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本章共3406字, 更新于: 2024-11-08 10:50:56

  好幾分鍾過去,新消息終於跳出來。


  【c:我家小孩今天在學校表現怎麼樣?】


  祝溫書:“?”


  “…………”


  人來人往的商業街,祝溫書站在路中間,面無表情地盯著手機。


  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祝溫書:我可能不太清楚。】


  【c:?】


  【祝溫書:因為今天是周末。】


第5章


  令琛沒再回消息。


  兩人的第一次聊天就停留在那段尷尬的對話。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羞愧難當,不好意思再說話。


  總之,祝溫書和朋友聚完回到家裡,他的微信也沒什麼動靜。


  祝溫書本來也沒太在意了,但等她備完課,打開手機一看,釘釘裡面有好幾十條消息,都是家長發來的周末作業反饋。


  做了老師才知道,現在的家長和以前的家長所承受的壓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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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年齡都不大,傍晚加完班回家連歇口氣兒的機會都沒有,又忙不迭去陪孩子寫作業,認認真真地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


  其實祝溫書也沒有硬性要求家長必須全程陪著孩子寫作業,她認為這樣反而不利於小孩鍛煉獨立思考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


  但家長們都自發卷了起來,她也不能說你們別管這麼多。


  思及此——


  再看看令琛的微信聊天記錄,祝溫書就有點無語。


  怎麼的,有錢就可以放任孩子野蠻生長?


  也不怕孩子以後走歪路?


  況且這實驗小學還不是什麼普通學校,在整個江城都數一數二。


  學生家庭不說非富即貴,但整體質量絕對是上乘,一個班裡就不乏高知分子的孩子。


  要不怎麼top師範院校的研究生都削尖了腦袋來這裡當個小學老師呢?


  在競爭這樣大的環境下,令琛居然能這麼不負責任。


  是,她知道令思淵的保姆不是普通保姆,那是花了大價錢請來既照料生活又輔導學習。


  但那和父親的陪伴成長教育能相提並論嗎?


  這種事情,令琛可以撒手不管,祝溫書卻不能允許自己視而不見。


  這是她作為老師的責任與使命。


  於是,她打開微信義正嚴詞給令琛發了一條消息。


  【祝溫書:令思淵的家庭作業寫完了嗎?】


  二十分鍾後。


  【祝溫書:?】


  行。


  祝溫書冷笑一聲,打開了微博。


  她倒要看看這位大明星是有多忙。


  忙到連自己親兒子都沒時間過問。


  沒想到這個時間選得還挺巧,搜索“令琛”跳出來的第一條實時內容就是指明了令琛的去向。


  【醬子貝早點睡:啊啊啊啊今天張老師直播間裡的短發令琛好帥!!!我已經暈過去了姐妹們等會兒來給我收屍!!!!】


  祝溫書不知道這個張老師是什麼人,她繼續在這個詞條裡逛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這個張老師那位大名鼎鼎的張瑜眀。


  他是華語樂壇具有裡程碑意義的音樂制作人,在當打之年制作了不少耳熟能詳的歌曲,捧紅了很多歌手,而令琛算得上他的“關門弟子”,平時令琛都尊稱他一聲“老師”。


  那首讓令琛名聲大噪的《小蠶同學》以及其同名專輯便是由張瑜明所制作。


  這位制作人這兩年處於半隱退的狀態,沒什麼新作品,但卻喜歡上了直播平臺,時不時在上面和粉絲們聊聊天,或者唱唱老歌。


  順著這些線索,祝溫書摸進了張瑜眀的直播間。


  畫面一彈出來,整個屏幕被張瑜眀一張臉佔滿,嚇了祝溫書一跳。


  他眯著眼睛湊近手機在調試鏡頭,擺弄了好一會兒,頭頂終於沒有奇怪的掛件了,才如釋重負地靠回沙發。


  人一後退,之前被擋住的畫面盡數露出。


  張瑜眀家的客廳是豎廳結構,沙發後面擺著餐桌,隻開著一盞落地燈,令琛就在燈下吃飯。


  他離鏡頭遠,燈光也不甚明亮,但還是能看出頭發有很明顯的修剪打理痕跡,短了許多,露著額頭,不像前幾天那般頹然。


  不過祝溫書也不在乎這些。


  她原本以為令琛在直播是工作,但這麼一會兒看下來,這明顯是在張瑜眀家裡蹭飯然後偶然入鏡,根本沒在忙正經事。


  祝溫書翻白眼的瞬間,張瑜眀回頭朝令琛招手。


  “你過來聊聊呀,大家都在催你呢。”


  令琛聞言,扭頭朝這邊看了一眼,隨後端著水杯走過來。


  隨著他靠近鏡頭,五官逐漸清晰。利落的短發再遮不住他的雙眼,明亮亮光在他抬眸的瞬間集聚到他眼裡。


  明明隔著手機,卻像與他隔空對視。


  祝溫書在那一刻有輕微的愣怔,像是被他發現自己在看他直播一般。


  好在他很快便不再直視鏡頭,垂眼去看彈幕。


  其實令琛對這種無所事事的直播不太熱衷。


  如果他早知道今天張瑜眀會直播,他是不會過來吃飯的。


  但是人已經已經出現在鏡頭裡,他不可能駁自己老師的面子。


  周末的晚上,本就是網絡流量高峰期。


  彈幕五花八門,令琛不可能看清每一條,隻能粗粗掃一眼,看見哪條是哪條。


  祝溫書坐在書桌前,沒什麼情緒,也完全不激動。


  畢竟不是真的來看令琛直播的。


  但見他正兒八經的回答彈幕裡的問題,祝溫書反而有了點想法。


  她依然冷著臉,唇角卻勾起一個極小的嘲諷的弧度,手指輕點,編輯了一句話。


  【愛吃橘子的zws:作業寫完了嗎你就直播?】


  剛一發出去,祝溫書就眼睜睜看著它被淹沒在彈幕中。


  然而下一秒——


  令琛:“寫完了。”


  祝溫書:“?”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眨了眨眼睛。


  恰巧令琛也看著鏡頭,目光像是在交匯。


  還真看見了?


  不可能吧?


  她就是隨手一發,不至於吧?


  祝溫書此時有點懵,愣了好一會兒,再看向手機下方時,屏幕上原本亂七八糟的彈幕已經變得整體化一。


  全都是復制粘貼的同一句話。


  【傳下去,令琛新歌寫完了,明天就發新專輯!】


  【傳下去,令琛新歌寫完了,明天就發新專輯!】


  【傳下去,令琛新歌寫完了,明天就發新專輯!】


  祝溫書:“……”


  哦。


  原來是在回答粉絲的問題。


  她就說,令琛怎麼可能在浩瀚如煙的彈幕裡看見她發的那條。


  這波刷屏過去後,彈幕裡一個名稱自帶光環效果的粉絲開始了新一輪刷屏。


  【請問您寫歌是與世隔絕人間蒸發斷水斷電又斷網嗎?】


  這位粉絲看似陰陽怪氣,實則是在嗔怪令琛太久不出現在公眾面前。


  但令琛也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喝了口水,靠在沙發上,語氣正經地說:“不會斷聯。是要減少社交,但有時間也會看看消息。”


  祝溫書:“……”


  她在屏幕前冷笑出聲,然後啪啪打字。


  【愛吃橘子的zws:然後看了不回是吧?】


  發完之後,她就抱著手臂靠在椅背上繼續冷冷盯著屏幕裡的男人。


  這時,一直垂眼看彈幕的令琛,目光突然凝注了幾秒,焦距內收,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緊接著他低頭摸摸自己的褲包,發現是空的,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沙發後的餐桌。


  “等會兒。”


  他對著鏡頭輕語一句,隨後起身朝餐桌走去。


  隨著他的身影逐漸遠離鏡頭,一旁的張瑜眀笑眯眯地挪到沙發中央,佔據了大部分畫面,隻留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


  祝溫書也興意闌珊了,覺得自己真是和尚訓道士,管得可真寬。


  人家老師是抓逃課的學生,她是來抓家長。


  沒意思。


  她打著哈切,直起腰,準備關了手機去洗澡。


  這時,手機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


  祝溫書隨手一點,屏幕立刻切換到微信。


  【c:作業都寫完了。】


  “……?”


  祝溫書的腰突然就僵硬了。


  她直直地盯著聊天框,又莫名其妙地掃視房間一圈。


  隨後帶著一點兒警惕的眼神,腦袋離手機遠遠的,伸長胳膊點擊屏幕,重新切換到直播間。


  畫面中,隱約可見令琛靠著餐邊櫃,背微弓,垂著頭,手舉在胸前。


  是標準的玩兒手機的姿勢。


  不……會……吧……?


  難道令琛不僅看見她發的彈幕,還一下子認出了她?


  這眼睛是八星八鑽的吧?


  自我僵持了幾秒,祝溫書拍了拍腦袋,告訴自己這就是巧合,這根本不可能。


  令琛肯定是恰好在這個時間點想起了她的消息而已。


  對,就是這樣。


  【祝溫書:好的,完成了就好。】


  但即便自我認定了,在回復令琛消息的時候,祝溫書還是有點心虛,又補充一句。


  【祝溫書:我主要是怕你忙忘了,特意來提醒一下】


  【祝溫書:令思淵的注意力不太集中,你有看著他寫作業嗎?】


  【c:有。】


  差點被氣死。


  令琛淡淡地想。


  【祝溫書:嗯嗯,那你繼續忙吧。】


  【c:嗯。】


  -


  這個夜晚,祝溫書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很多很多年後,自己還是令思淵的老師。


  正在去往少管所的路上,看望被抓起來的令思淵。


  她跟著獄警穿過七拐八彎的走廊,最後停在一間陰暗潮湿的鐵門外。


  不久後,裡面響起鐵鏈碰撞的聲音。


  祝溫書猛抬頭,透過鐵窗,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驚呼出聲。


  “令琛?!”


  這一喊把她喊醒了。


  初秋涼爽,祝溫書帶著一身湿汗睜眼,迷茫地盯著天花板,陷入一種半睡半醒的混沌中。


  十來分鍾過去,她思緒回籠,慢悠悠地轉頭看時鍾。


  臥槽!


  七點二十了!


  來不及再去想這個離譜的夢,祝溫書連滾帶爬地起床,囫囵抹了一把臉,拎起包狂奔出門。


  好在她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踩著點到了學校,還不算太礙事。


  坐到辦公室,桌上已經擺好了小組長們收上來的家庭作業。


  祝溫書歇了口氣,盯著這摞本子嘆了口氣,然後拿出小鏡子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準備去上課。


  這時,有人敲門。


  祝溫書回頭,見令思淵扒著門框不敢進來。


  “怎麼了?”


  祝溫書問,“要上課了,你怎麼不去教室呀?”


  令思淵舉起手臂,拿本子遮住自己半張臉,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老師,我剛剛才到學校,來交作業。”


  “今天怎麼這麼晚呀?”


  祝溫書笑著說,“賴床啦?”


  “早上拉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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