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穗:“那也得三弟妹自己願意才行,咱們硬湊上去,她可能會不喜。”
柳初湊到她耳邊道:“她嫁過來快一年了,我們每天最多說三回話。”
佟穗猜到了:“你說‘弟妹吃吧’,她說‘謝謝大嫂’?”
柳初笑,笑著笑著嘆道:“我好歹還做做飯喂喂豬,她整天悶在屋裡,一點都不動,這哪行啊。”人會廢了的,又不是坐牢。
佟穗沒接話。
該怎麼過日子,都是自己選的,她不了解林凝芳,也不必打著為對方著想的名義去幹涉。
那是蕭延的事,她隻是蕭家大房的次媳。
天黑透後,佟穗終於跟著蕭缜回了東廂房。
佟穗洗漱時,蕭缜在旁邊看著,忽然問:“你跟大嫂說了那麼久,都在聊什麼?”
佟穗背對他吐了水,這才道:“聊了會兒三弟妹的事,三弟好像希望我們走近點。”
蕭缜:“他自己帶回來的人,你們不用攙和。”
佟穗聽出了他對林凝芳的不喜,或者是漠不關心,突然有些好奇:“當初你們一起救的她們主僕,你怎麼……”
說到一半卡住了,意識到這話不太合適。
蕭缜:“什麼?”
佟穗搖搖頭:“沒事,我洗好了,你來吧。”
第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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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天打到了好東西, 今天蕭延三個就沒再進山,算是歇一天。
跟佟家或其他獵戶之家不一樣,蕭家有良田百畝足夠一家人吃飽, 打獵純屬幾兄弟的闲時消遣, 也就這幾年戰亂壞了家底, 打獵才有了另一層意義——為一大家子提供肉菜改善伙食。
蕭缜話少, 他在不在家好像沒太大區別, 蕭野、蕭涉就不一樣了。
眼看著佟穗一手拎一個泔水桶從堂屋走出來, 蹲在後院圍觀蕭延鞣制鹿皮的兄弟倆立即跑了過來, 一人搶走一個桶。
“二嫂, 我幫你喂豬。”
“二嫂, 我去喂骡子, 你歇著吧。”
佟穗:“……”
蕭玉蟬也在蕭延身邊,見到這一幕氣憤道:“你們倆眼裡就沒有我是吧?該我喂豬的時候你們怎麼不來幫忙?”
蕭野:“你喂豬的時候我們正好不在家, 想幫也幫不了。”
蕭涉哼哼道:“胡說,我明明幫你喂過很多次。”
蕭玉蟬:“都是我喊你你才來, 從沒這麼主動過。”
蕭涉:“我看四哥來幫二嫂才跟著來的。”
蕭玉蟬:“跟屁蟲, 他去吃糞你也去吃是不是?”
蕭野:“就衝你這張不招人待見的嘴我也懶得幫你。”
蕭玉蟬說不過他, 遷怒地瞪向佟穗。
佟穗笑著去幫柳初刷碗了。
全部收拾利索, 時間尚早, 佟穗陪蕭野、蕭涉說說話就回房了,認真洗手,關門看書。
才看兩頁, 窗外有腳步聲,刻意放輕的那種, 嚇得佟穗放好書挪到炕頭,翻出壓在炕席下的匕首。
那人藏在屋檐下, 遲遲不動。
佟穗冷聲問:“誰?”
一道憨憨的聲音傳進來:“我,二嫂你都聽見了啊?”
是蕭涉!
佟穗對蕭延、蕭野都有一點本能的抗拒,因為這兩位小叔的身形、上過戰場的兇氣對任何女子都會帶來壓迫感,唯獨蕭涉,在知曉他的性情後,佟穗反而能比較輕松地與對方相處。
藏好匕首,佟穗納悶道:“五弟找我有事嗎?遲遲不開口,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
得知自己嚇到了二嫂,蕭涉又自責又委屈:“都怪三哥,叫我偷偷過來看看你跟大嫂在做什麼。”
佟穗皺眉:“他要你看這個做何?”
蕭涉:“我也不知道,我去問問。”
佟穗:……
她繼續看書了。
蕭延已經收拾好了鹿皮,跳到後院西牆頭坐著,一會兒看看外面操練的眾人,一會兒看看東院那邊。
蕭缜、蕭野都在外面,前者在指點一個少年郎,後者來到牆根腳下,問蕭延:“三哥,你要麼就出來幫忙,要麼就進去待著,坐在這也不怕二叔朝你飛眼刀。”
蕭延瞥眼親爹的方向,笑了笑:“這裡曬太陽最舒服。”
剛說完,瞧見弟弟回來了,蕭延單手撐牆跳了下去。
速度太快,蕭野還以為那位三嫂破天荒地出門了,不由原地起跳攀上牆頭,發現裡面隻有三哥五弟,又失望地跳回地上。
這一幕老爺子蕭穆都看在眼裡,視線一轉落到素來穩重的二孫身上,老爺子遺憾地搖搖頭,要是三個小的也像老二一般該多好。
院牆內,蕭延低聲問弟弟:“她們都在做啥?”
蕭涉:“大嫂在做衣裳,二嫂不知道,外面門關著,我沒敢進去,貓在屋檐下面,結果二嫂還是發現了。”
蕭延並不在意弟弟被發現的事,心思全在別的上頭。
大嫂是寡婦,為了避嫌不愛出門能夠理解,二嫂瞧著比大嫂外向些,又是獵戶家的姑娘,怎麼也學林凝芳似的喜歡悶在屋裡?
他還指望新來的二嫂能幫忙開解開解林凝芳,現在三妯娌各待各屋……
蕭延很愁。
蕭涉戳了他一下:“你還沒說為啥讓我去偷看。”
蕭延:“……我想著她們若是都闲著,可以過去陪陪你三嫂。”
蕭涉轉身就跑了,把這個答案轉述給佟穗。
跟佟穗猜的差不多,她回蕭涉:“你去告訴三爺,就說我讀書少嘴也笨,做不來這事。”
這話絕非推諉,佟穗是真不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與柳初親近也是柳初先和善待她的。
看了半個多時辰的書,佟穗與柳初繼續去準備午飯。
坐在灶膛前燒火時,蕭延從西邊過來了,往裡面看看,然後湊過來,歪坐在門檻上,幾乎伸手就能碰到佟穗。
佟穗並不習慣跟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小叔離得這麼近,可她要看火,又不好直接趕蕭延走。
她去看柳初,柳初回了一個同樣疑惑的眼神。
佟穗隻好主動問道:“三弟可是有事?”
蕭延酸溜溜地道:“二嫂跟大嫂怎麼這麼好,隻把凝芳撇下了?”
佟穗:“……三弟真冤枉我們了,你自己想想,路邊的野草跟園子裡的玉蘭擺在一起搭不搭。”
蕭延不服氣道:“管她野草玉蘭,現在都是我們蕭家的媳婦,再說了,二嫂不必貶低自己,光論模樣,你跟大嫂一點都不比她差。”
這話或許是事實,但不該由他一個小叔當著兩個嫂子的面說出來。
柳初站在搭在水缸上的菜板前切菜,隻當沒聽見。
佟穗離得太近了,裝都沒法裝,尷尬地看向灶膛裡的火。
蕭延說完就過了,繼續道:“二嫂,不是我非要為難你,實在是她現在太瘦了,不愛出門,飯量又小,我真怕她弄垮了身體。”
佟穗:“你是她男人,你都沒辦法,我能怎麼樣。”
蕭延心虛地看向院子。
蕭缜突然出現在大門口。
兄弟倆猛地打了照面,蕭延下意識地拉開與二嫂的距離,朝兄長幹笑道:“餓了,找二嫂問問能不能提前給我點東西吃。”
蕭缜:“有嗎?”
蕭延:“都沒熟呢,我去玉蟬那問問,她零嘴最多。”
說完趕緊溜了。
蕭缜瞅瞅灶膛前巴不得他別靠過去的小妻子,徑自去東院擦臉洗手。
.
下午能休息的時間長一點,佟穗繼續看書。
看累了,正準備打會兒盹,蕭缜進來了。
經歷過那麼一次,佟穗真怕他又起興,掩面打個哈欠,商量似的道:“困了,我睡一會兒,萬一睡沉了你記得叫醒我,我怕耽誤做晚飯。”
隻要他應了,就不好再來擾她。
蕭缜:“睡吧,改天再教你騎骡。”
佟穗鋪被子的動作一頓,抬頭,發現蕭缜都伸胳膊去挑門簾了,頓時急了:“等等,你,你要教我騎骡?”
蕭缜保持著伸手挑簾的動作,看著她道:“今天沒人進山,兩頭骡子都能用,不過也不急。”
佟穗急,就跟老爺子不會留著鹿是一個道理,野味兒吃到嘴裡才是真肉,各種本事學到手裡也才是真本事。
她馬上道:“我是闲著無事才犯困的,有事可做就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