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不能準備享受退休生活就因為這個不肖孫子和他爹,駱老爺子擰著眉看駱湛:“你怎麼還沒走?”
駱湛:“我在這兒等我們小姑娘被接過來,到時候林易肯定第一時間來給你匯報。”
老爺子冷哼了聲。
駱湛沉默了會兒,突然問:“唐世語那邊,您準備怎麼辦?”
“守株待兔。她能不回去了嗎?”駱老爺子一頓,“我已經吩咐那邊了,聯系到她以後第一時間讓她回國。你不用急。”
“……”
駱湛雙手撐在身後,懶洋洋地仰起臉。
看著天花板沉默幾秒,他輕聲嗤笑:“她回不回來,我不在乎。很多事情重要的從來不是原因和過程,而是結果。改變不了這最重要的十八年,她就算能回來,對已經造成的傷害也不能補救。”
“那你還問她做什麼?”
駱湛沉默兩秒,笑:“我不在乎,但,染染大概還是會在乎的。”
不等駱老爺子再說什麼,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進。”
“老先生,出事了!”林易快步進來,直奔書桌前,手裡一張燙金白色折疊卡片放到駱敬遠面前。
駱敬遠皺眉拿起:“這是什麼?”
“這個是……”
林易此時才發現駱湛也在,表情為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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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湛似笑非笑地等了幾秒,就見駱老爺子看完卡片,也眼神復雜地抬頭看向他。
駱湛面上笑意驀地淡去。
他跳下沙發靠背,邁開長腿直到桌前:“染染出事了?”
駱老爺子捏著卡片沉默數秒,把它放到桌上,慢慢推到駱湛面前。
同時他沉聲問林易:“這是怎麼回事?”
林易得了應允,連忙開口:“我派人去m市療養院接唐染小姐,我們的人到的時候,唐染小姐已經不在那邊了。我讓人追問,護士說她中午就被接走了。”
駱老爺子擰眉:“唐家的人?”
“是,”林易說,“唐世新親自去接的。”
“……!”
駱湛手裡卡片已經展開。
與之同時,林易沉著聲說:“我剛得到消息要來匯報,唐家明晚給唐染小姐辦生日宴的邀請函,就送上來了。”
“唰――”
那張硬質的燙金折疊邀請函,被暴怒的駱湛驀地捏成一團廢紙。
☆、抉擇
第97章
將燙金邀請函捏成一團廢紙後,駱湛隻咬著牙說了一句話:“auto總部今天出的問題,一定是唐家提前做了手腳。”
書桌前後的駱敬遠和林易同時一怔。
林易驚問:“少爺的意思是,唐家是走了一招調虎離山?”
駱湛沉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有回答林易的話。
林易慢慢反應過來,嘆服點頭:“我都沒想到這一重,確實很有可能――不然藍景謙前腳才剛出國,怎麼會後腳唐染就被唐世新從療養院接走?如果這是巧合,那這時機未免把握得太精準了。”
林易說完,想駱老爺子遞了個敬佩的眼神。
此時書桌後的駱老爺子同樣正贊賞地看著駱湛:“那你覺得,唐家現在是想做什麼?”
駱湛沒注意駱敬遠的打量目光,擰著眉想都沒想地答:“那個老太婆還會憋什麼好主意嗎?無非是見唐珞淺這條路走不通,又不甘松脫了駱家這座靠山,所以借著在染染成人禮上支走藍景謙的時機,在圈內所有人面前把染染和唐家捆在一起。”
駱湛愈說,眼神愈陰沉下去:“那老太婆把染染當成什麼,有用則用無用就棄的工具?”
“這一點你倒是不用生氣,我和杭薇打了幾十年的交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駱老爺子靠在暗紅色的實木座椅裡,感慨地撫著被打磨得質地圓潤的扶手,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那個女人心狠手辣慣了,在她眼裡隻分得出有利用價值和沒有利用價值兩類――別說是血緣至親,就算是她自己,她也能利用得徹底。”
駱湛眉眼冷淡:“她利用自己利用別人我都管不著,但是她不能碰染染。”
駱敬遠一頓,微皺起眉:“你想去阻止?”
駱湛沉聲:“難道我不該去?”
“……”
駱老爺子沉默幾秒,抬起頭時他先遺憾地看了林易一眼。林易自然懂駱老爺子在想什麼,為難地低下頭去。
駱老爺子嘆了聲氣:“你啊,本以為駱家可以放心交給你了,現在來看,你認問題倒是清楚,可惜處事上還是太年輕氣盛。”
駱湛皺眉望過去。
駱敬遠:“我問你,如今藍景謙不在國內,唐家裡所有人實打實是唐染的血脈至親,你們兩個小輩感情再好你現在也是個無關人――這唐染的生日禮上,你還能從唐家手裡像個流氓似的把人搶走不成?”
駱湛:“我會名正言順地帶走她。”
這話讓駱老爺子露出意外的神情:“名正言順?你能以什麼關系?”
駱湛一字一頓:“訂婚關系。”
書房裡驀地一寂。
幾秒過去,駱老爺子反應過來,氣得拍了桌:“胡鬧!你拒婚唐家為此受了家法禁足三月的事情還沒過去,外面到處都是和你有關的風言風語,你現在還想往自己身上攬事情!?”
“染染的事就是我的事。”駱湛皺眉,“而且我們的事情,輪不到別人來插嘴。”
“嘴長在別人身上,你管得到嗎,啊?這件事如果真按你說的方法解決,那麼不止唐家要遭受非議,你和駱家也會成為別人口中出爾反爾朝三暮四的笑柄!”
“……”
見駱湛沉眸不語,駱老爺子在林易無聲的眼神勸解下,慢慢舒緩語氣。
他竭力溫聲勸:“唐家既然想爭,那就讓他們爭。這些年來,駱家對唐家處處照拂,兩家早就枝葉相連、交錯難分。真要像之前撕破了臉,是能叫唐家傷筋動骨,可駱家也一樣要遭受不小的損失――如今合則兩利,沒什麼不好。”
駱湛慢慢攥起拳:“那染染呢,你們就不管她的感受了?”
“所以我才說你年輕氣盛啊,你以為這件事隻對駱家唐家有利?”
駱湛冷眸:“難道不是?”
“對唐染的利弊也是一樣!唐家既然寄希望於她和你的關系,從今天起必然會對她百依百順。杭薇最現實不過,你且看著――用不了多久,最受‘疼愛’的唐家大小姐的位置上坐著的人,一定會從唐珞淺換成唐染,這不就夠了嗎?”
“……”
見駱湛不再說話,駱老爺子松了口氣,擺擺手:“你先回房間吧,我和林易再商量一下――”
“這怎麼夠。”
駱老爺子一愣,抬頭:“什麼?”
“我說,這怎麼夠。”
駱湛走到書桌前,一字一句,面無表情地抬頭:“如果彌補就能被原諒,那所有道德和法律下的牢籠裡早該空了。這世上也不會有什麼罪人。”
駱敬遠皺眉說:“駱湛,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你……”
駱湛猛地俯身,修長十指撐到實木質地的書桌上,他額角青筋微綻:“我不想聽你們那些老輩的苟且算計。補償如何,百依百順又如何?她傷了染染一千次,最後一次就算跪地求饒,前事就能都算了?你們未免也太會替別人大度!”
駱老爺子被駱湛的態度激怒,沉下聲說:“你不需要對我冷嘲熱諷,利弊抉擇,這是處世態度――換做對誰,這話我都一樣地說。”
“呵,”駱湛像是聽了個笑話,他涼薄冷淡地笑起來,朝旁邊轉開臉,“利弊抉擇?”
駱湛從書桌前往後退了一步,再轉回來時,眉眼冰涼冷淡:“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們老一輩這些自詡城府心性的觀念,這算什麼?隻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從未害過別人的想要成佛怎麼就那麼難呢?”
“這是兩回事情。”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回事!”
駱湛笑容消失,他咬牙切齒地望著駱敬遠:“殺人是罪,傷害一樣是罪!被傷害者不願意原諒那就不必原諒!更何況、那麼輕易就原諒的話,那過去這些年她在唐家受過的一切委屈又算什麼?!”
駱湛恨極,轉身往外走。
駱老爺子氣得臉色發青,在他背後說:“無論如何,你禁足沒有結束,不要想著邁出駱家的門!”
駱湛腳步驟停。
駱老爺子:“你連房門都不要出了,就給我待在臥室裡想清楚!到底是一時的委屈憤懑重要,還是長久的未來重要?駱家遲早是你的,唐家那杭薇又能再活幾年?有你在旁,唐家遲早是姓唐染的唐!到了那時候,再多的委屈和苦處,有哪一件不能肅清不能雪恨的?”
“…………”
書房裡死寂良久。半晌後,站在書房門前,少年慢慢松開緊握的拳。
他啞聲道:“你說得對。”
駱老爺子一愣。
等他回過神,駱湛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了。
駱老爺子連忙示意林易:“跟上去,看住他。”
“是,老先生。”
沒多久,林易回到書房,表情古怪:“小少爺直接回了他三樓的臥室,哪都沒去。”
駱敬遠意外地問:“他沒有要去唐家找唐染?”
“好像完全沒這個意思。”
“這……真是長大了,能聽進我的話去了?”
林易猶豫:“可能,吧?”
駱老爺子想了想:“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多找幾個人,把他的臥室給我守好了,明天一天讓他們輪流值班,三餐給他送進去――什麼時候唐家那邊唐染的生日宴結束,什麼時候再放他出來。”
“是,老先生。”
第二天,唐染的生日到來。
出乎駱敬遠和林易預料,駱湛竟然真的十分配合,連完全被禁足在房間內的事情上都沒有反抗半分。
然而他越是這樣反常,越是叫老爺子非常不安。
於是駱湛臥室門外的安保又多加了一隊――如果被不知情的外人見了,那大概還要以為這是在看守什麼窮兇極惡的重.刑.犯呢。
等到晚餐送來,駱湛到臥室門外去接,親眼目睹了自己門外的“盛景”。
駱小少爺冷冰冰地笑了下,接過餐盒往門旁一靠:“隔著門監視不方便,要不你們都進來,今晚睡我臥室地板?”
為首的人尷尬地笑:“抱歉,小少爺。老先生的命令,我們也是按吩咐辦事,希望您能體諒。”
“體諒,當然體諒。”
駱湛退開一步,把外門一踢,門靠上後面牆根的吸鐵石而止在大敞的位置上。
對著呆住的安保,駱湛懶洋洋地笑:“我今晚睡覺不關門了,外門裡門都不關,夠體諒了吧?”
“……”
安保受寵若驚。
駱湛提著餐盒,沒精打採地往回走。
駱湛的臥室風格是他自己設計的,除了衛浴間外沒有牆面,隻有書架和上面堆滿的厚重書籍作為隔斷。
所以從敞著門的外間一眼望過去,隔著擺滿了書的書架,安保們就能隱隱約約地看見駱湛的落地大床和他的工作桌椅。
進去大書架作隔斷的裡間後,駱湛似乎想到什麼,又從兩頁大書架之間走出來,半撐著書架神色懶散:
“哦,對了。我今晚準備看點r18的小電影,你們既然沒打算進來監視,那就在外面聽聲吧。”
安保們:“……?”
原本安保都以為駱湛隻是說笑。
他們萬萬沒想到,沒過多久,那基本沒什麼隔音效果的書架後,隱約坐著一道身影的書桌前,竟然真的開始傳回來些叫人面紅耳赤、氣血下湧的聲音了。
站在門外,同一小隊的安保人員們個個面露尷尬,眼神交匯又躲避,完全無心監視。領隊人沒法,隻得硬著頭皮低聲說:“你們,先好好看著他。我下去找林管家說一聲。”
“是,隊長。”
隊長說完,逃難似的下樓了。
林易人在餐廳,陪著駱老爺子剛用過晚餐。
聽見安保隊長支支吾吾的匯報,兩人都愣住了。過去好幾秒,林易才不可置信地轉向駱老爺子:“今天不是……唐染小姐的生日嗎?”
駱老爺子臉黑得像炭。
林易哭笑不得:“我以為小少爺至少會嘗試給唐染打個電話的,可他手機一直被我收著,他連提都沒提,竟然還在屋裡看起小、小電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