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時還想再動手,面前的人張口,發出了很像三人卻又很古怪的聲音:“宋南時,我們的爭鬥,才剛剛開始。”
下一刻,那“人”突然眾目睽睽之下消失。
原地隻剩一個木牌。
宋南時伸手撿起木牌看了看。
影四。
她收起木牌,輕笑一聲。
這時江寂他們也跑了過來,諸袖連忙問:“師妹,怎麼了?”
宋南時直起身:“沒事,他們跑了。”
諸袖松了口氣,立刻道:“師妹,我們得先離開這裡,雲止風渡劫的動靜太大了。”
宋南時往雲止風的方向看了一眼,卻道:“你們組織其他人一起離開,我先留在這裡。”
江寂不解:“你留在這裡做什麼?”
宋南時走到雲止風不遠處,坐下:“我得陪著他。”
江寂還想再勸,諸袖卻拉住了他。
江寂不解的轉身看諸袖,卻見她直接哭了。
他不解,大驚:“你受傷了?”
諸袖哽咽:“不,我感動的。”
Advertisement
“這就是愛情啊!特麼的,誰說不是我跟誰急!”
江寂:“……”
與此同時,仙盟盟主混在撤退的人群中,也哭了,也是感動的。
他哽咽:“這全都是錢啊!特麼的,誰要和我搶我跟誰急。”
徒弟問:“要是宋仙子要搶呢?”
仙盟長老頓了頓。
然後他哭的更大聲了。
第111章
渡劫期的雷劫,整個修真界幾十年或許也遇不到一次。
所以一般有幸能碰到這樣的修士渡劫,大多修士都會留下來旁觀一下,以期從別人的雷劫之中得到一些感悟。
有那麼些悟性好的,旁觀完一場雷劫,或許就能得到一場頓悟。
這樣好的機會,一開始是沒有修士打算離開的。
但是雲止風渡劫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剛開始的幾道雷劫還算正常,但是自從那群藥材狼狽逃竄之後,雷劫的動靜便一道大過一道,甚至越來越有籠罩整個山峰的趨勢。
沒見識過渡劫期雷劫的修士還以為渡劫期的雷劫就是這樣,看得一個個臉色發白,但是見識過、或者自己就渡過劫的人,臉色卻更白。
因為他們渡過的劫、或者說旁觀別人渡過的劫,完全不是這樣。
諸袖他們催促修士們離開的時候,還有些修士不願意走,想旁觀渡劫。
有些見識的修士見狀直接把人一拉,道:“不走?你是不準備要命了啊?”
那修士茫然:“不是師尊說的嗎?若是碰見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抓緊時間悟道才是。”
拉他的修士便神情復雜地道:“這樣說是沒錯,但是……這樣的雷劫,不是我們旁觀的了的。”
一百多年前,他曾經遠遠地旁觀過別人飛升。
那時遮天蔽日的雷劫,他至今仍記得。
可是此時他卻覺得,這場僅僅是渡劫期的雷劫,和他曾經見過的那場飛升雷劫也差不多了。
真的有渡劫期的修士能渡過這堪比飛升的雷劫嗎?
江寂他們也很憂愁,雲止風真的能渡過這樣的雷劫嗎?
眼看著人群已經陸陸續續地離開,江寂不由得低聲對諸袖道:“這雷劫不對勁啊,動靜也太大了,是因為雲止風強行渡劫的原因嗎?”
諸袖也壓低聲音:“應該不至於,強行渡劫也不至於把渡劫期的雷劫弄成飛升雷劫,這種情況,要麼是雲止風作惡多端身上的因果業力太重了,要麼就是他實力過強了。”
江寂懵:“雲止風的實力很強嗎?我怎麼沒感覺?”
諸袖:“……大概是因為我們一路上遇到的對手太變態了,你和他打一場應該就有感覺了。”
江寂一想也是。
他們一路過來,雲止風在還受著傷實力沒剩幾分的時候就敢硬剛化神期的決明子,傷勢剛恢復時就一個人打的同是渡劫期的鬼卿毫無還手之力,還順帶擋住了不少顒鳥,而今天,在那個大黃拿出坤卦之前,他一個人就差點真把大黃打成了狗子。
江寂恍然大悟:“可能是看他當小白臉看多了,我差點忘了他還是個正經劍修。”
諸袖:“……”
說真的,他一百多歲渡劫期已經很讓人震驚了。
他們師尊也才渡劫期中階,因為太過年輕和實力強勁,被人稱之為劍尊。
但師尊的歲數也是雲止風的兩倍了。
掌門大乘期,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
但掌門已經五百餘歲了。
按理說,雲止風這個歲數這個修為,也該是名動修真界的天才才對,但同樣是用劍,殷不歸年輕的時候冷漠卻好鬥,劍尊的名頭是少年時期一刀一劍打出來的。
但雲止風當麒麟子時一直背負著家族,雲家又目的不純,有意遮掩麒麟子的名聲,以至於一直到他被家族暗害都名聲不顯。
……但是今天過後,就不一定了。
諸袖記得,上輩子的“雲魔”重新崛起尚在許多年後,據說是在必死的絕境之後直接入了魔,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將一身修為轉化成了魔功,成了上萬年前魔門覆滅之後唯一的“魔”。
諸袖正想的入神,就覺得江寂悄悄戳了她兩下。
她轉頭看過去。
然後就見江寂左顧右盼片刻後,悄聲道:“那我們要不要想辦法把師妹弄下去啊,雲止風渡劫的動靜這麼大,萬一傷到師妹怎麼辦?就算不傷到師妹,但要是雲止風一個不慎……”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江寂:“萬一這樣了,讓師妹看到了也挺有心理陰影的。”
諸袖;“……”
完了,她也開始擔心了。
師妹和cp,那還是師妹更重要的。
雖然對不起雲止風。
諸袖沉默片刻,壓下滿腦子的“萬一”,轉身看了一眼坐得筆直一瞬不瞬看著雲止風的三師妹,艱難道:“我覺得,不至於。”
上輩子他快死了都能成魔,這輩子總不至於倒在一個雷劫上。
但她還是有點擔心,不由得提聲問道:“師妹,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下去嗎?”
宋南時沒有回頭,聲音卻很穩:“你們快下去吧,下一個雷劫更大。”
諸袖:“那你……”
宋南時就抬頭看了一眼雷劫。
她再開口時,諸袖恍惚聽到了她聲音裡的笑意。
她道:“它不會傷到我的。”
諸袖恍惚了片刻,然後直接一拽大師兄,道:“我們走。”
她轉身,想找找小師妹,就見小師妹正提溜著兩個大活人站在他們身後,肩膀上還站著一隻兔子,嚴肅道:“要走嗎?”
諸袖:“……你這是?”
她提溜的正是姜垣的那兩個師兄弟。
小師妹十分輕松地晃了晃,晃的兩個人生無可戀,然後道:“他們一個斷了胳膊一個斷了腿,不太方便,請我幫忙把他們送下去,我隨手一幫罷了。”
諸袖沉默片刻,然後抬眼看向不遠處正沉默看著這邊的師老頭。
然後她道:“你還有餘力的話,把師前輩也背下去吧。”
她覺得,這個小師妹還是很有潛力的。
正滿心復雜的師老頭:“??”
他面無表情:“不必。”
然後他看了一眼宋南時,聲音臭臭的:“想呆就呆吧,下來的時候別缺胳膊少腿就行。”
宋南時的聲音帶著笑意:“好。”
師老頭臭著臉轉身就走。
轉眼間,偌大的山峰上就隻剩下了她和雲止風兩個人。
宋南時就抬頭看了一眼天際。
漫天雷雲翻滾,正在醞釀著更大的雷劫,任何人站在這樣的雷雲下都會生出顫慄渺小的感覺。
站在這樣的雷劫之下,沒有人覺得自己不會被波及。
但宋南時莫名就覺得,這雷劫不會波及她。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卻又玄之又玄的感覺。
仿佛在她決定留下來那一刻,天道突然投下來一瞥,然後寬容的給予她準許。
於是宋南時就知道,她被允許留下來了。
這幾乎是一種狂妄的錯覺,誰會覺得自己能和天道溝通、能被無形無狀的天道注視,甚至被允許。
但宋南時卻幾乎篤定,這不是她的錯覺。
冥冥之中,她和天道有了一次交流。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但宋南時卻不覺得意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理所應當。
就好像……自從她掌握乾卦的那一刻起,整個世界在她眼裡都不一樣了,以前她覺得不可能甚至不理解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甚至到現在,她都覺得天道還在注視她。
宋南時看著天際,呆愣了片刻,然後冷不丁問:“那我能靠近他一些,拉住他的手嗎?”
於是她就感覺,那冥冥之中的注視仿佛都沉默了一下。
宋南時:“……”
天道好像都被她整無語了。
她訕訕笑了笑,嘟囔道:“好吧,不行就不行。”
下一刻,那冥冥之中的注視就挪開了。
宋南時也不知道它是看夠了還是不想看她了。
她隻能託著下巴看著雲止風,幽幽的嘆了口氣。
雲止風還在閉目凝聚靈力對抗下一道雷劫。
轉瞬間雷劫落下,那雷劫大的幾乎籠罩住半個山峰,但偏偏避開了坐在雲止風不遠處的宋南時。
宋南時就又嘆了口氣。
看來這不是她被打傻了之後出現的錯覺,掌握了乾卦之後,天道似乎真的開始對她這個路人甲不一樣了。
她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下一刻,這一道雷劫結束,宋南時立刻去看雲止風。
雲止風還好好地,沒缺胳膊也沒少腿,就是整個人似乎都被劈黑了一點,隱隱還散發著焦味,甚至連頭發都冒煙了。
宋南時:“……”
現在頭發都開始冒煙,那雷劫結束呢?
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沒有頭發渾身焦黑的雲止風。
她沉默了。
然後便憂心道:“其他的我不求,但您能不能給我開個後門保住他的頭發啊?”
沒人回答她,但宋南時覺得天道聽到了。
然後她心中那冥冥之中最後一點和天道之間的聯系似乎都被斷了。
宋南時:“……”
完了,怕是天道都要罵她戀愛腦。
宋南時頓時憂心忡忡。
她不知道修真界有沒有其他能被天道注視甚至和天道溝通的人,但她怕是要成為史上第一個把天道氣走的人。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下一刻,身後便是轟隆一聲。
宋南時頓時扭頭。
然後就見身後主峰的大殿被雷劈的塌了一半。
宋南時:“……”
她現在不擔心天道了,她開始擔心合歡宗要不要他們賠償。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修為越高的人渡劫越愛往人煙罕至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