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管理員見面前這位好像並沒有太高興,本著不拆姻緣的好心道:“我看她是個不錯的對象,昨天上午就是因為她,我們物業才清出了消防通道。”
想起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物業管理員就脊背發涼,有二樓那位年輕業主和他女朋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季暮山想起剛才那通掛斷的電話,心中的擔憂稍微減弱,既然有女朋友陪著,朝舟應該不會有事。
他想去看兒子,但也知道兒子不想見到自己。
季暮山轉身回公司,背影有些落寂。
物業管理員站在五棟門口,自言自語感嘆:“這一戶人怎麼都長得這麼好?”
……
程琉點完菜後,接到了賀柏的電話。
“你今天怎麼沒有來公司?”賀柏坐在辦公桌前,回頭看著裡面程琉的辦公室。
程琉:“哦,忘了告訴你一聲,我今天不去公司。”
這周的行程她每天睡前都看一遍,該做的晚上做完,本來也沒什麼大事。凌晨到現在,滿腦子都是男朋友的事,她真忘了去公司。
“忘了?”賀柏難以置信地重復一遍,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緒,“你生病了?”
“沒有,臨時有點事。”程琉指著菜單,給旁邊的服務員看,“明天晚上和合作商的約,我記得。今天公司裡出了什麼事?”
賀柏握緊手機:“……公司一切正常。”
“那行,你到點下班,我今天不過去了。”程琉想了想又道,“明天白天應該也不會去公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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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柏將手機扔在桌面上,突然感覺有什麼在脫離原有的軌道。
按理一家運行正常的公司,創始人不經常來公司才正常,但程琉不一樣。自從神隱科技成立後,她事事以工作為重,除了出差,可以天天待在辦公室內,從不遲到早退。
……是從什麼時候變了?
賀柏小臂杵在桌上,雙手交握,抵著下巴,回憶程琉這些天的異常行為。
他記起來了。
從4月1號那天開始,程琉下飛機後,明明決定要推掉約會,回公司開會,結果突然臨時改變主意。
自那以後,程琉便開始變得奇怪。
賀柏神色冷下來,看起來汪洪洋哄騙女性確實有幾分手段。
他拿起手機,點開備忘錄,看著那條明晚七點程琉的行程,慢慢推了推眼鏡。
明晚,程琉就能見識到汪洪洋真正的面目。
……
這頭,程琉打包飯菜到酒店,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她刷門卡進去,穿過客廳,走到臥室,推開虛掩的門,發現窗簾被拉上了。她隱隱見到男朋友側臥躺在床上,正好背對著她這邊。
程琉以為他睡著了,便轉身輕手輕腳將打包好的飯菜擺在客廳桌上。
看來隻能等他醒了之後,再熱一道。
程琉輕輕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也沒吃飯,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待會讓酒店送一份上來。
程琉拿出手機,準備看看業內新聞,但隻看了一行便看不下去。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重新走到臥室門口。
程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隻是處於直覺,她將門推開一點,靜靜站在那。
幾分鍾後,程琉終於明白哪裡不對。
男朋友的呼吸頻率不對,太亂了。
程琉快步走進臥室,繞到床的另一側,借著窗簾外泄進來的一絲微弱光線,看清他泛起薄紅的臉,唇色異常蒼白。
程琉皺眉,伸手摸了摸男朋友的額頭,顯然在發熱。
她快步朝客廳走去,從裡面翻出體溫計,拿進臥室,測了測他額頭。
——38°C
溫度再高點,就是中熱了。
程琉將溫度計放在床頭櫃,伸手摸了摸男朋友的脖子,果然燒出了汗。
她匆匆出去一趟,帶著溫水浸泡過的毛巾進來。
毛巾已經擠幹了,一打開便有熱氣冒出來,程琉疊好毛巾,彎腰替他擦脖頸上的虛汗。
季朝舟不適地側了側臉,他試圖睜開眼睛,隱約見到影子,看不清人,隻是眼皮太沉重,很快又失去了意識。
程琉隻大概擦了擦後頸和胸膛,沒敢太大動作,怕吵醒了他。
不過當她替男朋友擦幹淨手中的汗時,忽然被他無意識握住了手。
他的手很好看,程琉一直都知道,更不用說現在因為低燒,指尖周圍都透著不正常的粉。
可惜,他還在生病。
程琉放輕力度,快速將手抽了出來,起身又走了出去。
她重新帶著一條冷敷貼進來,覆在他額上。
做完這些,程琉在臥室待了半個多小時,確認男朋友呼吸逐漸平穩,她才回到客廳。
下午四點多,有快遞員打電話給程琉,說是有快遞到了。
程琉按了按額頭,想起來是G市那邊送來的手機。
“謝謝,麻煩放在門衛那。”她今天不打算回去。
……
夜漸深。
晚上八點多,季朝舟終於退燒,清醒過來。
他抬手碰到自己額頭上的東西,有些茫然將它拿了下來。
臥室內一片漆黑,季朝舟緩緩坐起身,伸手按燈,才看清另一隻手裡的東西是條冷敷貼。
幾乎同時,有人推門進來。
“醒了?”
季朝舟抬眸看去,意識漸漸回籠,是那個保鏢。
程琉見到臥室的燈亮了,便從客廳走了過去。
燈光下,男朋友額前的碎發還未幹,蒼白唇色漸漸恢復原來的嫣紅,大概是剛剛睡醒,側頰還帶著薄薄一層粉。
若是平時,小程總腦子裡該充滿了黃色廢料,但她現在隻擔心男朋友有沒有退燒。
程琉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男朋友額頭。
季朝舟才醒,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便被這個保鏢摸了,他愕然抬眼看向程琉。
沒有震懾力,甚至因為才退燒,雙目還帶著氤氲湿潤。
任誰也架不住美人這麼看,不過小程總偏偏這時候最堅定,絲毫不為所動。
她收了手,為了確定,又拿起體溫計碰了碰男朋友的額頭,才確保萬無一失:“不燒了。”
季朝舟從沒有被人如此對待過,隨意……甚至有一絲說不清的親密。
“你餓不餓,我去熱菜。”程琉出了臥室,將中午打包回來的菜放進微波爐熱。
她下午六點多吃了,不打算再吃。
況且從谷雨小館打包來的飯菜,全部是男朋友上次愛吃的。
“喝杯水。”程琉回頭見男朋友從臥室走出來,遞給他一杯水。
“謝謝。”季朝舟聲音有些啞,唇也因為之前的低燒有些幹裂。
他坐下來,捧在手裡緩緩喝著。
杯中水的溫度剛剛合適,不冷也不燙,季朝舟喝下去,更清醒了一些。
他看著廚房吧臺那邊的六號。
今天……是她照顧自己?
“可能沒有新鮮的好吃。”程琉將熱好的菜端過來道。
季朝舟低頭看著桌上的菜,很眼熟,是谷雨小館的菜式。
程琉伸手拿過他面前空杯:“還要不要?”
“嗯。”季朝舟低低應了一聲,神色恹恹,低燒帶來的骨酸疲憊還未消失。
程琉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男朋友:“吃完洗漱,再睡一覺。明天上午去商場。”
季朝舟沒有說話,安靜用餐。
偶爾,他會抬眼看向對面的保鏢,她懶懶靠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機,不知道是給季暮山發消息,還是給家裡人發消息。
季朝舟猜,她後來大概是給家裡人發消息。
因為他見到她笑了。
……
此刻,對面的小程總,正在和銀行行長發微信。
那邊還在確認牌匾上用什麼字體和雕刻技術。
牌匾尺寸40x60cm,比獎狀大一圈,但也沒有太大。
程琉和行長商量完具體字體雕刻情況,又在暢想自己和男朋友的婚禮將來該怎麼舉辦,臉上無意識帶上了笑。
過了會,季朝舟放下筷子,說吃好了。
程琉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菜,在心中深沉嘆了聲氣:男朋友不會真的吃仙露長大的吧?
“我收拾,你去休息。”程琉起身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季朝舟想要洗澡,他重新拿了一套衣服進浴室,餘光見到洗漱臺下的收納筐中被扔了一條陌生毛巾。
——那不是他上午扔的。
季朝舟站在洗漱臺前,一些模糊的記憶忽然回籠,似乎有人幫他擦過後頸和胸膛。
套房內隻有他和她兩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季朝舟神情有些奇怪,因為他記起自己曾經握住了對方的手。
不知道對方會怎麼看待他。
季朝舟身上那股厭世情緒越來越重,他一隻手扣在自己小臂上,幾乎要抓出血痕。
“篤篤——”
程琉在外面敲門提醒:“別洗太久了,容易感冒。”
季朝舟驟然松開手,將衣袖放了下來。
片刻後,程琉聽見裡面的人‘嗯’了一聲,這才回了客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