這樣脆弱卻毫無自知之明,竟然蠢到想用這麼弱小的肉|體來保護他?


  南河盯著那些紅色的血珠看,心底湧上一股戾氣,這個人類是我看中的食物,要吃隻有我能吃,別的妖怪憑什麼弄傷她?


  袁香兒知道自己能召喚出來的火鳳體積太小,能夠實施有效攻擊的時間很短。


  而這已經是自己目前能夠瞬發的最強攻擊型法術了。她最好是趁著火鳳沒消失的當口繼續跑,隻是後院有師娘,周邊都是鄰裡,自己一跑這隻蛇妖萬一鬧騰起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就在這樣危機的時刻,那隻不聽話的小狼,趁她沒留意一出溜又從她的手臂間溜了下去。


  小小毛團一落地,身影似乎就變大了一圈。


  袁香兒揉了揉眼睛,眼前白色的小狼像是充了氣的氣球一般,轉瞬間越變越大,從巴掌大小的一團,變成獵犬般大小,及至小牛犢似的塊頭,最終宛如一隻雄獅一般。


  厚實的脊背擋在袁香兒的身前,抖了抖威風凜凜的銀白毛發,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狼嚎。


  那隻來勢洶洶的盤蛇停下了肆無忌憚的攻擊,尾部防守性地盤旋成一團,直立起六隻眼睛的人首,有些忌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銀白色天狼。


  “天狼族?天狼族不是早在百年前舉族飛升靈界了?這個世竟然還有天狼的存在。”女妖清凌凌的聲音在迷霧間回轉,“曾經自視甚高的天狼,竟也有甘為人族走犬的一天,真是令人唏噓啊。”


  “放屁,這個人類是我的食物,我先吃了你這條蛇,再吃她也來得及。”天狼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但說出來的話還帶點年少的稚氣。 


  “那你怎麼不過來?看你的腿行動不便,是受了傷吧?”


  蛇妖的六隻眼睛眯成一條縫隙,細細的蛇信從口中吐出來又瞬間吸回去,一股綠色的霧氣以她為中心向四面彌漫。


  南河似乎不懼那毒氣,凌空撲向巨蛇,一口咬住那隻蛇妖,蛇妖粗壯的尾部瞬間纏繞上來,緊緊纏住他的身軀。一狼一蛇翻滾纏鬥,揚起漫天沙塵。


  袁香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狼蛇之間的纏鬥她看得清清楚楚。


  南河的後腿依舊無力,所以他用利爪和尖牙死死咬住蛇妖,不讓她脫離自己身邊。那隻蛇妖也很顯然明白了這一點,拼命勒緊他的身軀,想要迫使他松手,以便拉開有利於自己的戰鬥距離。


  我必須趕快做點什麼。袁香兒著急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吃飯,先寫這麼多。晚上正常更新(半夜時分)。


  ☆、第 13 章


  此時的袁香兒雖然脫離了戰鬥得以騰出手來,但南河同蛇妖過度緊密地纏鬥在一起,她不論施展任何攻擊,都會同時傷到他們兩個。


  蛇妖布滿肉色鱗片的身軀一圈一圈緊緊纏繞在南河的身上,把那身自己精心養了這麼多天,好容易養出點光澤的銀色毛發勒地凌亂不堪。


  袁香兒知道南河腹部的傷有多重,更清楚他斷了的腿完全還沒好。


  但那隻巨大的天狼,一腳踩住蛇妖的腦袋,死死咬住她的後脖頸。一狼一蛇彼此掐住對方的要害,完全是一種拼誰先死的打法。


  袁香兒的心都楸緊了,雖然活了兩輩子,但事實上家境優越的她並沒有經歷過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大風大浪。但是此刻,她知道不是自己可以慌的時候。


  師父不知仙蹤何處,南河身負重傷,師娘非道門中人。如今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依賴的人,反而應該由她立起來,成為他人的依靠。


  袁香兒摸索到掉落在地面的符筆朱砂,努力使自己鎮靜。隨後屏氣凝神,開始在地面上繪制一個圖案極其繁復的陣法。


  此陣法的全稱為太上淨明束魔陣,是她見過師父餘搖使用過的極少數陣法之一,深知此陣法施展出來的威力極其強大。


  如今的袁香兒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完成這個難度極高的陣法。


  太上淨明陣不僅對布陣者的法力和經驗要求很高,更因為陣法過於繁復而導致容錯率極小。但這個法陣卻是她能想到的最適合眼下情況使用,並且最有把握制服蛇妖的法陣。


  不允許出錯,也沒有時間失敗。


  袁香兒深吸了兩口氣,沉靜心神,提筆沾染朱砂,赤紅的線條在地面上流轉成型,她一顆不安的心隨著符筆運轉,陣法初成,而逐漸平靜下來。


  就在她身邊不遠之處,騰蛇鬥兇狼,黑沙走石,妖氣衝天。而袁香兒仿佛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周身的靈力和筆尖一點朱砂連成一線,溝通天地靈氣,漸成神鬼之陣。


  收筆成陣之時,她用負傷的左手掐劍訣點在陣眼,紅色的血液流入陣中,繪制在十二地支方位的符文頃刻間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靈活遊動。


  法陣內外三套同心圓陰陽倒錯,正反轉動,華光一閃而過,束魔陣的圖文隱沒痕跡,在土地上消失無蹤。


  袁香兒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脫離,方才感到周身的靈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全身脫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連握著符筆的手臂都微微顫抖,幾乎連那隻輕飄飄的筆杆都拿不住了。


  我這也未免太沒用了點吧。袁香兒在心中唾棄自己。當年師父施展此陣,寫意自在,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連氣都不帶喘的。哪裡像是自己這樣,畫完一個陣圖就差點送掉半條命。


  袁香兒唯一接觸過的真正玄門之人,隻有自己的師父餘搖,因而一切行為考核皆以餘搖為標準。至於這個世間號稱玄門正宗的洞玄教,清一教等等門派,她也不過是耳聞,閱讀過這些門派流傳出來的一些典籍罷了,根本不知道尋常修仙門派的術法程度如何。


  她卻是不曉得,今日之事,若是有任何一位玄門中人在場旁觀,都會吃驚地合不攏嘴。


  以區區十六歲的年紀,一不擺香案,二不齋戒禱告,甚至沒借助任何法寶靈器,隻在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內,卻能獨力完成以難度著稱的太上淨明束魔陣。這就是玄學第一大派的洞玄教,也不敢妄言自己有這樣天賦奇才的弟子。


  不過不論怎麼說,眼下這位天賦奇才的袁香兒還處於十分狼狽的狀態。


  她現在幾乎一點力氣都使不出,隻想坐在地上好好歇一歇,但她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或者說根本還沒正式開始。


  袁香兒勉強自己站起身,


  “小南,到我這裡來。”她衝著南河喊。


  雖然戰鬥劇烈,但南河還是留意到了袁香兒之前藏身在遠處的動作,猜想到她必定在地面繪制了能夠協助自己克敵的陣法。


  這個人類繪制符陣的威力南河曾經領教過,猶豫了一瞬間,他使出全力拖著蛇妖,盡量向袁香兒的方向滾去。


  袁香兒屏氣凝神,心中緊張。兩隻大妖掀起騰騰濃霧,翻滾而來。而袁香兒面前的土地平平無奇,空無一物。


  近了,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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