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安:“還沒有,但是不必擔心,氏神不會有事。對了,我記得你工作的區域在另一邊吧,特地過來這裡等著,是為了問氏神的狀況?”
秦稚臉色有些尷尬,藏在袖子裡的手用力捏成拳,悄悄吸了一口氣,“我不該問這麼多,還請夫人不要責怪。”
說完,他好似不經意般看了眼明茴,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特地等在這裡,其實是為了偶遇她。明茴果然在他的目光下變得局促,臉紅地低下頭。
羅玉安看著她們的神情,笑了笑,“你擔心氏神,我當然不會怪你。”
她說了兩句就要離開,明茴跟著她,扭頭悄悄去看秦稚,見他笑著做了個口型——等、下、見。秦稚來到舊宅後,她們經常能見面,發展迅速,如今正處於曖昧期。
明茴抿嘴一笑,笑容明媚地點了點頭。她將羅玉安送到神龛,迫不及待地離開了,見她帶著忍不住的雀躍離去,羅玉安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又想起自己的妹妹。
所有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去欺騙傷害無辜小姑娘的人,她都不喜歡。
走進神龛,她坐在神臺前,摸出一對筊杯。
“我想做一件事,可能二哥會生氣,但我還是想做,二哥允許嗎?”
兩個筊杯一正一反,笑筊,表示神明應允。
羅玉安再度拿起筊杯,補充說:“這件事和秦氏一個族人有關,結果可能不太好,二哥允許我按照心意去做嗎?”
一正一反,神明應允。
羅玉安拿起筊杯,“我再試最後一次,如果這次二哥也答應了,以後可不要生我的氣。”
紅色的兩支筊杯摔在地上,仍是與先前一樣的一正一反。
作者有話要說: 氏神:可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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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6 命運
仿佛聽到了二哥說“可以、可以、都可以”的聲音。
把兩支筊杯從地上撿起來, 羅玉安想, 二哥的意思是,不管她做什麼都行嗎?想一想,從認識他開始, 他就一直很縱容她。嗯,老夫少妻,是這樣的。但是在這樣放縱的態度下, 天長日久, 她或許很容易就被縱容壞了。
人的欲望如果不加以克制, 就會無限膨脹。如果二哥是這樣的類型, 她隻能更加注意了。
不過,這個筊杯還挺好玩的。
“我想以後撤掉氏女這個職位, 可以嗎?”
“啪。”一正一反, 可以。
“我想改建舊宅可以嗎?”
“啪。”可以。
“我想管秦氏的公司也可以?”
“啪。”可以。
這些都可以?羅玉安又醞釀了下, 說:“我要獨自一個人去其他地方住上幾年。”
“噼啪。”不可以。
羅玉安松了口氣,還好, 還會說不可以, 二哥這還是有底線的嘛,放心了。
她心滿意足地收起筊杯, “我不出去住, 二哥要早點出來啊。”
舊宅整個建在森林裡, 院落之中也有蔥茏古木,秦稚和明茴並排走在古木小徑下,身邊時常有開著花的藤蔓從樹上吊下來, 隨著風徐徐擺動,林中鳥鳴深深,有種與世隔絕的幽靜。
“太陽快落山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秦稚開口說。
“嗯。”明茴抬頭看了他一眼。
兩人往回走,秦稚似是不經意地說:“我感覺夫人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她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明茴噗一聲笑了,不知道想起什麼,語氣羨慕:“很正常啊,安姐對除了氏神之外的男人都是這個態度,她心裡隻有氏神呢。”
秦稚默然,又說:“我覺得可能是因為當初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看到我和梁文曄鬧矛盾,所以對我有意見。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的身份,我在族裡……夫人應該知道我這一支的事吧。”
明茴:“安姐是問過,但知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我不清楚。哦,對了,她之前進過祠堂,應該翻看過族譜,所以可能知道吧。”
秦稚露出痛苦的神情,“都說我們這一支從前冒犯了氏神,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夫人在乎氏神,所以對我有偏見,我能感覺到。”
“別這樣說,不管你這一支從前做了什麼,現在和你也沒有關系。”明茴很認真地說:“但是,如果真像你猜的這樣,那你就少去安姐面前,也不要去神龛周圍了,不然如果她真的對你有意見,我也護不住你。”
秦稚:“??”這回答和我想的不一樣。
他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答應了下來,心裡卻像吞了蒼蠅一般難受。說什麼喜歡他,聽說他因為出身被氏神夫人討厭,都不願意和他同仇敵愾,不願意幫他改變這一切,反而要他避讓,這也算喜歡?這些小女生的喜歡果然沒什麼用。
秦稚告別了明茴,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舊宅裡護衛的工作很輕松,因為這裡有氏神鎮守,大家都很老實,所以來這裡的秦氏族人基本上都是為了近距離瞻仰氏神,還有一部分是為了強身健體——常年生活在氏神身邊,身體是會自然而然變好的,不然秦氏也不會有那麼多身體健康年紀又大的族老了。
這些年紀很大,經歷了幾十年動亂與繁華的族老們很受族人尊敬,但是在秦稚看來,他們都是些老而不死的老賊,就是因為有他們在,秦氏才會日漸腐朽。
當然,最大的罪魁禍首是氏神。他才是籠罩在秦氏之上的陰影,吃人的魔鬼變成牢籠,禁錮了所有人。
所有想要脫離他掌控的人,比如他的先輩們都被吞吃了,就算他這一支僥幸活下來,也被氏神詛咒,人人都早死病弱。他還利用給嬰兒“賜福”,掌控了一代又一代掌權秦氏族人的思想,他毫不留情地消滅反抗他的族人,控制族人的思想。這哪裡是神?分明是惡鬼!
終有一天,他會揭露氏神的真面目,還要想辦法讓他徹底消亡,讓兩百多年前的悲劇再不重演。新的時代早已到來,他們早就不再需要這個舊時代的悲哀產物了。
在他沉著臉走進屋內時,一隻黑貓輕盈地掠過屋檐,踩過那些青黑色的瓦片,又突兀消失在原地。
羅玉安提著水壺給院子裡的花草澆水,從前隻有一個陽臺能讓她發揮,現在一整個院子需要她打理,大約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為園藝大師了。
正澆著水,她忽然感覺到被人注視,一抬頭,看見牆頭上蹲坐著一隻黑貓。
舊宅裡時常出現一些小動物,鳥、松鼠和狐狸什麼的,畢竟在森林裡這些都很常見,之前還有一頭梅花鹿悠闲地一路闖進院子,最後被幾個護衛送了出去。
但是她從未在這裡見過貓,這隻黑貓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它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一下子想起當初在渝林區監獄,被秦家人選中當祭品之前,也曾見過這樣一隻黑貓。黑貓的尾巴在她腿上掃了下,原本站在人群最後方的她就忽然被注意到了。它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這隻黑貓,是從前看過的那隻嗎?
黑貓跳下牆頭,邁著優雅的步伐朝她走過來,一躍而起踩在了她面前那株剛移栽不久的紅山茶上,不甚粗壯的枝椏都快要被它壓斷了。
羅玉安一看,放下水壺,抬手就把這神秘優雅的黑貓給舉了起來,安置到一邊的大石頭上,免得它把二哥的花給壓壞。
黑貓甩了甩尾巴,倒也安穩地待在那大石頭上。忽然,它口吐人言。
“想知道秦氏神原本的結局嗎?”
羅玉安:“……貓會說話?”
人類的反應還真是一致啊,明明自身遇見過更加奇怪的事情,卻還是會對貓說話這種事感到驚訝。黑貓緩緩甩著尾巴,又說:“想看嗎,如果你沒出現,這裡會變成什麼模樣。”
羅玉安試著解讀黑貓的話,問它:“你可以讓我看到那些?有什麼樣的目的?”
黑貓露出古古怪怪的笑,往前一躍,羅玉安下意識抬手後退,然而沒有用,那隻黑貓穿過了她的手,虛幻的身體掠過她的腦袋。在那一瞬間,羅玉安眼前一花,周圍已經變了一個樣子。
這裡是……舊宅的大門口?她詫異地發現自己正站在舊宅的大門前,半透明的身體像個鬼魂。
這個舊宅的大門十分破舊,仿佛許多年沒人使用維護過,精致的雕花朽爛了,紅漆剝落,飽受風雨侵蝕,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她看向倒塌了半扇的大門,剛準備進去,忽然聽見一陣節奏激烈的音樂伴隨著車子的轟隆聲由遠及近,她等了會兒,見到一輛花裡胡哨的車呼嘯著從路上開過來。兩男兩女四個陌生的年輕人下了車,說笑打鬧著朝這邊走過來。
“哇,這就是那個秦氏老宅啊?還真被我們找到了!牛逼啊我們!”
“你看這門,嘖嘖,這麼大的門,不愧是從前的大戶人家啊。唉,你們說這裡面不會還藏著什麼古董之類,要能找到咱們不是發了?”
“嘶,不是,你們沒覺得這風涼飕飕的嗎,真有那種鬼宅的感覺……怎麼還沒信號啊,我還準備直播呢!”
“正常,這種深山老林,路都找不著了,哪還有信號。走走,都上車,咱們直接開車進去。”
羅玉安瞧著他們重新回到車上,伴隨著動感的音樂,歡呼著開車衝進了舊宅,把隻剩一扇的大門徹底撞破了。瞧著門板被撞飛出去,幾個年輕人一起大笑起來。
“喔哦~耶~”
“衝衝衝!”
跟在他們身後,羅玉安緊緊皺著眉,看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舊宅裡的樣子大致沒有變化,但是就像那扇大門一樣,到處是被打砸燒過的痕跡,還有被長時間風吹雨打留下的痕跡,明顯已經荒廢了很久。
路被植物覆蓋,還有原本精致的房屋也倒塌了,從倒塌的地方長出一叢叢樹木,屋頂覆蓋著樹藤。
幾個人的車子開不進去了,被迫下車。
“一個破屋子,直接撞過去啊!停車幹嘛!”
“不是你的車你不心疼,撞壞了我回去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