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守義:“做槍這事佟家出了大力氣,爹肯定得表示表示,總不能白叫人家忙活,等下次請嶽父他們幫忙了,有肉肯定也分嶽父他們。”
賀氏:“少跟我來這套,爹就是看不上我們家那邊的,我那外甥女長得多水靈,配老二剛剛好,爹非不答應,非要去桃花溝那麼偏僻的地方找親家。哼,老二我管不了,那我把外甥女變成自己的兒媳婦總成吧,爹要是再反對,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蕭守義:“你要萍兒嫁給老五?”
賀氏:“不行嗎?老三媳婦眼裡沒有我,另一個兒媳婦我可得挑個跟我一條心的。”
蕭守義:“我不同意,我親耳聽萍兒管老五叫傻子,她根本不會喜歡老五。”
賀氏瞪圓眼睛:“有這回事?”
蕭守義默認。
賀氏扭頭就去罵自己的外甥女了,什麼厚臉皮小心眼,挑了一串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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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缜往桃花溝送了一回肉,帶回來兩包清暑益氣的藥,佟穗舅舅周元白給配的,周桂還給蕭家這邊的女人孩子們分別送了一隻香包,香氣能驅蚊蟲。
佟穗是不招蚊蟲的體質,回屋後對蕭缜道:“山裡蚊蟲多,你戴吧。”
蕭缜:“我戴可以,你給我縫個香包,表妹送的我戴著不合適。”
佟穗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講究。
夏日天長,外面還亮著,佟穗想了想,翻出蕭缜先前穿廢的一件衫子,裁下一塊兒灰撲撲的布料,盤腿坐在窗邊忙活起來。
蕭缜靠在旁邊,看看低頭做針線的姑娘,再看看她手裡漸漸有了香包形狀的舊布料,問:“這就是你給我做的香包?”
佟穗抬眸,烏黑水潤的眼睛裡傳達了三個字: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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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缜指指她擺在旁邊的周家表妹做的那個。
佟穗也看了眼,表妹送禮,用的是彩色細布,上面還繡了花啊魚的,拿去賣錢都行。
再看看自己手裡的,佟穗笑了:“你是戴去山裡打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樹枝刮了,用好料子也是浪費。”
蕭缜:“你好好給我做一個,我自舍不得往山裡戴。”
佟穗:“做了就是讓你戴的,不戴我還做什麼?”
蕭缜:“你那幾首詩經算是白學了。”
佟穗:“……你到底要不要?”
蕭缜沒說話。
佟穗瞅瞅手裡都快縫好的簡陋“香包”,一邊繼續走針一邊道:“你真不喜歡,我裝好香料送給四弟去,那邊蚊蟲也不少。”
蕭缜:“他又不傻,蚊子多肯定找外祖父去配了。”
佟穗:“那我送祖父。”
蕭缜:“祖父給你那麼粗的金镯子,你就送這種破布。”
佟穗:“……我誰也不送,拴在骡子身上總行了吧?”
蕭缜故意等她縫完放下針線才將人壓在炕頭:“骡子能幫你幹的我也能幹,骡子不能伺候你的我能伺候,怎麼我在你眼裡連骡子都不如?”
佟穗打他的肩膀:“骡子不會嫌棄我。”
蕭缜:“我也不嫌棄,醜的我戴進山,你再選好布給我縫個用心的。”
佟穗:……
睡足一覺,第二天外面還黑著,蕭缜就要起來了。
佟穗:“做什麼?”
蕭缜:“祖父讓我進城去賣另一隻狍子,你要去嗎?”
佟穗搖搖頭,一來路上太曬了,二來城裡也夠亂的,她怕遇到紈绔白惹麻煩。
“我給你熱點飯。”
“不用,現在沒胃口,進城了我買倆包子吃。”
佟穗便躺在被窩裡,看著他穿好衣裳跳下炕,臨走前居然還抓起她塞上香料的那個灰撲撲的香包,煞有介事地掛在腰間。
佟穗莫名臉熱:“不是嫌醜,要留著進山再戴?”
蕭缜:“女子送香囊手帕這些物件給男人,不是真的要他們拿去用,而是希望他們看到香囊手帕能想起她們,睹物思人。你長那樣,做出來的香包再醜我都嫌棄不起來。”
佟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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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隻有一隻傷了腿的狍子,蕭缜將骡車趕得飛快,天大亮的時候,他已經進了城門。
蕭家兄弟們打了這麼久的獵,在城裡已經有了幾家固定的買主,直接登門去問就好。
將狍子換成銀錢,蕭缜便去茶寮喝茶了。
這家茶寮開在城裡最熱鬧的大街上,又逢夏日天熱,往來客商路過時常會進來喝碗涼茶再走,茶寮裡為了招攬客人,也專門請了位說書先生坐館。
蕭缜坐在角落的一桌,各種有用沒用的消息聽了一籮筐,居然還有人提到了周家的泰安堂。
“聽說是因為家裡姑娘被杜家少爺看上才不得不搬走的,真是造孽啊,周老郎中醫術好收錢還不多,他這一走,我以後生病找誰啊。”
“你至少還敢找人看病,我都不敢找,都靠自己扛過去的。”
蕭缜笑笑,忽然旁邊身影一閃,有人停在他對面問:“不知可否與蕭二爺拼張桌?”
蕭缜抬頭。
宋瀾一身布衣,笑容溫潤地看著他。
蕭缜請他落座。
宋瀾:“這次阿滿沒隨你進城?”
蕭缜解釋道:“上次我們進城是探望外祖父,這次我來賣野味兒,趕早集便沒帶她。先生又是來尋故友的?”
宋瀾:“是啊,可惜他出門了,讓我撲了個空。”
蕭缜喊茶寮伙計送來一隻茶碗,再點了兩道下茶小菜。
宋瀾與他闲聊兩句,便側過頭,專心聽說書先生講書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茶寮裡的茶客換了幾波,蕭缜二人依然穩坐,誰也沒有問對方為何遲遲不走。
將近晌午時,有支商旅進來歇腳。
聽這幾人是京城一帶的口音,有好熱鬧的茶客特意湊過去打聽京城那邊的新鮮事。
這支商旅的人也各有性情,有的隻管默默喝茶不予理睬,有的喜歡顯擺,還真給大家講了起來。講著講著,見周圍聚集的茶客越來越多,對方忍不住說起一件大事:“要說最大的新鮮事,那就是皇宮裡頭的事了,你們還不知道吧,皇上病了,一個多月沒上朝了,據說人其實……”
商旅中的一個長輩突然咳了一聲。
滔滔不絕這位臉色微變,心照不宣地朝眾人笑笑,不再多說。
茶客自己猜測起來。
“皇上不上朝,誰來主持朝事?皇上還沒立太子呢吧?”
“哪來的太子啊,皇上一直沒有兒子,不是說去年才生了個小皇子,有周歲了嗎?”
“皇上最信任竇國舅,皇上病了,肯定是竇國舅在代理朝政,您說是不是?”
先前滔滔不絕的那位笑著點點頭。
一個茶客嗤道:“這還用猜,誰不知道竇國舅手握兵權,別說皇上病了,就是沒病,大事小事還不是都要請國舅爺做主。”
“噓,你真不怕掉腦袋啊!”
茶客們謹慎地換了話題。
沒多久,那支商旅也走了。
宋瀾終於再次與蕭缜攀談起來:“京城的事,二爺怎麼看?”
蕭缜笑道:“我一介莽夫,聽個熱鬧而已,與聽人說書無異,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宋瀾:“我也隻是個落魄書生,高見不敢當,今日巧遇,承蒙二爺請我喝茶,那我便也送你四字,算是全了這段緣分。”
說完,他以指沾茶,在桌面寫了起來。
他坐在蕭缜對面,寫出來的字卻是正對著蕭缜的。
蕭缜盯著他的手,就見宋瀾寫的是——天要變了。
蕭缜抬眸。
宋瀾笑笑,隨手一拂,起身離去。
蕭缜再次看向桌面。
散亂的茶水沿著木質紋理蜿蜒滾動,早已認不出先前的字跡。
第080章
蕭缜不在家, 今日也不該東院這邊做飯,佟穗還是很空的。
看書的時候,佟穗不知怎麼又想到了被蕭缜戴在腰間的那隻醜香包。
蕭家這幾個兄弟, 少年時應該穿過很多好衣裳, 打仗回來後條件變了, 自打佟穗嫁過來, 看他們穿的也都是普通的粗布衣, 遇到農忙或是要進山打獵了, 他們還專挑最舊的穿。
蕭缜那件廢了的, 便是他先穿著種地後又穿著去打山匪, 被砍了好幾刀, 節省如佟穗也放棄了修補, 洗幹淨後疊在那裡等著日後裁成抹布用。這樣的舊料子灰顏色做出來的香包,能好看才怪。
但也不能全賴料子醜, 佟穗弓箭出挑,針線上確實不算出彩, 就是普通村女能縫衣做被的水平, 繡那精致的香囊手帕之類的便有些拿不出手。
休息的空隙, 佟穗打開箱籠, 取出三樣小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