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警戒了起來。
宋南時一時間心念急轉。
她意識到,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顒鳥的領地是天空,他們隻要仗著山林茂密像之前一樣甩開這些顒鳥躲進隱秘處,他們不出來,顒鳥就拿他們沒辦法。
然後呢?和那不知道是何目的的吹哨人比拼耐心?
第二就是……
宋南時直接拿出了命盤:“闖。”
宋南時不信真有人會靠一隻哨子就能控制所有顒鳥,想要讓這般強大的顒鳥唯命是從,必然要付出代價。
那麼,這吹哨人不惜代價也要調動所有顒鳥追殺他們,必然是要他們死的。
那他們耗的就不是吹哨人的耐心,而是自己的命。
倒不如趁著那吹哨人剛開始動作,先下手為強。
江寂這時還沒反應過來:“闖什麼?”
宋南時開始起卦:“當然是闖出去。”
江寂一驚。
宋南時說著還遺憾道:“我還想去看一眼那吹哨子的人是何許人也,今天怕是不能了。”
她嘴上這麼說著,手中卻毫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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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道:“西南方,雲止風,你來開路。”
雲止風連問都沒問,當即走到了前面。
宋南時又道:“江寂,你墊後。”
江寂有心想問問,但是見雲止風都沒問,他一問反而顯得自己這個親師兄和師妹不親厚一般,硬是憋住了沒問。
罷了,不就是硬闖嘛!他江寂又不是沒闖過!
於是,宋南時就這麼三言兩語間,決定強闖。
沒有任何人發出異議。
柳老頭都忍不住從玉佩裡冒出頭來,不由得道:“這個女娃,還真是……”
話音遺落在了顒鳥的鳴叫和劍鋒劃過血肉的廝殺聲中。
宋南時站在最中間,眼看著面前血肉飛濺,卻無比的冷靜。
她無比清楚,他們是要闖,不是要莽。
現如今他們的優勢劣勢都很明顯。
他們是獵物,那吹哨人就是獵人,這滿山的顒鳥都是獵犬。
但是相應的,氣息被巽風隔絕,獵犬就沒有鼻子,神識封禁,獵人就沒有眼睛。
他們現在就像是和瞎子玩捉迷藏,隻要他們能在發現他們的顒鳥把信息傳出去之前趕盡殺絕,那麼瞎子就永遠都不會有眼睛。
那他們要做的就是快。
快速的移動、快速地斬下每一雙發現他們的眼睛、快速地在下一雙眼睛到來之前轉移。
不是沒有機會的。
宋南時這麼想著,迅速的就著命盤掐算,盡力讓他們躲開不容易對付的顒鳥群。
雲止風在前方開路,勢如破竹,江寂掃尾掃的十分幹淨,而讓宋南時最驚喜的是,哪怕是病秧子一般的葉秦州,一雙蝴蝶雙刀也異常鋒利。
似乎一切都在越來越好,勝利就在前方。
但是宋南時卻知道,他們想要出去,不可能不和大群的與顒鳥相遇。
因為……
宋南時頓住腳步,看向不遠處那條不深的小河。
這是顒鳥的進食地。
宋南時在這山中四處遊蕩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小河似乎圍繞了整座山轉了一圈,那也就是說,無論他們從哪裡下山,都得過這條河。
整座山的顒鳥出動,相應的,作為進食地的小河旁到處都是顒鳥。
比如此時。
宋南時看著小河旁少說幾十隻的顒鳥,深吸了一口氣,明白對於他們來說,真正強闖的時候到了。
宋南時低聲道:“闖!”
雲止風連問都沒有多問,一劍揮了過去。
和劍光一起出現的是小河上突然燃起的衝天大火。
顒鳥受驚,發出尖利的鳴叫。
宋南時知道,這鳴叫聲一出,隻要他們沒有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這些顒鳥轉移,面臨的就會是源源不斷的包圍。
但是短時間內解決幾十隻顒鳥根本是不可能的。
隻看他們這次能不能闖出去。
幾人頓時猶如一把尖刀,鋒利的撕進了顒鳥群中。
“離為火。”
“巽為風。”
風帶著火勢,席卷了整個河流,將所有顒鳥包裹在其中。
刀光、劍光。
雲止風他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動作已然很快了,但是當宋南時抬起頭看到遠處聽到鳴叫不斷飛來的顒鳥時,就知道今天免不了苦戰了。
獵人有了眼睛。
那他們隻能做最兇猛的獵物。
此時此刻,中州城中的人抬頭看,便隻能看到四藏山衝天的火光,和那被他們列為禁地的四藏山一聲又一聲嘶鳴慘叫。
而宋南時他們則已經陷入了苦戰。
顒鳥,源源不斷、密密麻麻的顒鳥,前赴後繼,悍不畏死。
那隻平日裡隱形人似的黑兔已經變成了巨大的犼兔擋在了實力最弱的鬱椒椒身前,但是妖族太子此刻的實力也抵擋不住不臣服於妖族的兇獸。
甚至連雲止風身上都添上了傷,更別說其他人。
宋南時的靈力在卜算和戰鬥中飛速消耗。
但她絲毫不敢懈怠,她在尋找破局的辦法。
必須要找到一個破綻,否則的話,他們隻能被這群顒鳥拖進苦戰的深淵,最後哪怕是勝了,怕也隻是傪勝。
宋南時精神高度集中,險些沒看到一隻偷襲的顒鳥,直到被雲止風拉了一把:“躲開!”
宋南時一個踉跄。
但這時候她甚至來不及道聲謝,因為她突然看到了雲止風手上那隻能裝活物的儲物戒。
那隻儲物戒裡都有什麼?
兩個殺手。
但那兩個殺手放出來也隻是送菜。
那除此之外就是……
宋南時突然道:“雲止風!把驢兄放出來!”
雲止風聽從宋南時的命令幾乎成了本能,聞言二話不說,放出了儲物戒裡的驢兄。
驢兄睡得正好,一下子直接落在了戰場上,見狀大驚。
宋南時都沒給它思考的時間,直接撲了上去:“快想辦法!”
江寂見狀險些以為自己師妹瘋了。
一頭驢……
可宋南時卻眯起眼睛飛快道:“我知道你肯定有點兒能耐,你既然都能在顒鳥的迷惑下比我先清醒,那就告訴我,你還有什麼能耐!”
於是驢兄也覺得宋南時瘋了。
它不過一頭驢,它能有什麼能耐!
而正在此時,一隻顒鳥突然衝了過來,宋南時卻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生死之間,驢兄猛然尖叫出聲。
可是這次卻不是那嘶啞的驢叫。
宋南時恍惚間似聽到了悠長的鹿鳴。
四周瘋狂攻擊的顒鳥突然頓了一瞬。
隻這麼一瞬。
宋南時立時大聲道:“走!”
離火瞬間凝成一個屏障,宋南時再無顧忌,扔起命盤拽著驢兄爬了上去。
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御劍跟上。
隻不過一瞬。
他們逃出生天。
宋南時回頭看到被離火擋住的顒鳥,突然哈哈大笑。
她道:“驢兄,幹得漂亮。”
驢兄滿臉的迷茫。
它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雲止風跳上宋南時的命盤,欲言又止:“這頭驢……”
宋南時:“請對你的救命恩人尊重一些。”
雲止風頓了頓。
然後他道:“這位驢?”
宋南時:“……”
好的,很尊重了。
第56章
宋南時帶著“這位驢”一口氣飛過了兩座山,等完全聽不到那些顒鳥的叫聲了,他們這才停了下來。
宋南時下了命盤,松了口氣:“呼。”
驢兄暈乎乎地跟著下了命盤,也松了口氣;“呃——”
然後便見眾人聞聲轉頭,齊刷刷地盯著它,視線齊齊落在了它的驢嘴上。
驢兄:“!”
它一驚,叫到了一半的聲音直接卡殼,險些沒一口氣把自己噎死。
兩撥人大眼瞪驢眼。
宋南時還目光灼灼地催促道:“繼續叫啊,別聽。”
眾人頓時想起方才那讓所有顒鳥都停頓了一瞬、幫助他們擺脫追擊的鳴叫聲,頓時連連點頭,紛紛道:“對!別停!別停!”
他們還齊刷刷地往後退了兩步,給驢兄發揮的空間。
葉秦州甚至還面色嚴肅地掏出了一塊壓箱底的留影石,一番操作之後,禮貌性地衝驢兄點了點頭,道:“你可以叫了。”
思忖到宋南時方才的“尊重”一說,改口道:“您可以叫了。”
驢兄:“……”
給它整不會了。
它或許不是驢,但這群人八成也不是人吧。
否則怎麼就能狗的這麼天衣無縫,這麼爐火純青?
它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退。
這群人圍著一頭驢極盡不當人之能事,唯一覺得自己約莫還是個人的雲止風不由得出面說了兩句。
“你們這麼圍著一頭驢……”
宋南時的視線“刷”地一下就看了過來。
其他人也紛紛報以不贊同的目光。
雲止風:“……”
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改口:“你們這麼圍著一位驢……”
說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沉默良久,往後一退,直接擺爛:“挺好,不錯,繼續。”
宋南時還催促道:“叫吧,現在可以叫了。”
驢兄:“……”
它差點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叫的了。
好半晌,它才憋出一個小心翼翼的叫聲:“啊呃?”
平平無奇一驢叫。
和方才那隻一聲就令所有顒鳥都頓了一瞬的叫聲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