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楊瑞先回下面等著了,一隊小兵打開西城門,兩人給蕭缜搜身,確定蕭缜身上沒有藏兵器,便隻拿走了他的弓箭與錢財。另一人拿來一張湿巾子,逼著佟穗擦臉,等佟穗緊緊張張猶猶豫豫地擦過臉,周圍一圈小兵看她的眼神就都變了。
蕭缜一把將佟穗摟進懷裡,警惕地防著他們。
小兵們再有想法,也隻能將二人帶到楊瑞面前。
關隘中間是片空地,此時小兵們列陣在側,楊瑞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後站著四個帶刀近衛。
看見露出真面目的佟穗,楊瑞眯了眯眼睛,怪不得要私奔呢,這樣的美人哪個爹娘舍得白白便宜一個窮獵戶?
蕭缜將佟穗護在身後,又敬畏又忌憚地看向楊瑞:“軍爺若願意賞我們一頓飯吃,我們感激不盡,若軍爺不想留我們添亂,還請軍爺放我們出關。”
楊瑞隻覺得好笑:“出關?知道晉城那邊的叛軍為了走這條路願意出多少銀子買通我們嗎,你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想過去?”
蕭缜抿唇:“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
剛剛搜身的小兵立即獻上一個舊錢袋:“大人,他身上一共就搜出二兩多銀子,都在這裡。”
楊瑞接過錢袋子掂了掂,對蕭缜道:“不夠,這點隻夠管你們一頓飯。”
他毫不掩飾地將目光移到佟穗身上。
蕭缜後退兩步:“我們不過去了,還請軍爺放我們原路返回。”
楊瑞:“你當這是你們家大門啊,想進就進想走就走?來人,給我拿下!”
眼看周圍的小兵就要圍上來,佟穗突然從袖口取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的脖子朝楊瑞威脅道:“都別動!你們敢傷他分毫,我就死給你們看!”
小兵們停下腳步,楊瑞也驚得離座而起,伸出雙手安撫美人:“別別別,咱們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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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指望有個美人陪他度過接下來無數個漫漫長夜呢,死了可就啥都沒有了。
佟穗死死地盯著他,蕭缜貼著她的後背,警惕後面的小兵衝上來。
楊瑞見佟穗拿匕首的手不停地抖,一邊丈量兩人中間的距離,一邊繼續哄道:“本軍爺奉命駐守魚脊關,不得放任何人通行,這是死規矩,我總不能冒著掉腦袋的危險白白放你們過去,是不是?這樣如何,你伺候我一回,隻要你讓我滿意了,我馬上放你們二人過關,咱們都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佟穗怒罵道:“畜生!”
楊瑞:“我是畜生,可你想想,你伺候我一次就能換回兩條命,你們倆就能廝守一輩子了,不比你們倆一起死在這裡劃算?”
佟穗白著臉瞥向身後的男人,顯然是動搖了。
蕭缜:“別聽他的!我寧可死在這裡,也不想你被他糟蹋!”
楊瑞朝對面的小兵使個眼色。
小兵們逼近蕭缜,就在蕭缜緊張提防他們的瞬間,楊瑞突然衝上來,要攥住佟穗的手腕一起退後。
佟穗卻倏地退到蕭缜一側,電光石火,蕭缜早有預料地轉過身來,抓住楊瑞手臂往後一剪,另一手搶過佟穗的匕首精準地抵在了楊瑞脖子上。
他微微用力,匕首尖端便刺破楊瑞的脖子,流出一道鮮血來。
楊瑞驚得不敢動彈,識趣地朝周圍喝道:“退下,都給我退下!”
小兵們哗啦啦地後退了。
蕭缜挾持著楊瑞道:“我不想殺人,隻想順順利利出關。”
楊瑞:“好,好,我保證配合。”
蕭缜:“弓箭還我。”
楊瑞示意手下照做。
佟穗接了弓箭,立即貼在蕭缜身後擺出防御姿勢。
蕭缜:“讓你們的小兵丟下兵器退回房間,等我們鎖上房門,逃出十裡後自會放了你。”
楊瑞馬上呵斥所有小兵都回房去。
蕭缜帶著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圈,確保沒有小兵藏在外面,再一間一間地陪著佟穗鎖上房門。
雖然上了鎖,但都是一扇扇木門,裡外的人隻要用力便能踹開。
蕭缜卸了楊瑞的兩條胳膊,繼續拿匕首威脅著他坐在剛剛的椅子上,一邊掃視那些房門,一邊對佟穗道:“你去廚房弄點吃的。”
佟穗走了,說是去廚房,實則繞到西城門那邊,悄悄把城門開了。
齊雲、佟貴在遠處見了,立即帶著人衝了上來。
當楊瑞、小兵們意識到蕭缜、佟穗並非兩個隻想私奔的男女時,已經來不及了。
蕭缜一招了結楊瑞的性命,再撿起一把大刀加入了屠戮的隊伍。
佟穗與兩排弓箭手站在高處,一旦有守軍逃出,便以利箭射殺。
沒過多久,魚脊關也有驚無險地落在了右路軍手中。
第172章
清理完戰場, 已經是下午了,眾人決定在魚脊關休整一晚再出發。
守軍的屍體都挪出去了,留著夜裡燒毀。蕭缜檢查過關城裡的糧草, 發現跟鷹爪關剩餘的差不多, 都能夠一千將士再吃上一個月, 也就是說, 至少半個月內, 這條山路上都不會出現朝廷的送糧兵。
“二爺, 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所有錢財, 跟鷹爪關差不多, 有四千多兩。”
都是這三個月來楊瑞等將士拿到的軍餉, 龍行徑過於重要, 朝廷不敢克扣此處守軍們的軍餉,而守軍們無處可花, 再怎麼賭銀子也隻是在關城裡換手。
蕭缜:“老規矩,先挑個房間收著, 等咱們打通整條龍行徑, 平分成八百三十二份。”
就憑前面那四天的翻山越嶺, 眾人攀登的是同一條“絕路”, 這次的私下收獲以及軍功賞銀就該眾人平分。
蕭缜、佟穗、佟貴、齊雲更看重全局的勝利, 八百多小兵們為這樣的將領賣命也賣得心甘情願。
蕭缜又在關城上下轉了一圈,這才回了夫妻倆的營房。
佟穗已經準備好了溫水與傷藥。
蕭缜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被佟穗要求仰靠著椅背。
蕭缜擺好姿勢, 一雙鳳眼牢牢盯著身邊的姑娘。
佟穗見了,輕斥道:“眼睛也閉上。”
蕭缜:“又不是沒看過。”
佟穗:“不聽話我就走了, 讓你自己收拾。”
蕭缜這才配合。
佟穗先幫他擦去完好處的髒汙,再讓他往一側偏頭, 輕輕衝洗他傷口處的沙土,血水混著汙水沿著他瘦削的臉龐滾落,佟穗看得都疼了,蕭缜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悄悄睜開眼睛,恰好看到她眼中墜下一對兒淚珠。
蕭缜:“心疼了?”
佟穗瞥他一眼,沒應。
蕭缜:“聽四弟說,每次打完仗你都會去傷兵營,我還以為你早練出來了。”
跟必須搬到傷兵營裡的傷兵們比,他臉上這點傷算什麼。
佟穗:“練不出來,看多少次都會難受。”
那成千上萬的亡者至少不會再疼了,傷兵們卻會哀嚎會疼到流淚,佟穗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一雙雙眼睛。
蕭缜腦袋保持不動,一手搭上她的腰,啞聲道:“今晚給我,我就不疼了。”
她那副怯弱無助的模樣,勾住了守將,也勾住了他。
佟穗看著他塗了深色傷藥的左臉,面無表情道:“毀容了,不想給。”
蕭缜:“……”
他想照照鏡子,屋裡根本沒有,低頭去看水盆,左臉上果然黑乎乎一團。
黃昏大家一起用飯時,凡是蕭缜經過的地方,小兵們都要盯著他的臉看一會兒。
佟貴說俏皮話:“二爺就是長得太俊了,但凡他再醜點,都不用非得往臉上劃一道才像個獵戶。”
齊雲:“俊也有俊的好,俊了才更符合私奔的說辭。”
佟貴想起宋知時那小子曾經真計劃過要拉妹妹私奔,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餅,幸好妹妹不傻,沒被宋知時的皮囊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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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打下鷹爪關時已經太晚了,佟穗蕭缜都是簡單洗洗臉就睡的,今日時間充足,夜幕降臨後,佟穗先在屋裡洗,蕭缜假裝站在外面想事情,等佟穗洗完了,他再進去用涼水衝洗一遍。
滅了燈,蕭缜將佟穗抵在了牆上。
被褥都是別人睡過的,夫妻倆穿著中衣可以湊合,沒穿中衣時,寧可站著。
“現在還醜嗎?”蕭缜故意在她耳邊問。
佟穗哪裡看得見?
窗外峽谷裡的風如鬼哭狼嚎,屋子裡殘留著守將留下的汗味兒,在這陌生的簡陋營房,眼前的蕭缜便是她唯一熟悉的那個。
“小滿。”
“嗯。”
“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正派。”
佟穗在昏昏沉沉中發出詢問:“嗯?”
蕭缜死死地扣著她:“如果,前年我們在路上遇見的是你,我大概也會做出老三那種事。”
佟穗的心狠狠地跳了下,卻根本沒有時間順著他的話想下去,蕭缜像是要把她吞了一樣,又像是變了一個人。
等夫妻倆穿好中衣躺回炕上,等蕭缜又從後面抱過來,佟穗才想起那茬,掐著他的胳膊道:“你敢那樣,我就敢殺了你。”
蕭缜:“你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