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完鹹慶帝,魏琦去等喬長順了,馮籍隨著魯恭來到一處僻靜地方,攢了一堆的問題等著老友解惑。
“我看宮裡的侍衛還是原來的御前軍?”
“是啊,新帝未立,蕭侯怕其他營的士兵不懂規矩禍亂宮廷,讓我暫領三千御前軍守著,剩下的都在南營,聽蕭侯的意思,準備讓他們留在南營當騎兵,本來就是蓟州騎兵,還省著重新操練了。”
馮籍:“才剛過而立就有這等胸懷,我都自愧不如。逆賊同黨……”
魯恭:“上個月都處決了。”
“宮裡的妃子?”
“蕭侯不管這些,讓兩位丞相商議,二相就把妃嫔都遣散了,各回各家,沒有子嗣,倒也省了事。”
馮籍:“辭舊迎新,挺好的,對了,安國夫人可已經添了喜?”
魯恭:“魏相特意去周老那打聽過,說是在初八前後,但也可能會提前,這種事哪有定數。”
馮籍:“現在出生,是公侯之子,等蕭侯稱帝了再生,那就是帝王之子。”
魯恭:“是啊,所以等喬長順祭奠過皇上,我等官員趕緊做做樣子商議一下,明早就去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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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張文功派人把馮籍、喬長順進京的消息傳了過來。
佟穗很高興:“總算又要見到長順了,上次見還是去年過年。”
蕭缜:“這麼想他?”
佟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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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旁邊的靠墊朝他丟去。
蕭缜心一懸,接過靠墊挨到她身邊,伸出手道:“隨你掐打,可不許再扔東西,閃了腰怎麼辦?”
佟穗:“閃了也是你招惹的。”
蕭缜:“是,以後我不亂說了,不過他今日應該不會來這邊,得避嫌。”
別的幾個兄弟或許還需要提醒,長順肯定心裡有數。
佟穗:“魏相他們明日就該來了吧,你要如何?”
蕭缜:“你怎麼想?”
佟穗笑道:“上次你推辭之後,馬老先生特意給我講了幾則帝王三辭三讓的典故,說是大臣們要擁立三次,被擁立的人要連著拒絕三次,第四次的時候再接受。但馬老先生也說了,剛開始的幾個帝王三辭三讓還是真謙虛,又或是當時形勢確實不宜早早稱帝,後面就都是做樣子了,因為失誠,反倒令人詬病。”
蕭缜:“是,過猶不及,袁樓山、趙良臣、馮籍、謝堅都是三朝名將,他們信我,千裡迢迢趕過來,我豈能再跟他們虛與委蛇?且邊關隨時可能會起戰事,還需要他們早早回去鎮守。”
他的前兩次推辭是謙虛也是真心,隻有得到邊將的擁護與信任,他才能予以邊將信任,從此君臣同心,一致對外。
塵埃終於要落定,穩了半個月的夫妻倆今晚竟都有些難眠。
蕭缜再一次翻身後,佟穗笑他:“明日不需要我露面,我便是精神不濟也沒誰能瞧見,你再不睡,人家就猜該到你隻是裝鎮定而已。”
蕭缜側過來,看著她道:“我可沒裝,我確實不在乎他們是否擁立我。”
哪個反對,直接關進大牢去。
佟穗:“那你緊張什麼?”
蕭缜:“一年沒見長順了,不光你想,我也挺想的。”
佟穗:“……”
蕭缜湊過來,笑著親她。
這一親就有點收不住,可蕭缜還是不敢沾佟穗,就把她的手引了過來。
佟穗嫌棄道:“手酸。”
蕭缜:“你就想,差你這一回,明晚可能化不了龍。”
佟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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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三,吃過早飯,賀氏剛陪懷祖玩了會兒捉迷藏,就聽門房來報,說外面又來官員了,依然是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藏在西屋桌子底下的賀氏一激動,差點把整張桌子都頂起來!
腦頂生疼,賀氏卻是一臉喜色,把懷祖丟給乳母,賀氏跑去找丈夫,還想去街上看熱鬧。
蕭守義:“上次是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這次已經知道了,再去看算什麼?就在家裡等著吧。”
賀氏:“老二會不會又給推了?哎,這事鬧的,我比他還急!”
蕭守義:“不會,上次是少了邊將,這次長順他們都來了,老二沒理由再推。”
賀氏:“算了,我去找阿滿,你自己在這等著吧!”
丟下丈夫與同樣冷靜的兒媳婦,賀氏叫上女兒,娘倆都跑,一會兒你扯我一會兒我拽你的趕去了侯府。
蕭缜已經出去了,隻有柳初、顏明秀陪著佟穗。
賀氏捂著胸口道:“哎,我這心啊,當年嫁給你們二叔的時候都沒跳這麼快過。”
顏明秀:“那您快坐過來,喝口茶緩緩。”
侯府門外。
門房打開門,蕭缜一露面,等在外面的文武官員便都跪了下去。
這次來得最齊,魏琦、宋瀾率領文官跪在左側,馮籍、魯恭率領一眾大小將軍跪在右側。
魏琦:“蕭侯文能富民武能安邦,乃我等京官與諸位邊將共同推舉的賢君明主,當此北地初穩百廢待興之際,還請蕭侯即刻繼位稱帝,護我新朝臣民永世太平!”
文武百官:“請蕭侯即刻繼位稱帝!”
蕭缜看向馮籍等邊將:“諸位將軍,你們當真認為蕭某能擔此大任?”
馮籍仰頭,聲如洪鍾道:“是,臣千裡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要擁立臣心目中的明君,而放眼朝野,唯有蕭侯之威名與賢名廣傳天下,故請蕭侯拋卻所有顧慮,為天下臣民之福祉扛起這江山吧,從此君王所憂便是臣等所憂,臣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為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謝堅:“馮國公所言亦是臣心中所想,今日您若是不答應,臣就一直在此跪下去,永不回荊州。”
袁樓山:“君王賢德邊關才能安穩,您若不為帝,臣回涼州又有何用!”
趙良臣:“臣從大同來,一路經過的州縣百姓都在傳頌您的仁名,您就順應民心繼位吧!”
餘下幾位邊將:“您不繼位,臣等便長跪不起!”
本來還想吼兩句的齊恆:“……”
文官也就罷了,這些邊將怎麼也一個個的那麼能說會道?
就在此時,竟有京中百姓聞訊而來,潮水一般湧入蕭家所在的街巷,一直湧到這批官員們兩側才停,再齊刷刷地跪滿了巷子:“恭請吾皇繼位!”
蕭守義、林凝芳領著國公府的眾下人走了出來,跪在自家門口那一小片地方,跟著跪請蕭缜稱帝。
同時,柳初、顏明秀也領著賀氏、蕭玉蟬以及侯府眾下人在蕭缜身後跪了一院子。
佟穗單獨坐在廳堂,她看不見外面的眾人,隻在一陣陣懇請蕭缜繼位的聲浪中,在突然安靜下來之後,聽見蕭缜擲地有聲地道:“既然諸位奉我為明君,那我便接了此大任,從此恪盡職守,力爭不負天下臣民!”
“吾皇聖明!”
三拜九叩之後,侍衛們引導著百姓們退出街巷,百官們也奉新帝之命站了起來,個個都如釋重負。
已經跑了三回了,各種溢美之詞說了個遍,皇上再不答應的話,還得折騰第四回。
魏琦:“皇上既已稱帝,還請盡快入住皇宮,臣等已讓欽天監擇出吉日,初六便可為皇上舉辦登基大典,昭告天下。”
蕭缜:“登基大典可依吉日舉辦,入住皇宮不急,等皇後鳳體方便了,朕夫妻再同日移居宮中。”
魏琦:“這,娘娘既未臨盆,這兩日遷居也行啊。”
蕭缜:“朕與皇後都不急,何況先帝靈柩還在,朕匆匆遷居難免有失恭敬。”
魏琦:“……”
懂了,馬上就把鹹慶帝葬了去!
第262章
冬月初四, 鹹慶帝被倉促地葬入了他那剛開工不久的簡陋帝陵。
作為一個才繼位八個月就把自己折騰沒了的亡國之君,新帝登基後願意安排工匠給他完善帝陵都算是給足了體面,指望著新帝給他建個跟興平帝一般氣派的皇陵, 那就是痴鬼說夢了。
葬了先帝, 劉公公帶著宮女太監們忙日忙夜地將各個宮殿都給打掃得幹幹淨淨, 禮部、鴻胪寺、太常寺等官員則緊鑼密鼓地籌備著新帝的登基大典。
張文功雖然還沒有正式封官, 但已經從魯恭手裡接管了三千宮中侍衛, 除了從南營調將士補足已經伏誅的範釗及其死忠心腹的空缺, 三千宮衛基本保留了原來的御前軍舊人。
魯恭本來就是暫管宮衛, 前後忙了半個多月, 如今終於可以把這燙手山芋交給張文功了, 魯恭隻覺得全身輕松。趁馮籍還在京城, 他一心跟老友敘舊去了,感慨一下年輕的歲月, 再展望展望新朝新氣象,喝喝酒比比武, 好不輕松。
魏琦、宋瀾這兩位丞相還沒到能放松的時候, 既要監管登基大典的籌備, 又要擬寫新朝的國號、年號交給新帝遴選, 包括新帝之祖父母、父母、長兄該追封的谥號、廟號, 都得他們做臣子的為君分憂啊。
二相把折子遞到侯府,蕭缜再把二叔蕭守義請過來,陪著夫妻倆一起商議。
蕭守義笑道:“臣愚笨, 皇上與娘娘決定就好。”
佟穗:“在咱們自家,二叔怎麼如此拘謹?”
蕭缜:“是啊, 這裡沒有外人,二叔像以前那樣喚我們名字就好。”
蕭守義忙道:“不可不可, 皇家就得有皇家的規矩,再像以前那樣,既有違君臣之禮,傳出去也有失皇上的威儀。”
臣民會嘲笑蕭家鄉野出身,哪怕做了皇帝也沒有皇族的樣子。
他非要堅持,蕭缜也就隨他去了。
最終,蕭缜、佟穗都贊成將國號定為“衛”,一則他們出身衛縣,二則老爺子為太祖皇帝,生前受封“衛國公”,此國號也有緬懷老爺子之意。
年號定為“永安”,一則寓意合適,二則蕭缜的永安侯是興平帝封的,以此為年號,恰好能證明蕭缜對興平帝的忠心,如今繼承帝位隻因順應民意,而非他早就有所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