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就敢跟血緣兄弟動手的人,無論他說什麼,本王一個字都不會信。”懷王甩了甩袖子:“告辭。”
“大哥又比弟弟好到哪去呢?”雲延澤語氣平靜地反問:“你看見了,不也沒伸手拉他一把。”
唯一試圖伸手去拉雲渡卿的人,是腦子不太好的老二,可惜他動作慢了一點。
可惜的是,雲渡卿運氣好,明明是頭朝下摔了下去,愣是隻摔到手肘。
從那以後,雲渡卿就不再與他們親近。幸而那時候父皇還未登基,所有人都軟禁在潛邸,雲渡卿年幼不知事,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推了他。
若是現在,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雲渡卿肯定會遷怒他們所有兄弟,誰也不放過。
“外面都在傳,父皇會立雲渡卿為太子。”雲延澤見懷王不再反駁他的話,繼續開口:“身為皇長子,難道你就甘心屈居他之下?”
懷王默默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陰陽怪氣地自嘲:“說得好像他現在不是太子,我們幾個做哥哥的,就敢惹他似的。”
“合著這麼多年,你還沒習慣呢?”懷王嘖了一聲:“你還是齊王的時候,也沒見你敢跟他爭鋒相對啊。”
雲延澤眼皮抖了抖,好半晌後才恢復平靜。
“你一個連爵位都護不住的皇子,來跟我玩挑撥離間,合適麼?”懷王輕蔑一笑,轉身大步走遠。
雲延澤陰沉沉地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滿是殺意。
懷王回到自己院子,聽太監傳話說,母妃病情再次加重,他幽幽嘆了口氣,往床上一躺。
“來人,傳太醫,本王感染了風寒,起不了床。”
兄弟也好,母妃也罷,他們在野心之下,都沒把他當做人看。
他雲留岸,也是有血肉,有思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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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妃等了半天,不僅沒有等到兒子,還得知兒子感染風寒的消息,氣得差點真的患上心疾。
這個廢物兒子哪裡是感染了風寒,分明是想避著她,又不願擔不孝的名頭,才故意裝病。
她怎麼生了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大哥病了?”玖珠一早起床,就聽了這個消息。
“王妃,下奴備了禮品,可要現在送過去?”楊一多是隆豐帝與蘇後親自挑選的麒麟宮總管,處理這些雜事很有經驗。
“剛好我有幾日沒有見過大嫂,剛好過去看看她。”玖珠梳妝好,直接去了璋六宮。
玖珠問隨侍的楊一多:“最近殿下事務繁忙,你讓廚房多給殿下燉一些補身養神的湯。”
今天殿下一大早就出了門,也不知道又要忙到什麼時候。
“是,下奴記下了。”
茶坊。
宸王坐在暗室,與他一牆之隔的是明繼嗣兄妹,以及相貌略醜陋的“恩人”。
“當初派人接你們兄妹二人入京,本是為圓滿當年一場緣分,誰知前些時日家裡遭了災禍,如今田產房屋俱賣,入不敷出。”恩人臉上有麻子,做愁苦狀時,容貌更是不堪入目。
他的視線掃過明珍玉手上的镯子,這些是她上京前,護龍衛為她置辦的。
明珍玉有些心疼,可是在對方如此明顯的眼神暗示下,她隻得摘下手镯:“這物件本是恩人為我買下的,現在你先拿去應應急。”
“那怎麼好意思。”恩人手一勾,把镯子揣進自己袖子裡,他眼睛往上一抬,看到了明珍玉發間的金釵:“這釵做工差了些,不過瞧著好像是純金的?”
明珍玉沉默,這釵是她上京前,母親為她打的。
明明那些人找到她時,說救她的人地位不凡,身份貴重,一路上對她跟哥哥也十分禮遇。怎麼一踏進京城大門,連她的金釵也想要?
這算得什麼貴人?
“沒想到姑娘如此知恩圖報,我家跟今年的監考大人有幾分交情,若是他知道你們兄妹二人如此知恩圖報,平行高潔,一定會多看你們幾眼的。”恩人愧疚地以手掩面:“待我渡過這次難關,一定好好照顧你們兄妹二人。”
“您是舍妹的恩人,怎麼還能讓您照顧我們。”明繼嗣伸手取下妹妹發間的金釵,放到恩人面前:“救命之恩,湧泉相報,願恩公早日度過難關。”
明珍玉不敢置信地看著哥哥,這是她的釵,他拔得這麼順手?
“既然你們一片誠心,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恩人並未推辭,當下便把金釵收了起來。
明繼嗣微微皺眉,勉為其難似乎不該用在此處?
你一個收金釵的人,也好意思說勉為其難。
“我給你們安排的院子,你們隻管用心住著。”恩人把金釵揣好後,面色雖愁苦,卻未再向他們要什麼東西:“近來進京趕考的書生很多,好一點的院子都已經被人租走,你們兄妹二人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住那裡我也能放心一些。”
“恩公已經賣房賣地,為何還留著那處院子?”
“科舉重要,我雖落魄,卻是重諾之人。”恩人正色道:“院子說給你們住,就肯定不會收回。”
兄妹二人聽了這話,心底的疑慮漸消。
在京城裡租那麼一棟院落,可不是容易的事,看來此人並不是騙子。
隔壁屋子裡,宸王用食指輕輕扣了幾下桌面。
看這兄妹二人的反應,不像是受了他人的指令,來故意接近。
倒像是純粹的想佔便宜,這麼淺薄貪婪的眼神,若是拿錢辦事,是要被扣錢的。
真是膽大包天。
明天就叫上玖珠一起來看熱鬧。
第109章 以德報怨 我送他去飛升
“殿下。”玖珠看到殿下回來後, 就神情凝重地拉著她在桌邊坐下,小心問:“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有一點不開心。”宸王嘆息一聲:“你說,如果有人冒充當年的我, 說是你恩人,你會如何?”
“我肯定不會信。”玖珠想也不想, 就回答:“母後那麼好看, 看她一眼, 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她的美貌。”
“我當年長得也挺好看, 第一次見面時,你可認出了我?”宸王有些酸溜溜。
“男大十八變。”玖珠心虛地移開視線,不與宸王對視:“大人跟小孩子還是有差別的, 不過當時我是覺得你有一點點眼熟。”
“一點點是多少?”宸王挑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玖珠笑眯眯地在他指的地方親一口:“這麼多。”
宸王看了眼她比的長度,行吧, 比當初給“蛐蛐大將軍”賠的喪葬錢多。
“假如沒有母妃, 隻有我?別人冒充,你會如何做?”
“我不會信。”玖珠認真地搖頭:“當年我被救起來的經過, 別人不可能知曉,一句話一個動作, 都有可能被拆穿。若真有傻子敢來冒充……”
“怎樣?”
“我送他去飛升。”
“那可不巧了麼,最近幾天,剛好有人冒充你。”
“嗯?”玖珠眨了眨眼:“所以你今天一大早出門,是去辦這個事?”
“說起來, 護龍衛還查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宸王道:“那個冒充你的人, 也姓明,是陵州明家人。十一年前,還曾到你家小住過一段時日。”
玖珠神情復雜:“原來是她……”
“嶽父與嶽母跟你提過當年的事?”宸王見她表情不對勁, 以為玖珠不高興,趕緊安慰她:“嶽父嶽母隻是接她小住,在他們心裡,肯定是你這個女兒最重要。”
“嗯。”玖珠點頭:“過兩日,我回去跟母親說一下這件事。”
若不是視她如珠,愛她如命,母親又怎能僅僅憑借直覺,就發現那個小女孩是假冒頂替?
此女子接連兩次冒充她,難道她沒有自己的人生?
明繼嗣與明珍玉內心很慌亂,恩公失勢,又害怕明家報復,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都待在院子裡不敢出門。
等了幾天,權勢滔天的明家都沒有找上門來,他們內心漸漸安定下來以後,才敢出門。
在外面一打聽,剛提到明家女兒,街頭巷尾的老百姓,頓時都滔滔不絕。
“明大人女兒,知道啊,霸道王爺家的嬌俏小姐嘛。”
“咦,不是霸道王爺的心尖寶?”
“你們都在胡說,分明是仙女下凡,跟仙君緣定三生。”
明珍玉聽得昏頭昏腦,這些京城的百姓,腦子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姑娘,你如果感興趣,可以去茶樓裡坐著聽,那才叫一個精彩。”
明珍玉雖然覺得這些人腦子不太好,但還是去了他們所說的茶樓。
這裡的茶點為何如此昂貴,是用金子做的麼?她看了眼那些身著綾羅綢緞的富家千金們,壓下心中的不舍,點了最便宜的茶跟點心。
這些年家裡的日子越來越艱難,據說以前明家三兄弟這一脈,每年都會派人送銀錢到宗族,鼓勵家族的孩子讀書。後來三兄弟與本家分宗,三兄弟給宗族買的田產全部收了回去,然後分給了當地縣衙與窮苦百姓。
也正因為此,竟無人說三兄弟的不是,反而無數人誇他們品性高潔,宅心仁厚。
這十年來,家族中僅哥哥一人考中秀才,其他晚輩皆不不成材,曾經在陵州顯赫一時的明家,便就此沒落。
族老不是沒有試圖緩和跟三兄弟的關系,可是他們鐵了心似的,再不與他們來往。
在茶樓聽了滿腦門的霸道王爺與俏小姐,明珍玉腦子有些發懵,現在已經不流行三世情緣,而是百世情緣了?
攀比現象日益嚴重,連話本情節都不能免俗。
沒想到明家不僅找回女兒,還讓女兒嫁給了最受寵的宸王做王妃,若當年她沒有被沈盈拆穿身份,現在做王妃的,豈不是她?
不過皇家的規矩向來很大,怎麼會讓高高在上的王爺,娶一個在民間流落十幾年,過往經歷不明的女子?
會不會是明家有所隱瞞?
她再一打聽,心中了然。事情果然如她猜測的那般,明家對外宣稱的是明玖珠因身體弱,所以自小寄養在道觀,待過了生死劫才把她接回家。
想到這,明珍玉冷笑一聲,流落在外十幾年,誰知道明玖珠進京前,跟什麼下九流的玩意兒接觸過?
明家肯定很害怕這件事,被其他人知曉。
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抄斬的。
明家。
沈盈見女兒進門,口裡嫌棄道:“前幾日才回過家,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