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一走,李羨就把慧嫻叫來,跟她說:“老二在外面有人了。”
慧嫻聽到這句,半晌無語。
李羨沒有說那人是誰,隻是將弟弟告訴他的情況告訴慧嫻。
過了一會,慧嫻說:“他今天回來了?怎麽沒回家來。”
李羨說:“估計是有什麽事吧,坐了一會就走了。”
慧嫻說:“他吃晚飯了嗎?”
李羨說:“晚飯都還沒準備呢。”
慧嫻說:“哦。”
李羨說:“他說他過幾天會抽個空回來的,到時候你還是和他好好談一談吧。”
慧嫻說:“是他自己告訴你的?”
李羨說:“是。”
慧嫻明白了。
這三人的關系說來奇怪。因為李羨打小和慧嫻親,隻要李羨知道的事,就一定會到慧嫻耳朵裏。反過來,隻要慧嫻知道的事,李羨也一定會知道。所以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李益若是有什麽話要告訴慧嫻,但又不好直說,就會在李羨這裏說,讓李羨先去給慧嫻那邊通氣。慧嫻有什麽話不好直說,也會讓李羨去找李益說。李羨是連接三個人關系的紐帶,互相早已經達成了默契。
如果李益不想讓她知道,是不會告訴李羨的。他在李羨面前說,實際就是告訴她了。
慧嫻平靜的心一下子亂了。
好像有人鑽進她心裏,放了一窩馬蜂,頓時嗡嗡的亂飛。她好像受了極大的羞辱似的,一時面紅耳赤。好像是重複了無數個日夜的夢突然成為現實,她如釋重負的同時又惶恐不安,她扶著桌案緩緩坐下,虛弱的像是得了瘧疾掙紮的病人。她伸手抓住了李羨的手,將頭靠在他身上,整個精神都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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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在承受極大的痛苦似的,兩滴酸楚的眼淚從目中落下來。
“現在你滿意了。”
李益嘴上說不關心他們夫妻間的事,但真到了離婚的程度,他不能不關心。
他勉強扶著慧嫻:“什麽叫我滿意了,又不是我給他拉的皮條。”
慧嫻悲痛說:“都是因為你,他現在也不要我了,我可怎麽辦。我這輩子都是被你害的,害了一次還不夠,還弄個阿龍來繼續害我。你明曉得他不喜歡阿龍,你還撺掇我養,你就是成心、故意的,故意不想讓我們好過。你怎麽這麽可恨。”
李羨說:“你不喜歡阿龍,你把他還給我好不好?免得你們兩個不和了又把罪歸到我身上,我可承擔不起。當初你要養,我也跟你說了,你跟老二好好商量,別自作主張。誰知道你們怎麽商量成那樣的?現在全賴了我了?”
慧嫻氣得擡手打他一巴掌,眼淚都要飚出來了:“誰讓你整天不檢點,在外面不三不四弄的小崽子出來,你敢說不是你混賬嗎?你看看你弟弟有像你這樣嗎?人家比你有操行,樣樣都比你認真,你還是個大哥呢,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羨不滿道:“你行了吧?我早勸你好好珍惜,你早幹嘛去了?現在說這有什麽用。你找機會跟他談談吧。”
慧嫻說:“不必談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到底。你這個大哥,一點權威都沒有,他早就不聽你的了。我們夫妻這麽多年,他沒有在外面有過人。他上次已經跟我提離婚了,這次他是要鐵了心了。”
她靠在李羨身上,仰著頭嘆氣:“我可真是夠晦氣的,活到這份上,你也不要我他也不要我,不如去上吊算了。我死了你們就高興了。你們兩個都是混賬。”
李羨安慰說:“你別這樣。他不會離婚的,這件事,我肯定是幫你不幫他的。”
慧嫻說:“不離婚有什麽用。硬拴著他,他的心也不在我身上了。你能天天按著他跟我同床共枕嗎?”
李羨說:“這個老二,真的是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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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談話
慧嫻擡眼:“要是我跟他離婚了,你要我嗎?”
李羨道:“你別想東想西的,你看這事兒可能嗎?”
慧嫻說:“怎麽不可能了?”
李羨說:“別瞎想了,這怎麽可能了?”
慧嫻嘆說:“你就隻在意自己的兄弟。”
李羨說:“不是這麽回事兒。”
慧嫻惆悵說:“我也不要你娶我。要是離婚了,我就回娘家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爹娘哥哥都疼我,我想改嫁就改嫁,不想改嫁,就留在家裏,比待在你李家舒服多了。也不用看你們兄弟的臉色。也不光隻是你家有錢有勢,誰稀罕在你家吃一口飯似的,誰離了誰不能活呢。”
李羨無言以對。
慧嫻說:“我隻是舍不得,不然我早拍拍屁股走了。”
任她剖心掏肝,李羨隻是個無動於衷的模樣。
慧嫻也曉得他冷酷。他就是這樣子的人,心如鐵石,軟硬不吃。不管你罵還是求,都觸不到他的心。男人都是這樣狠,他要你的時候,千方百計都要要到手。他不要你的時候,你跪下求他也不會回頭看一眼。你能怎麽辦呢。
這種話,說的多了,自己也感到沒意思了。念念叨叨的,像個神經病似的也討人嫌。她站起來,疲憊道:“我回去了。”
她走到門外,李羨有些不放心,送了一步:“你們兩個好好談談吧,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然真離婚嗎?”
慧嫻隨走隨說:“離?我不離,離了讓你們兄弟稱心如意嗎?今天太陽大得很,我要回去給阿龍洗澡了。”
她嘴上硬,其實心裏是難過的。
李益就像是一日三餐中的米飯,吃起來尋常,不會讓人日思夜想,可是離了他不行。李二其實比李大好。他心比李大要軟,細膩溫柔,比李大更有安全感。
她回到房中,給阿龍洗了澡。天快黑了,吃了晚飯,又帶著阿龍和丫鬟往院子裏散步,乘了會涼,到點了就哄阿龍睡覺。一個人的時候,突然又感到心酸難過,默默流了一會兒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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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朋友家,已經是夜裏了。回官署較遠,李益又想起下午李羨的話。慧嫻……
他的確有些日子沒回家了。
該回去看看了。
他心沉甸甸的,命車夫趕車回永興坊。
這麽晚了,慧嫻應該睡了吧。
他本打算下了車,悄悄進門,不驚動家人。然而剛到院子裏,就看到慧嫻站在小徑當中,獨自徘徊,身影有些索然。她是個雙手抱臂的姿勢,好像在害冷似的,聽到腳步聲她擡起頭來,對著李益的方向,目光有些茫然驚異。
李益隻聽門人說夫人經睡了,沒想到會在這裏。而慧嫻也沒想到他半夜進家門會這樣做賊似的不打招呼。兩人都有些尷尬,一時找不到該說什麽。
最後還是李益先開口:“這麽晚了還沒睡?”
慧嫻神情夢遊似的:“你怎麽回來了?”
她問道:“吃飯了嗎?”
李益低了眼,赧然說:“剛從朋友家中回來。我還以為你已睡了,怕吵醒你呢。”
慧嫻尷尬說:“阿龍剛睡下……我睡不著,出來看看。大哥說你下午回來過,我怕你晚上會再回來,你還真回來了。”
李益說:“哦……本是想回署中,隻是有點遠,所以回來了。”
慧嫻惆悵的心,又燃起了希望。好像是一種心情觸了底了,已經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反而沒什麽可怕的了。
大不了就是那樣吧。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反而無所謂起來。無所謂之中又懷著一種隱隱的,柔軟的期盼和希冀。
慧嫻走上去,拉了他的手。她的手小而軟,觸感熟悉又陌生,不經意地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腰上,用一個極親密的姿勢半扶著他手臂:“你要吃什麽,我讓廚房去做。”
李益有些輕飄飄的。
因為慧嫻許久沒有對他如此親密過了。他感覺有點別扭,不大習慣。
李益說:“隨便吧,其實不太想吃了。”
慧嫻的動作不正常,他已經預感到今晚有話要說了。這一天總要來,躲是躲不過的。
慧嫻隨著他去了書房。李益要換衣服,慧嫻讓下人送來熱水,然後又去壁櫥裏取了他的衣服來。李益這邊脫衣服的時候,她輕輕出了門,去廚房裏吩咐做點吃的,故意磨蹭了很久,本是想避開他洗澡,沒想到回來時他剛好洗完了在穿衣服。正面相對,兩人又尷尬了一場。
飯桌上,兩人都沒說話。李益動靜很小的吃了一頓便飯,漱了口,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思索著要說什麽。
慧嫻坐在床邊,解衣服。解了外面的衣服,隻剩下裏面的裲襠裹胸,李益在背後,仍然沒有絲毫動靜。她有些難堪,背對著他,臉紅低聲說:“我這衣服帶子好像系死了,解不開,你過來幫幫我。”
李益聽到這聲喚,睜開眼睛,看到慧嫻已經脫掉外衣,露出了潔白的背和臂膀。她側頭叫他,臉紅的厲害,好像在極力克制。李益猶豫了一下,慧嫻為難說:“帶子系成死結了,你幫我解一下。”
李益坐起來,挪到她背後,看到她說的帶子,的確是系了個死結。他伸出手去解那死疙瘩,費了一點小力,終於解開了。
然而慧嫻上身也見了光了。
他坐在那,呆呆的看著,感覺不到**,隻是彷徨,不知道該怎麽辦。慧嫻自行除了裙,像剛出了母體一樣無遮了。她三十多歲了,身體白嫩豐腴,是最動人的年紀,他卻平靜的沒有任何反應。
慧嫻背對著他,一個曲線婀娜的側影,說:“好像有蚊子。”
她拿了一瓶薔薇水過來,遞給李益說:“你替我往背上擦一點,最近天熱的都長痱子了。”
李益低聲問:“這要怎麽擦?”
慧嫻往他身邊趴下。李益撩起她背後的長發,放到枕邊,將那薔薇水倒了一點在掌中,抹到她背上。她背上是長了不少痱子,紅了一大片,看著怪嚇人的。
“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