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傅融川還在一起時,甚至親眼看見過他摟著自己助理在任晴的床上睡覺。
對於不喜歡的人,我向來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孟非宴大概察覺出了我的情緒,安慰似的捏了捏我的手指,沒有搭理徐忱,牽著我徑直進了包廂。
徐忱沒在意,將沒有送出的煙收回盒子裏,轉而去招待其他人。
包廂裏人很多,大多都是上流圈子裏的人,有些我跟著傅融川見過。
孟非宴牽著我坐下,給我要了一杯溫牛奶。
我們身邊的徐忱小腹上坐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舉止輕佻。
他懶散地把手搭在那女孩的腰上,笑著摘下金絲眼鏡,捏著那女孩的下巴親了上去。
“阿忱,親這麼猛,嘴腫了不怕任大小姐生氣啊?”
徐忱的手還在那女孩的衣服裏,聞言倦怠地抬起眼,輕輕笑了笑:“我們阿晴脾氣好,不愛吃醋。”
現在沒有人知道任晴其實是假千金。
任家那位真千金回來,正鬧著要任晴滾出任家,頂替她的婚約。
這個節骨眼上,任晴敢鬧嗎?
18.
包廂裏發出陣陣嬉笑聲。
我皺起眉,低頭喝了一口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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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待了?那我們先走。”
孟非宴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彎上,帶著我站起身。
路過宋家那個受了情傷的大小姐時,恰巧聽見一群男人為了安慰她而貶低商明嘉。
和傅融川談了這麼多年,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起我,隻有商明嘉平時肯照拂我一二。
我抿了抿唇,攥緊孟非宴的衣服,站住腳,反駁道:“你們胡說什麼?明嘉姐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個樣子!”
隻是聲音有些抖,到底漏了幾分怯。
有人嗤笑。
“孟非宴,能不能管好你女人?”
“傅融川的破鞋還當寶貝,我看你和陳知南一樣,天生被女人玩的命。”
我握緊拳頭,剛想上去理論,就被孟非宴擋在了身後。
他神色平靜,低頭點燃一支煙。
煙霧裊裊中,孟非宴緩緩抬起眼睛,勾起一個溫和的笑:“可能需要提前預約救護車,你可以讓人先去準備。”
他這話說的十分禮貌,讓那人生生愣住了。
而下一秒,桌上的啤酒瓶就碎在了他頭上。
淋漓的血中,孟非宴叼著煙,拎著沒了半截的啤酒瓶,一腳將那人踹倒在了地上。
他慢慢碾上那人的手,面容溫良,甚至唇角還帶著微笑:“對我的人出言不遜,誰給你的膽子?”
我正想著要不要再給孟非宴遞個完整的酒瓶子,包廂的大門忽然被打開。
商明嘉踩著恨天高,挽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向來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委屈的商家大小姐,誰敢惹?
屋裏凡是說過她半點不是的人都被她收拾了個遍,宋家那位大小姐嚇得差點暈過去。
19.
聚會不歡而散,直到坐上孟非宴的車,我腦子裏還在循環商明嘉穿著高跟鞋踩在那些男人臉上的畫面。
“這麼喜歡商明嘉?”正開車的孟非宴抽空看了我一眼。
我沒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滿,使勁點了點頭:“你不覺得明嘉姐很漂亮嗎?像玫瑰一樣。”
就像荊棘叢中的玫瑰,熱烈又張揚。
紅燈亮起,孟非宴偏頭望向我,眼睛裏倒映著絢爛的霓虹燈與我的影子,嗓音平潤:“不覺得。”
車子重新啟動,我聽見他說,“玫瑰固然美麗,但在我心裏,茉莉更勝一籌。”
我怔住,腦子裏回響起他曾說過的那句話。
“很漂亮的茉莉,和蘇小姐很像。”
我整個人因為這句話變得輕飄飄的,像踩在雲端一般。
原來,情話是可以醉人的。
“不想下車嗎?”
孟非宴含笑的嗓音忽然響起,我這才發現,原來早就到了花店門前。
“沒、沒有,謝謝孟先生。”
我不敢看他,垂著眼去開車門。
手腕卻突然被他握住。
“等一下。”
側臉被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抬起來,孟非宴溫朗的臉放大在我眼前,他的視線慢慢往下,輕聲說:“唇角有根睫毛。”
酥酥麻麻的觸感落到唇邊,我幾乎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太近了,我緊張的不知道該往哪放自己無處安放的目光。
氣氛忽然變了味,像乾草裏掉進一粒火星,一觸即燃。
我慌亂地想抬眼去看時間,卻不期然撞進他幽深的眼眸。
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句話——“對視是人類精神層面的接吻”。
我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匆忙想垂下頭,卻又被他抬起下巴。
為了避免對視,我不得不把目光落到他微抿的嘴唇上。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肌膚,嗓音微啞:“一直這麼盯著,難道不想試試親上去到底是什麼感覺嗎?”
腦中像是炸起一朵煙花,我呆呆的坐著,目光仍落在他看起來溫軟乾燥的唇上。
到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膽子拽著面前男人的領帶親上去的。
隻記得換氣時,孟非宴輕吻著我的唇,嘆了一聲:“好姑娘。”
20.
孟氏掌權人談了個女朋友的消息傳到圈子裏,不少人都暗暗咋舌,到底是哪個仙女,能讓寡了三十年的孟非宴動心。
傅融川又喝多了酒,倦怠地聽旁邊人說八卦。
“聽說比孟非宴小六歲,可嫩了。”
“我上回見過,個子不高,長的也不怎麼好看,孟非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這麼看重?家裏應該很牛吧?”
“不是圈子裏的,是開花店的,叫什麼……蘇圓。”
這人話音剛落,就感覺背後一陣涼意。
傅融川眉眼陰森,掐著面前人的脖子,冷聲問:“你說那個孟非宴的女人叫什麼名字?”
其他一直不敢說話的人連忙上前拉開傅融川。
“融川,你是要把人掐死嗎?”
“蘇圓才認識孟非宴多久,這群人都胡說八道的,你生什麼氣啊。”
傅融川這才有了反應:“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
其他人支支吾吾道:“是阿忱說的。”
看戲的徐忱挑了挑眉:“我本來也以為孟非宴是玩玩,誰知道他還真給了蘇圓名分。”
傅融川眼睛通紅,松開手裏快要窒息的人,在屋裏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不可能,蘇圓不可能會愛上別人,她就是和我置氣。”
“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傅融川沖出門,毫不猶豫地闖進了雨裏。
有看透的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回過味來了。”
“可惜啊,晚了。”
21.
今天黃昏時忽然下了雨,孟非宴像是早有預料,提前來到花店幫我搬花。
搬好花後,我們兩個的衣服都差不多濕透了。
雨夜,靜謐的街道,微黃的燈光,和一對正在熱戀的男女。
孟非宴捧著我的臉,自然而然的俯身吻下來。
隔著被雨打濕的衣服,兩個緊貼的身軀逐漸開始發燙。
孟非宴卻忽然放開我的唇,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裏喘氣。
“怎麼了?”
我被親蒙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他用牙尖輕輕咬著我頸側的皮膚,嗓音啞得厲害:“沒怎麼,是我有些累了。”
身前男人的臂膀堅實有力,我感受著頸側細微的刺痛,忽然想到明嘉姐說的話。
孟非宴,他……不行。
怪不得被下藥隻是發燒,今天都到這個地步了,他也沒有再繼續的意思。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
他低低的應一聲,落了個輕吻在我唇邊。
我把持不住正要親回去時,卻聽門上的鈴鐺忽然發出一陣脆響。
“蘇圓,我胃疼……”
傅融川渾身濕透,狼狽地扶著門框,眼睛紅的厲害。
孟非宴皺起眉,將我護在身後。
傅融川就像看不到他一樣,隻盯著我,輕聲說:“蘇圓,我來接你回家。”
“傅融川,我已經說很多次了,我們分手了。”我的語氣帶了幾分不耐。
他佝僂著腰,似乎疼狠了,卻還不肯罷休:“我不信,你這麼愛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其他人。”
“小圓,我們回家,明天就去領證好不好?”
“傅少。”
孟非宴把我摟進懷裏,毒舌道:“和自己奶奶領證是否有些不妥?”
“爺爺還在這兒,傅少不先問聲好嗎?”
傅融川想起以前對我說過的話,臉色一寸寸變白。
“小圓,我錯了。我以前是混蛋,現在知道自己錯了。”
我牽著孟非宴的手,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什麼情緒也沒有了:“傅融川,太晚了。”
浪子想回頭了,可我已經不想要了。
看著蘇圓平靜的神色,傅融川知道,自己徹底沒有機會了。
他和蘇圓在一起太長時間了,時間長到他習慣自己一回頭就能看到她。
所以這麼多年,他仗著蘇圓的愛肆意妄為。
至此,他終於把她的愛消磨殆盡。
她真的,不想要他了。
22.
傅融川走後,花店的大門剛被關上,孟非宴就把我按在墻上低頭又吻了下來。
很輕柔的吻,不帶絲毫情欲,安撫一般。
我知道,他在心疼我。
一吻畢,他抵著我的鼻尖,輕聲說:“我們小圓有人愛。”
死水一般的內心因為他這句話泛起漣漪,我的眼眶倏然紅了,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以前受了再多委屈,我也能忍住不哭。
不是太堅強,隻是因為我知道。
被愛才有掉眼淚的權利。
孟非宴輕輕嘆了口氣,把哭到喘不上來氣的我攬進懷裏,哄孩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
他太溫柔了,讓我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我攥住他的衣袖,哽咽著問:“我不漂亮也不優秀,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孟非宴仔細地擦掉我的眼淚,聞言抬眼望向我,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很意外的答案。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他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愛你,但我知道,我隻愛你。”
23.
淩晨時分,我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後,孟非宴才準備離開。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一杯水都沒喝就讓人走,也太沒有人性了。
我在門前扯住了他的衣擺,試探著問:“要不,你今天就先在我這裏休息吧。”
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對我這麼放心?”
我一時嘴快,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你又不行,能對我做什麼?”
“是誰在外抹黑我的名譽。”
孟非宴一步步逼近我,似笑非笑道:“我不行?”
“不、不是嗎?”
我貼著墻根,退無可退,囁嚅道:“你被下藥也隻是發燒。”
“看來做人也不能太正派。”
他把我扯進懷裏,咬上我的耳尖:“小圓,我認為有必要重塑一下自己在你心裏的形象。”
花店休息間狹窄的要命,已經深秋,房間裏卻一反常態的悶熱。
我趴在門板後,哼哼唧唧的哭:“孟非宴,我信了,我真信了……”
可他卻輕聲低笑,道:“小圓,晚了。”
孟非宴比我高出好多,隻需稍稍彎腰就能從背後和我接吻。
唇與唇相貼,他卻像仍不滿足,偏過頭,克制地咬在我的肩頭,像是在竭力控制想將我吞吃入腹的欲望。
“孟非宴,求你了,我、我……”
求饒的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撞的破碎不堪。
整整一天,花店都沒有開門營業。
迷迷糊糊快要失去意識的瞬間,我感到額頭落下虔誠一吻。
孟非宴低啞的聲音響在耳畔。
“我的,小茉莉。”
24.
我和孟非宴結婚沒有邀請太多人。
任晴為我整理頭紗時說,傅融川剛剛來了婚禮現場。
“傅融川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她拿出一枚戒指,是我分手時還給傅融川的那枚。
“以前的舊東西,還要它幹什麼呢?”
我把戒指丟進垃圾桶,“我要向前走了,你告訴他,不要再做這些沒用的事。”
任晴欣慰的笑了:“愛人如養花,小圓,你變了很多,孟非宴對你真的很好。”
我抬頭望向鏡子裏的自己,大方優雅,臉上已經沒了怯懦,多了些自信和從容。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比起戀人,孟非宴更像我的引路人。
作為年長者,他把自己的人生閱歷毫不吝嗇的傳授給我,一點點帶著我把花店開到國外。
他愛我的方式,是給我離開他的底氣。
“小圓,你快看樓下。”
驚呼聲此起彼伏,我朝樓下望去。
孟非宴一身白色西裝,牽著一匹白馬,正笑意盈盈地望向我:“小圓,我來接你了。”
他來接我嫁給他。
我不漂亮也不優秀,但在這一刻,我是全世界的主角。
沒有猶豫,我提著裙擺跑下樓,撲進他懷裏。
從此以後,再長的路,有他陪我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