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兩個人就一起開口了。
宋南時:“你……”
雲止風:“我……”
然後同時一頓。
宋南時就咳了一聲,若無其事道:“你這時候過來做什麼?”
雲止風也回過神,從儲物戒裡拿出一瓶消食丸,小聲道:“我見你還胃疼,所以……”
把消食丸遞了過去。
宋南時接住,不由得驚訝:“你身上不是沒有這東西嗎?”
雲止風:“我剛才買的。”
頓了頓,道:“那老大夫說如果你經常這樣的話,這種藥就要常備,所以我多買了幾瓶。”
經常這樣……
宋南時忍不住黑臉解釋:“我已經不疼了,剛才那是因為小師妹吃的太多的下意識覺得疼!”
說著又忍不住嘟囔道:“你浪費這個錢做什麼?”
雲止風忍不住一笑,“我知道。”
他輕聲道:“但是你萬一又疼了怎麼辦,能用得上,就不算浪費錢。”
宋南時忍不住撓了撓臉,嘟囔:“這點疼算什麼,我渡雷劫的時候可比這個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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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止風:“但雷劫我沒辦法幫你,現在卻有辦法幫你啊。”
宋南時失笑:“雷劫要是有辦法幫我你還準備替我渡雷劫不成?”
她隨口一說,雲止風卻道:“嗯。”
宋南時一頓,一時間想說的話被她卡在了喉嚨裡。
雲止風就輕聲道:“你先回去吧,吃了藥趕緊休息。”
宋南時被他輕輕推回了房間,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平躺在了床上發呆。
手裡還握著藥瓶。
宋南時看了看藥瓶,又看了看窗外,突然把藥瓶往床上一丟,整個人埋進了枕頭裡,喃喃道:“雲止風啊……”
她這樣一個人,到底有哪裡好呢?
宋南時埋在枕頭裡,不知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但睡的卻並不安穩。
她在做夢,而且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裡她還在仙緣鎮,帶著她“宋半仙”的布幡湊熱鬧去看人家賣靈獸皮毛的攤子,被人擠出來之後一個不慎踩到了別人家的攤子,她下意識說“對不住”,一個回頭,就看到一個粗布衣裳的青年面容冷漠地坐在攤子後。
他開口道:“無事。”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雲止風。
宋南時在夢裡都忍不住一笑。
雲止風冷著臉的時候還挺酷。
然後夢境就是一轉,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景象。
一身是傷的雲止風被雲家人追捕,他走到了窮途末路,臉上也是同樣的冷漠,隻不過眼瞳之中,似有血色流轉。
就像白日裡她看到過的那個走火入魔的合歡宗弟子。
耳邊有人驚恐道:“他走火入魔了!快殺了他!”
“雲魔!”
宋南時猛然驚醒,坐在床上驚魂未定。
雲魔。
這是在原著裡,雲止風才有的稱呼。
她夢見的,也是原著裡對雲魔身世描寫中,被一筆帶過的場景。
隻不過在她夢裡這一幕幕如此清晰。
修士從不輕易做夢,更何況她是個卦師。
她不由得懷疑,自己夢見的,是否就是原著裡本該發生的一幕?
她也不由得想,如果雲止風按照原著的劇情走的話……
不,沒有如果了。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
然後就看到了背對著窗戶站在樹下的雲止風。
她一驚,不由得脫口而出:“雲止風?”
雲止風轉過頭,驚訝:“你還沒睡?”
宋南時黑臉:“這句話我該問你吧?你在這裡做什麼?”
雲止風言簡意赅:“守夜。”
宋南時:“這裡還要你守夜?”
雲止風:“防賊。”
宋南時正想問防什麼賊,就想起了那位據說十分喜歡爬人窗戶的姜蘅姑娘。
宋南時:“……”
她揉了揉額頭:“你還真準備就這麼守下去?”
雲止風:“嗯。”
宋南時:“那你準備守到什麼時候。”
雲止風:“等她打消念頭,或者說你若是同意我將她打一頓的話……”
宋南時:“那你還是守著吧。”
雲止風默默地不說話,看向她時莫名還有些委屈。
宋南時略有些心虛,撓了撓頭,就道:“反正我也睡不著,你陪我說點什麼吧。”
雲止風:“說什麼?”
宋南時趴在窗戶上,想了想,問:“你對魔了解多少?”
“魔?”雲止風抬起了頭:“你是想起走火入魔的那合歡宗弟子了嗎?”
宋南時含糊道:“算是吧。”
雲止風就道:“那你不用擔心。”
他平靜道:“這世上已經上萬年未曾出現過魔了,修士走火入魔,一般隻有等死的份,而不會‘入魔’。”
宋南時就不由得一頓。
雲止風說得沒錯,在這個修真界已經許久沒出現過“魔”了。
上萬年前倒是有修士墮魔之後開創魔門,廣納墮魔修士或作惡多端的邪修,修魔門功法,不懼因果,修行不擇手段而且進展神速,因此盛極一時。
這些修士就自稱為“魔”。
但盛極一時的魔門很快就沒落了。
因為他們不修因果,天道便也不許他們飛升。
甚至到了最後這天地間已經沒有人能成“魔”了。
就像雲止風說得,走火入魔隻有死的份,而不可能“入魔”。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原著裡,雲止風會是龍傲天那本書裡最大的反派。
因為他走火入魔之後,真的“入魔”了。
他成了“魔”滅絕之後,千萬年來第一個魔。
雲魔雲魔,別人被稱為魔隻是因為其作惡多端,本質上仍是一個作惡多端的修士,但雲止風被稱為雲魔,隻是因為他真的成了魔。
宋南時就不由得問:“那有沒有可能,一個人在走火入魔後會真的成了魔?”
雲止風居然還真的想了想。
看的宋南時心驚膽戰的。
然後他就道:“我曾經以為自己躲不掉雲家的追捕時,也想過這個問題。”
宋南時:“啊?”
雲止風笑了笑,雲淡風輕道:“我當時想,與其等死,倒不如試試入魔,當然,也隻是想想,千萬年來都沒有出現過魔,我又怎麼可能。”
宋南時沉默良久,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然後她直接半個身子探出了窗戶,鄭重的拍了拍雲止風的肩膀。
雲止風看得一臉懵,就見她嚴肅道:“你現在這樣,很好。”
她伸手又敲了敲他的胸口,道:“行了,好好守夜,我睡覺了。”
窗戶“啪”的一聲被關上。
雲止風一臉茫然,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胸口。
肌肉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他現在這樣,很好?
那……是哪個很好呢?
與此同時,宋南時躺在床上,不由得想,其實雲止風也不錯。
特別是他還旺妻。
……
接下來一連幾天,宋南時他們都老實了下來,因為他們還在等江寂規劃他的升職計劃。
他們老實了下來,本來還如臨大敵的管事就不由得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他們沒再作妖了。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師妹就像是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一樣,一天吃的比一天多,吃的管事心驚膽戰,不由得懷疑他們本事不小還窮成這樣是不是就是因為養活不了這個大胃王。
於是芍藥夫人再找他問那幾人的消息時,他就這麼說了。
芍藥夫人的神情頗為一言難盡。
最終她隻擺擺手道:“算了,宗主府也不至於被她吃窮了,不過這群人,看來還真是窮成這樣才出來討生活的,倒是沒說謊。”
管事知道芍藥夫人的疑心病,不敢接話,隻賠笑。
芍藥夫人又問道:“那姓雲的在小宗主面前怎麼樣?”
管事一五一十道:“很老實,本事也不錯。”
說著,就一五一十的說起小宗主這一日裡的所作所為,點點滴滴,事無巨細。
芍藥夫人很平常一般聽著。
等他說完,她問:“覆兒還是不喜歡你們跟著?”
管事就不由得也勸了一句:“小宗主畢竟要繼位了,也是個大人了,自然是不喜歡被人盯著的。”
芍藥夫人卻幽幽道:“他總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管事就不再說話了。
而與此同時,江寂也開始了自己的升職計劃。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從外院擠進內院,於是他的計劃也很粗暴,他準備發憤圖強,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能力,然後升職加薪,到內院倒夜香,甚至一躍成為整個宗主府倒夜香的一把手。
就像三師妹說的,沒有低賤的職業,隻有不努力的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於是,在這句話的激勵之下,外院裡其他倒夜香的就發現,這幾天外院裡幾乎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了。
幾乎是剛有倒夜香的需求,那新來的小子就踩著玄妙的步伐健步如飛的衝了過來,以抡重劍的氣勢一把提起夜香桶,轉眼就沒了影。
外院倒夜香的人紛紛感受到了職業內卷,都覺得這新來的小子不地道。
這種職業內卷的恐慌甚至蔓延到了內院倒夜香的人身上,因為他們圈子裡開始流傳起一個傳說,說外院新來了一個小子,一個人半刻鍾內能倒完整個外院的夜香,外院的人紛紛面臨失業危急。
失業這件事可不小,內院倒夜香圈子裡沸沸揚揚。
於是一個內院侍衛如廁的時候就聽了一耳朵。
那修士嗤之以鼻。
半刻鍾倒完所有夜香?外院人這麼多,少說也得來回十幾趟,在宗主府不能御劍的規定下,那倒夜香的難不成還長了個飛毛腿不成?
這侍衛覺得他們以訛傳訛。
但偏偏,外院侍衛也有了關於這倒夜香的傳說。
說是這幾日外院裡常常見一個風一般一閃而過的黑影,他們還以為是刺客,追的時候都沒追上,等那人主動停下了,才發現是個倒夜香的。
於是從那之後每次那人來,都有人暗暗試著追他,但那人快到至今沒有外院侍衛追上。
這內院修士這時候就覺得有些不一般了。
他感覺,這倒夜香的不管實力究竟如何,最起碼在現在,他成功的引起了他的主意。
他決定去會一會那倒夜香的。
而此時,江寂還不知自己龍傲天的光芒輻射到了哪裡,他兢兢業業的努力工作,隻想升職。
於是今日這普普通通的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努力工作,就見一陌生修士突然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