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怨地瞥了不遠處的陸曄一眼，確實是被吸幹了。
不過不是被漂亮小Omega，是被頂級小Alpha。
這說出去誰敢信？
「滾滾滾，你自己去，隔壁體校幾個Alpha惹惱了我，我正尋思要怎麼報仇呢！」我心煩地揮手。
「要我幫忙嗎？」方宏一個大腦袋懟到我面前。
「不必了。」我無情將他推開。
「老大，我發現你今天有點不太對勁啊，臉明明沒變，可是為什麼覺得該死的好看呢？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麼提升魅力的……」
方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
我冷冷地盯著他，「再不滾讓你知道為什麼花兒這樣紅。」
「滾，這就滾。」方宏舉手投降。
心煩氣躁。
今天暫時風平浪靜。
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們到底有沒有告發我？
如果學校知道我是假Alpha，會強制我退學嗎？
我攥著手裡的試卷，十分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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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我那麼艱難才進了這所大學，付出了那麼多。
我比所有Alpha都努力。
每個科目的第二名都是我。
我穩坐校霸和學霸之位，僅僅遜色於陸曄。
除此之外，我比所有Alpha都優秀，他們一一單挑全是我的手下敗將。
就連學校主任都說，我將來一定會是一名優秀的飛機師。
也正因為如此，沒有人懷疑我Alpha的身份。
可現在，秘密被人發現了。
一整天，我都在陸曄的視線裡焦灼不安。
我們陷入了奇怪的冷戰。
早上我先離開了他的被窩，早一小時去了學校。
今天一天，我們尷尬地一個字都沒有說。
要是從前，我鐵定會湊過去，跟個二百五似的掛在他的肩膀上，像所有Alpha那樣，輕浮地說幾個帶顏色的段子調侃他。
可一想到周末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我就沒了調侃任何人的心思。
6
艱難熬到放學，我隨手抓住一個葉天宇的同班同學。
「我找葉天宇，見到他嗎？」
同學皺眉，「沒來，他們五個關系好的都沒來，聽說轉學了，到國外去了。」
我疑惑不解，不是要告發我嗎？
不過這倒是讓我心安了許多。
於是我又恢復常態，繼續在球場上大殺四方。
下午飛行氣象學成績公布，我拿了第一。
陸曄竟然比我低了一分，我正想嘲笑嘲笑他，突然瞥見方宏鬼鬼祟祟遞給陸曄一張什麼東西。
他別別扭扭的，將一張東西塞到陸曄懷裡。
「那個啥，上回我弟弟在校門口見到你，對你一見鐘情，讓我務必交到你的手裡，我弟弟是個身嬌體軟非常可愛的Omega哦。」
方宏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際。
原來是給陸曄介紹男朋友。
陸曄沒說話，看向我。
方宏走到我面前，愣愣地問：「不會吧？難不成你們哥倆好到這個地步，一個沒談戀愛另一個就不能談？」
「這樣吧，我還有個好朋友的哥哥，也是個精致小Omega，適合老大，怎麼樣？要不要也給你介紹一下？」
陸曄定定地看著我，我突然覺得後頸發熱。
緊接著就回想起了周末的旖旎場景。
總覺得兄弟情變了，陸曄的表情令我琢磨不透。
他將我當作抱枕抱著入睡前，似乎隱約說了一句：「幸好你不是Alpha。」
「那倒不必，我有喜歡的人了。」陸曄突然正色道。
他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
咱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他為什麼不說？
完了完了，他有喜歡的人了我還求他幫忙讓他給我臨時標記！
萬一那人給他甩臉色誤會了可怎麼辦？
我頓時手腳冰涼。
「老大，那你要不要我給介紹一下？」方宏粗壯的手臂搭上我的肩膀。
下一秒，那手臂直接被陸曄扔掉，他冷著臉道：「不需要。」
我大腦放空，一直到放學，所有人都走了，我還呆呆地坐在教室。
陸曄收拾好東西，敲了敲我的課桌，「不準備回家？」
「哦。」我傻傻地站起來，將課本胡亂塞進包裡。
陸曄握住我的手，「聞星，你為什麼躲著我？」
「我沒有，我哪有。」我眉眼低垂。
「你有，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早上走得比我早，下課溜得比兔子都快，你到底怎麼了？」陸曄沉著臉。
「被臨時標記的Omega容易腦子不清醒，你依賴我想跟我在一起或許也是這樣，我們都該冷靜冷靜。」我發軟的手指輕輕攥成拳頭。
「何況，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的？怎麼不告訴我？咱倆那麼多年兄弟是白當的嗎？要是你早點說，我就不找你幫忙了，這樣多不好……」
陸曄攥著我的手越發用力，我掙脫不開。
「不找我幫忙，你想找誰幫忙？」他冷聲質問。
「我誰都不找，我每天都打抑制劑，上次是意外。」
陸曄逼迫我抬頭看他，「聞星，你別不把自己身體當一回事！你想信息素紊亂嗎？再濫用抑制劑，神仙都救不了你！你到底為什麼非要當Alpha？」
「我想跟你一樣。」我輕聲道。
7
「什麼？」
「我從小爬樹、跳河、運動十項全能，你會的，你學的，我都緊跟著，方圓百裡，誰不說我是孩子王？」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Alpha，連我自己都這麼以為！」
「你知道當我知道你分化成了頂級Alpha，而我隻是Omega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
「辛辛苦苦考上了航天航空學校，被飛行技術專業錄取，眼看就要實現夢想，結果臨門一腳，隻因體檢報告上的分化結果，我的夢想就會破滅。」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進我夢寐以求的大學，學我最喜歡的專業，翱翔我最渴望的藍天！陸曄，這憑什麼？」
「這不公平，我不想當Omega。」
「最重要的是……」
陸曄看著我，我閉著眼睛說完：「如果我是Omega，我就不能當你的好兄弟了，你會看不起我的。」
「確實不可以，你對當我的好兄弟為什麼有這麼深的執念？」陸曄冷笑。
我懵懂地抬頭，「我們不是一直是好兄弟嗎？」
他冷哼，「神他媽的好兄弟。」
他一把打開我的包，將裡面的抑制劑全都掏空，然後將包扔給我。
「全部沒收，下個月發情期，想清楚了再來找我。」陸曄絕情地道。
沒有抑制劑的我，每天都格外難熬。
陸曄給的臨時標記很快就消失了，我怕發情期會被刺激得提前，最近不敢再囂張地進行課外運動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格外想念那股海鹽味道。
陸曄喜歡的人也喜歡他的味道嗎？
他是頂級Alpha，會喜歡什麼樣的Omega？
隔著窗看著陸曄當手扣籃，還朝我吹口哨，我emo地垂下腦袋。
這些天反復失眠，黑眼圈堪比大熊貓。
「聞哥，打球啊！」
「聞哥，今天模擬體側去不去？」
「老同要跟你單挑，來不來？」
一堆Alpha蒼蠅似的在我耳邊嗡嗡嗡，神煩。
我揮了揮手，「滾，少煩聞哥，聞哥不得勁兒。」
被我趕走的Alpha莫名其妙，對旁邊的人道：「聞哥這是怎麼了，心水的Omega被搶走了？」
「誰敢跟他搶？好吧，要是陸曄的話，咱們聞哥也隻能乖乖認輸啊。」
到底要想清楚什麼？
我根本布吉島啊！
我又登上了貼吧。
沒想到我的帖子已經堆到了八千樓……
【3889樓：樓主怎麼沒出現過啦？不會是被頂級Alpha翻來覆去地睡了吧？】
我默默將名字改成了【強者】，回復：【他把我的抑制劑統統沒收了，讓我下個月發情期想清楚了再找他，請問這是什麼騷操作？】
【8999樓：樓主來了！終於來了！】
【第9002樓：還能是什麼騷操作？這頂Alpha八成是喜歡你！】
我嚇得手機都掉了。
陸曄喜歡我？！
可我是他的好兄弟啊！
我一本正經回復：【上次有人要給他介紹男朋友，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樓下有人問我：【你見過嗎？】
我回：【沒見過。】
【10010樓：有沒有可能他喜歡你，隻是想你吃醋？】
我：【在我意外發情之前，他一直以為我是Alpha。】
【10050樓：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他早知道你是Omega的話，或許他早就表白了。】
8
我又看向窗外的陸曄，滿臉問號。
不會吧？
我一直把他當好兄弟，他把我當媳婦想睡我？！
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我們迎來了五天的修學旅行。
上周末剛剛結束模擬飛行，分數不錯，在車上的我非常疲倦，隻想睡覺。
陸曄坐在我旁邊，我像往常一樣，睡著了就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豈料那廝居然一掌將我推醒，「AO有別，別這樣。」
我他媽！
一起洗澡一起睡的時候你丫怎麼沒說AO有別？！
看在他手裡有我的抑制劑的份上，我忍。
於是我靠著顛簸的車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醒來後，卻發現靠在他的肩膀上。
所有人都下車了，司機也不在，我揉揉眼睛，「怎麼不叫醒我？」
「我倒是想，看看你那黑眼圈。」陸曄道。
還不都怪你！我恨恨地想。
下車前，陸曄突然道：「聞星，如果這個社會對Omega可以公平對待，你願意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是Omega嗎？」
我頓了頓，「不會有那麼一天吧。」
「如果有呢？聞星，我希望你明白，你優秀不是因為你的性別，不是隻有Alpha才能被人崇拜，你隻需要做你自己。」陸曄一字一頓。
我笑了，扔下一句：「可事實就是，如果下一刻被人知道我是Omega，我就會被勒令退學。」
一整個修學旅行我心情都非常低迷，陸曄分到跟我一個房間，我們再也沒說一句話。
他是頂級Alpha，又怎麼會懂我的自卑和苦楚。
直到修學旅行的最後一天，即將進行海上救生訓練的時候，我敏銳地發覺到自己不妥。
由於大家剛模擬訓練完，各種各樣的Alpha信息素爭先恐後鉆進我的鼻腔，我的血液頓時一湧而下。
陸曄立即將我拉走，我踉踉蹌蹌，被他拉到了距離同學們最遠的那塊巖石後面。
我微仰著脖頸，揪著陸曄的衣服，「快、快把抑制劑給我！」
「我沒帶。」陸曄一句話，將我打入地獄。
「那怎麼辦？」我回頭一看，所有的同學都在不遠處訓練。
「隻有我可以幫你。」陸曄認真道。
同學們都是普通的Alpha，嗅覺沒有陸曄那麼敏感。
一個發情的Omega出現在一群Alpha中會發生什麼？
曾經有一個學校就是不分AO，結果某個頂級Omega意外發情，整個班的Alpha都瘋了，最後全部進了醫院。
之後，便頒布了Alpha和Omega必須分學校的法令。
「不行，你有喜歡的人！」我冷汗都下來了。
「聞星，你當真不知道我喜歡的到底是誰？」陸曄氣急敗壞，一拳砸在巖石上。
電光火石間，我猛然想起了許多被我忽略的細節——
關於陸曄對我的關注和偏愛。
我所有的喜好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性格和脾氣，他摸得透透的。
他的口袋裡，總是裝著我喜歡的零食。
我跟別人打架受傷的時候，他擰著眉罵完我卻轉頭去給我報仇。
每次我拿第二的時候，他都摸摸我的頭讓我再接再厲。
他的身邊沒有別的好友，更是抗拒所有Omega的靠近。
讀大學前我曾偷偷聽到陸曄的父母讓他出國，他拒絕了，當時他說什麼來著？
我瞇著眼睛想啊想，終於想起來了。
那時候陸曄說：「聞星在這裡，我哪兒也不去。」
當我告訴他自己分化成了Alpha後，他眼裡閃過的分明是掙扎和痛苦……
「聞星，這個好兄弟，我早就當累了，也當膩了。」陸曄嘆了一口氣。
說罷他轉身想離開。
我下意識攥住他，所有的思緒匯成了一句話：「那個人是我嗎？你、你喜歡的人。」
9
陸曄盯著我半響，「是，聞星，你知道嗎？我曾經為了你痛苦躊躇，甚至想過就算你是Alpha，我也要不顧一切跟你在一起，結果你卻是個Omega，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每次看見你跟各種人勾肩搭背，我都很想上去將你拉開，你知道Alpha的恐怖獨佔欲嗎？誰讓這麼多年，我的眼裡隻有你。」
我嗚咽了一聲。
這麼多年，我眼裡也隻有他。
因為一直仰望，一直追逐。
那些比我差的人，從來都沒有在我眼中停留過。
「如果你沒有半點喜歡我，隻想跟我當好兄弟，那我現在就回房間給你拿抑制劑。」陸曄退了一步。
我紅著眼睛，委屈地看著他。
「陸曄，你非要……非要在這種時候逼我？」我渾身焦躁難耐。
我貼上他的胸膛，像沙漠裡終於找到水源的旅人。
我渴望他。
想念他信息素的味道。
想念他的大手。
我……
我昏頭了。
我竟然是喜歡他的嗎？
我竟然到這一刻才遲鈍地發現，陸曄一直都是我的首選。
發情了，我首先想到的是他。
隻覺得是他，就安心了。
是他，好像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我從沒想過如果自己真的是Alpha，將來看著陸曄娶妻生子會是什麼感受。
可上次方宏說要給陸曄介紹對象的時候，我悶悶不樂了好多天。
一想到陸曄身邊會有別人，會看著別人，會給別人買夢龍，我的心就不舒服。
「對，我就是要逼你，誰讓你騙我？」陸曄猛地將我抵在巖石上。
海浪翻滾的聲音就在耳邊，他覆上來，兇狠地吻我。
剎那間，我隻聽見自己心跳如鼓聲。
我抬頭，回應他的吻。
他欣喜若狂，將我吻了一遍又一遍。
海浪濕了他的後背，繾綣親吻間，他又偷偷咬了我的腺體。
他將我背回酒店，替我洗澡，洗著洗著，我們又抱作一團。
他與我十指相扣，「等畢業，光明正大在一起，可不可以？」
我看著眼睛極亮的他，點了點頭。
他湊過來親我的鼻尖，「聞星，我好喜歡你。」
我舉手，「報告，我也是。」
他終於笑了，笑得志得意滿。
修學旅行結束後，我們從好兄弟變成了地下戀人。
明面上哥倆好勾肩搭背什麼都聊，背地裡親親抱抱睡一起。
我被陸曄抓去他家的私人醫院，重新做了體檢。
體檢結果不僅顯示我是頂級Omega，並且還跟陸曄的契合度高達99％。
「這下跑不了了，普通Alpha也滿足不了你。」陸曄壞笑地將我的體檢報告收好。
我睨他一眼，「滾。」
三年後，我和陸曄順利從航空大學畢業。
他直接進了軍部當空軍指揮官，而我成了一名飛行員。
新工作報道當天，我將性別改成了Omega。
領導拿著我優異的成績單，一邊盯著我的臉一邊指著我的性別微微顫抖。
早在半年前，陸曄就開始為Omega發聲。
他認為，一些優秀的Omega不應該被社會埋沒，Omega跟Alpha一樣有追逐自己夢想的權利。
這一發言頓時激起一片驚濤駭浪，各地Alphaa們紛紛出言攻擊，而Omega們則表示支持和認同。
漸漸的，許多行業都逐漸放開，取消了對Omega的諸多限制。
畢業前，陸曄拉著我的手上臺發言。
我當眾承認自己是Omega，令我驚訝的是，同學們非但沒有排擠我，反倒為我鼓掌。
不管我是Alpha還是Omega，他們承認我的能力和成績。
後來我才在方宏的嘴裡知道，大家會如此淡定為我喝彩，是因為陸曄默默將我的努力告訴了所有人，連帶著我的父母也沒有驚訝。
在我答應他偷偷發展地下戀情的時候，陸曄就瞞著我搞定了我的父母。
他們紛紛朝我豎起大拇指：「聞哥牛逼！」
就連當初那幾個在巷子裡圍攻我的Alpha被迫轉學，也是出自於陸曄的手筆。
我成了從航空航天大學畢業的第一個Omega，我知道在我之後，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Omega能夠勇敢追逐自己的夢想，翱翔於美麗的藍天。
這是我跟陸曄都在為之努力的事。
上任的第一天，飛上藍天的下一秒，我笑著跟陸地上的陸曄揮手。
我做到了，我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他也做到了，是他告訴我：「不是隻有Alpha才能被人崇拜，你隻需要做你自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