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嫁反派》, 本章共3337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2:09

  虞靈犀換上了藕粉色的夏衫,杏紅間色襦裙,手挽著軟羅紗帛下了石階,便見寧殷負手而來。


  他沒有穿平日的暗色武袍,而是換了身淺色的衣裳,墨發以同色飄帶束了一髻在頭頂,另一半披散肩頭,踏著燈火而來的樣子如前世一般英挺貴氣,說不出的驚豔。


  直到他走到眼前,虞靈犀才回過神來,問道:“今日為何穿成這樣?”


  “小姐不是喜歡麼?”


  寧殷儼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用隻有她聽得見的低沉嗓音道,“每次我著雪衣,小姐都看得挪不開眼。”


  她喜歡溫潤公子,他便能扮成溫潤公子。


  “我哪有?”


  虞靈犀無甚底氣地反駁,又補上一句,“你自然穿什麼都是好看的,隻是很少見你穿淺衣,乍一看新奇罷了。”


  前世的寧殷愛穿紅衣或紫袍,矜貴慵懶,美得極具侵略性。


  可當他穿上白袍,滿身瘋性也跟著收斂,隻餘高山神祗般的清冷俊美。


  “咳咳。”虞煥臣在身後重重清了清嗓子。


  虞靈犀便收斂滿腔的溢美之詞,笑著眨了眨眼,提裙上了馬車。


  天空一半是餘暉未散的胭脂色,一半是暮色籠罩的黛藍,這明暗交界的喧囂塵世,一片燈海蜿蜒。


  街上擁擠,遊人甚多。


  馬車行走困難,俱是堵在了坊門之下,半個時辰也沒挪動幾丈。


  這樣下去不知要堵到何時,眾人隻好下車步行,侍衛寸步不離地隨行。

Advertisement


  瓦肆在表演火戲,赤膊漢子噴出的火焰足有三四尺高,引來一片叫好。


  青霄在前方開道,虞靈犀和寧殷並肩而行,虞煥臣則和蘇莞、虞辛夷跟在後頭。


  蘇莞捏了捏袖中打好的冰玉劍穗,臉上浮現些許甜蜜的緊張,一雙圓潤的貓兒眼始終望著身側年輕俊朗的丈夫。


  可惜丈夫似乎有心事,隻眼也不眨地盯著前方那叫衛七的侍衛。


  她幾次張嘴想送禮物,都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虞靈犀自然察覺到了兄長探究的視線,不由抿唇一笑,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壓低聲音道:“衛七,兄長看著你呢,可得表現好點。”


  她心裡清楚,想讓家人認可寧殷的身份,把他藏起來是不夠的。


  索性大大方方帶寧殷出來,將最好的一面呈現,打消兄長的疑慮。


  寧殷何嘗猜不到她的小心思,也是目不斜視的樣子:“有小姐在的地方,我何時表現不好?嗯?”


  那一聲“嗯”尾音上揚,帶著惑人的意味,在街市的喧鬧中顯得格外動聽。


  虞靈犀轉眸一笑,停住腳步。


  她望向一旁人滿為患的飲冰樓,對暗中瞄了一路的虞煥臣道:“兄長,我能買碗冰食麼?”


  虞煥臣不置可否,虞靈犀便開開心心地去安排了。


  她買了十碗冰飲,分給兄姊和侍從的都是荔枝水和楊梅汁。唯有兩碗葡萄酪,她留給了自己和寧殷。


  她給所有人贈冰飲,隻為讓寧殷合情合理的,吃到這碗冰甜爽口的葡萄酪。


  虞煥臣沒起疑,隻皺眉拿去妻子的那碗,板著臉道:“你體寒,少吃些。”


  “再喝一口,就一口!”


  蘇莞貪戀荔枝水的甜,伸出一根手指軟聲懇求,“夫君?”


  面對十萬敵軍也不曾改色的虞少將軍,卻敗給了妻子那雙貓兒似的大眼睛。


  “衛七,給。”


  趁著兄姊沒注意,虞靈犀將其中一碗遞給寧殷,自己端起另外一碗,小口優雅地抿了起來。


  淡紫色的葡萄冰上,淋著雪白馨香的牛乳和琥珀色的蜂蜜,在長街燈火的映襯下散發出絲絲涼氣。


  寧殷用小勺舀了一口,慢條斯理含入唇間。


  涼意漫上舌尖,而後化開微酸而甜的果香。


  “好吃麼?”


  虞靈犀小聲問,鬟發的珠花折射出絲絲暖光。


  寧殷忽然有了個念頭,如果能有什麼妖法,讓滿街攢動吵鬧的人影盡數消失,那麼,他會毫不遲疑地施展。


  這樣,他便能肆意地將眼前的光攬入懷中,揉入骨血。


  “少了點滋味。”


  寧殷揚著淡薄的唇線點評,眼裡也漾開深沉的暖意,“不若小姐親手喂的荔枝、蓮子好吃。”


  虞靈犀微怔,繼而臉上一燥,以眼神示意他:少得寸進尺。


  於是寧殷愉悅地笑了起來。


  他與她品嘗著同一味酸甜,漫步在逆流而上的光河中。


  望仙樓的三樓有一座金碧輝煌的畫橋,橫亙街道兩端,就像是建在半空的鵲橋,成了七夕夜觀燈賞景的絕佳去處。


  唐不離已備好瓜果酒食,等候在雅間中了。


  她身後,立侍著一個陌生的俊俏郎君。


  見到虞靈犀等人進來,她強撐起一貫明媚的笑來,招呼道:“歲歲,辛夷姐姐,你們進來坐。”


  “阿離。”


  虞靈犀拉住唐不離的手,隨即看了眼她身後那名安靜的男子,“這位是?”


  “哦,他呀!之前祖母總是罰我抄書,我實在貪玩懶惰,一次偶然間在書坊遇見此人,見他生得好看又有幾分才學,便舍了點銀錢資助,讓他替我抄書。”


  唐不離解釋著,聲音低了下去,“可是現在祖母病倒了,我也沒有闲錢再養他,過了今夜便將他送走,另謀出路。”


  身後,那俊俏男子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經要被送走了,仍在安安靜靜烹茶,十分乖順老實的樣子。


  唐不離吸了吸鼻子:“若是祖母能好起來,我再抄一百份書也願意。”


  虞靈犀想起前世唐公府沒落後,唐不離匆忙嫁做人婦的結局,心中擔憂,溫聲道:“老太君松齡鶴壽,一定會好起來的。”


  “借歲歲吉言。”


  唐不離呼的笑了聲,打起精神道,“不說這些了,我們去放燈吧!”


  寧殷還在廊下坐著,憑欄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掌中端著吃了一半的葡萄酪。


  他的指骨修長,單手便可輕而易舉地託住白瓷冰碗。


  虞靈犀唯恐冷落了他,剛要抱著紙燈過去,便聽虞煥臣“咦”了聲,笑道:“那不是阿岑麼?”


  虞靈犀腳步一頓,順著兄長的視線望去。


  隻見畫橋下人群擁擠,兩名騎在馬上的錦衣公子堵在道旁,行動不得。


  白衣玉帶、面上不見絲毫焦躁的,正是薛岑;而他身邊唇紅齒白的錦袍少年,則是許久不見的南陽郡王寧子濯。


  虞辛夷壞心頓起,抓起一張紙揉成團,朝畫橋下擲去。


  剛巧砸在寧子濯的懷中。


  寧子濯正堵得慌,氣呼呼地抬起頭來,一見到橋上的虞辛夷,緊皺的眉頭霎時撫平松開,抬臂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高聲道:“虞司使!”


  薛岑順勢抬頭,自然看見了畫橋上抱著紙燈的虞靈犀,不由眼眸微亮。


  憑欄而望的寧殷瞧見了薛岑,眸色漸沉,扯著嘴角嗤笑一聲。


  “我下去一趟。”


  虞辛夷將祈願的筆交到虞靈犀手中,眨眨眼,負手下樓去給寧子濯見禮了。


  不一會兒,薛岑自樓下上來,朝虞靈犀道:“二妹妹。”


  “岑哥哥。”虞靈犀沒想到他會上來,回了一禮。


  廊下。


  寧殷看著互相寒暄的兩人,面無表情地捻起碗底半化的冰塊,送入嘴中。


  礙眼。他嗤道。


  虞靈犀與薛岑說了會兒話,便去畫橋上,一同幫著唐不離燃祈願燈。


  滿街繾綣的燈火忽的刺眼起來。


  太礙眼了。


  寧殷慢慢地,將冰塊咬得咔嚓作響。


  他眯了眯眸子,低頭掃了眼自己素白的衣裳,隨即擰眉。


  這顏色的衣裳若染上血,恐會敗了虞靈犀的興。


  又捻了塊冰放入嘴中,寧殷不疾不徐地叩著手指。


  他不殺薛岑,這世上有的是誅心之法。


  隻是不知這份兩小無猜的情義,在薛家利益面前,能算得了什麼呢?


  ……


  虞靈犀從樓上下來,找到廊下的寧殷。


  他仍是最初的姿勢坐著,眸子隱在竹簾陰影下,手邊的冰碗已經空了。


  “衛七!”


  虞靈犀小跑過來的,喘著氣小聲道,“你猜我方才去哪兒了?”


  寧殷乜了她一眼,眸子裡的溫度淡去了。


  憑著雕欄許久,似笑非笑道:“我對‘小姐和別的男人去哪裡耳語’這等瑣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虞靈犀怔神,失笑道:“你想什麼呢?”


  寧殷慢慢的:“在想一些能讓我自個兒高興,小姐卻不高興的事。”


  虞靈犀笑了聲。


  她彎了彎眼睛:“你隨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寧殷依舊看著她,似是想看穿她的靈魂深處。


  “快呀!別讓兄長發現了。”


  虞靈犀又輕輕催了聲,燈火映得她的眼睛美麗而明亮。


  寧殷這才起身,跟著她提裙的小碎步,拾階而上。


  望仙樓頂層是一座四面透風的小閣樓,常做書生才子登高望遠之用。


  因此時風大夜寒,閣樓中並無其他人,唯有一燈相伴。


  “這是我方才找到的地方,視野極佳。”


  虞靈犀笑著,伸手將窗扇推開,霎時夜空如黛,漫天星垂,京城燈火蜿蜒的夜景盡收眼底。


  那光撲入寧殷眼中,令他晃了晃神。


  他緩步走到窗邊,與虞靈犀並肩俯瞰,衣料在呼呼的風聲中彼此摩挲,撫平滿心燥鬱。


  “小姐方才消失那麼久,就為了找這處?”寧殷挑眉。


  “不然呢?”


  虞靈犀道,“我可是爬了整整五樓,才找到這麼一處沒人的地方。”


  “為何?”寧殷盯著她問。


  “什麼‘為何’?”


  虞靈犀伸手將鬢邊吹散的頭發別至耳後,輕輕一笑,“我不是應允過,會帶你來放祈願燈麼?樓下那麼多人瞧著,不方便。”


  說話間,她拿出早準備好的筆墨和紙燈,擱在窗棂處。


  她落筆,在紙燈上寫下娟秀的一句:事事皆如意。


  而後將筆遞給寧殷,趴在窗臺處撐著下颌:“你也寫,興許就實現了呢?”


  寧殷不信鬼神,這些幼稚的東西在他眼裡不過是嗤之以鼻的玩物。


  但他接過了那支帶著虞靈犀體溫的筆,在天燈另一側的空白處,筆走龍蛇。


  虞靈犀看著他浸潤在燈火中的俊美側顏,隻覺恍如隔世。


  上輩子,她想和寧殷看一場花燈,可惜不曾實現。

潛力新作

  • 詞不達意

    我在小時候意外成了啞巴。發小為了能和我無障礙交流,學了手語,成為了我的專屬翻譯官。我拜託他幫我,對我喜歡的女生轉達我的愛慕。 可他卻忽然斂起了笑意,對她冷聲道:「他說他討厭你,你可以離他遠一點嗎?」

    沒有說出口的愛

    高考結束後廻學校收拾東西,我的桌子上有一本日記。 不是我的卻寫著我的名字,厚厚一本是藏著的青春,是一個男生暗戀我三年的日記。 在我明媚張揚的十七歲,在我自認為灰頭土臉的青春裡,原來也有人如此喜歡我。

    夜月長思

    我死後第七年,權相大人來給我上墳。 他往我墳頭灑下了一壺酒。 那酒有問題。 身為一個鬼,我喝完後,竟然對著他臉紅心跳,有了詐屍的前兆……

  • 這校園惡毒女配我不當了

    我是校園文女二,覺醒在對男主校草告白的那一刻。為了逃避劇情,我一把拽過校霸的衣領,強吻了下去。「姐剛才就是開了個玩笑。」 立刻我就上了表白牆。宇宙第一猛女,表白校草後又強吻校霸。我以為會被罵,評論區全在扣9,因為6翻了。讓我教教她們怎麼拿捏住兩個最帥的男人。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廻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麪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喫你非要喫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照芙蓉

    我陪殿下流亡三千裡,他復位後卻嫌我低賤惡心。 後來金鑾殿上論功行賞,我衹求他一件事。 殿下以為我會要個名分。 殿下目眥欲裂,這才明白—— 我一拜到底,輕聲而堅定:「願殿下為臣女和沈將軍賜婚。」 三千裡流放路,從始至終,我愛的都不是他。

    室友他一直把我當老婆養

    室友很雙標。 不準別人坐他的床,卻允許我睡在他的床上。 不接別人遞的水,卻搶我喝過的水。 我以為城裡的好朋友都這樣。 直到有人傳我倆在談戀愛。 我開始躲著他,卻被他抵在牆上。他咬破我的嘴唇,惡狠狠地說:「許實,你再躲我試試看。」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