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咳嗓子,進入主題。
「就是吳良,今天坐你旁邊的那個。」
「嗯?」
「他不是單純坐那兒,他是想對你圖謀不軌!」
「我知道。」
畢竟大家都知道他旁邊的座位一直是林承的,敢主動坐過去的人心思大多不單純。
我音量飆升,「你知道?那你還讓他坐過去?」
「你不會真想和他怎麼樣吧?」
沈津渡沒了剛才的耐心,語氣變得有些冷漠。
「你過來就是想和我討論這個的嗎?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他提腳便要走。
我急了,伸手拉住他。
「沈津渡,你還沒說清楚,你真的要接受他嗎?」
面對我的追根問底,沈津渡先是沉默,後又笑了起來。
「你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林承?」
「畢竟是你說我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我現在這樣不正合你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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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站在原地,張了張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沈津渡諷刺地笑了笑,「你不覺得你現在管得太多了嗎?」
「我不需要這種以朋友之名的關心,你走吧。」
9
這是第一次,沈津渡趕我走。
就算是當年我初戀告白被拒,把錯全怪在他頭上,他也從沒這樣過。
他隻會買一堆我喜歡的零食,來祈求我原諒。
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對我如此。
我有些慌了,「沈津渡,你什麼意思?」
「不需要朋友的關系,那你是打算絕交嗎?」
「有什麼區別嗎?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我上趕著去找你。」
「現在這個樣子,絕不絕交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此話一出,好像確實如此。
從小到大,他總是先低頭服軟的那個,而我總是礙於男人的面子……
可這麼多年的情誼,不是誰一句話就能割舍的。
我相信他也一樣,於是我挽留道:
「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嗎?」
「那林承,你喜歡我嗎?」沈津渡直直地看向我。
「我……」
這問題措不及防,一下子問住了我。
看著他真摯的桃花眼,我竟心跳加速,大腦空白一片,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沈津渡露出了然的神色,神情落寞地勾了勾唇:
「所以林承,你現在來問我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10
最後,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室。
打死我也沒想到,從小到大跟著我,護著我的沈津渡會有和我絕交的一天。
原因還 TM 是因為喜歡我。
按照他的邏輯來說:「既然不能在一起,幹脆朋友都別做了。」
憑什麼他喜歡我,我不答應,就要絕交!
連一點讓我考慮的時間都不給,他喜歡個屁啊!
越想越氣,草!草!草!
見我不斷捶桌子,室友相互交換一番眼神後,紛紛過來安慰。
季辰首當其沖,從廁所趕來。
「承兒,沒事,不就是失戀嗎?也沒必要拿咱桌子泄憤嘛。」
隨即他心痛地將我的拳頭從搖搖晃晃的桌子上移開。
室友乙也勸道:「是啊,本來學校桌子就爛,再捶兩下恐怕得散架。」
被他們一說,我頓時有些愧疚,就算生氣也不該隨便捶東西。
剛想道歉,吳良的一句話插了過來。
「咱們林大少爺可向來不知道『珍惜』二字怎麼寫!」
聽這陰陽怪氣,我莫名覺得他意有所指。
「吳良,你什麼意思?」
吳良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正面剛我。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沈津渡喜歡你,卻從來不接受,吊著人家,完了還不允許別人接近他、喜歡他。」
我簡直要被他胡言亂語氣笑了。
且不說我今天才知道沈津渡喜歡我,還有——
「你 TM 哪隻眼睛看到我不允許別人喜歡他?」
吳良像是徹底撕去平日溫和的假象,露出最真實的面目。
「敢做不敢當是吧?媽的,小人一個!就你這逼樣……」
他話未說完,我就一拳頭打上去了。
你別說,真爽!
對付這種小人,拳頭才是硬道理,無需多 BB。
吳良身為一個瘦弱死宅男,力氣自然不如我一個天天出去打球的人壯實。
室友見情況不對,連忙上來拉住我。
「林承,林承,別打了。」說完又沖著吳良道。
「吳良,你也少說兩句吧。」
吳良嗤笑,像是不服又或是還沒打到位,接著嘴硬。
「怎麼,惱羞成怒了是吧?」
「心機婊男,有種就 TM 打死我!」
「好啊,我今天就成全你。」
說著,我甩開室友乙的桎梏,揮出拳頭。
可就在拳頭快落在他臉上時,手臂被另一股更大的力道鉗制住。
就連身體都被這力道被迫踉蹌了下。
靠!誰這麼大的牛勁?
一抬頭,正好對上黑著臉的沈津渡。
他皺著眉,語氣帶著明顯責備的詰問。
「林承,你這是在鬧什麼?」
鬧?
這是在怪我嗎?
我還變成有錯的一方了?
被他緣由都不問地責怪,我怒氣表瞬間炸了。
「怎麼,打了你的追求者心疼了?」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好,行,那你倆過去吧!」
說完,我便甩門而出。
出去時,隱隱聽見裡面傳來:
「沈哥,我好疼啊,幸虧你來了……」
11
靠!
說我心機婊男,我看他是綠茶鼻祖吧?
我發怒地狂沖下樓。
等再回神時,發現手裡拿的全是零食。
我自小有個癖好,一不開心就喜歡買一堆好吃的,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慰藉受傷的心靈。
原以為這癖好很小眾,可沒想到沈津渡也和我一樣。
幼時的沈津渡很孤獨,也不愛說話。
媽媽說因為他太孤單了,偌大的別墅裡除了保姆阿姨,便隻有他一人。
媽媽還說,你既然比他大,是哥哥,理應多照顧弟弟。
於是年幼的我,認真地想了想,抱著最喜歡的零食敲響了別墅的大門。
至今我都記得那天,小小的他獨自坐在客廳地毯上,回過身看向我。
白嫩的小臉上毫無波動,嘴巴也緊緊抿著。
唯獨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像是在說話——
「可以留下來陪陪我嗎?」
我仿佛看懂了般,情不自禁走過去。
「你是叫沈津渡嗎?我們之前在小公園見過,你還記得嗎?」
沈津渡眨巴眨巴大眼睛,沒說話。
我見狀:「不記得也沒事,現在記住也不遲。」
「我是林承,樹林的林,承諾的承。」
說罷,我將懷裡的零食全都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坐在他邊上。
「你嘗嘗,不是我吹牛,吃了保準你開心一整天。」
在我的極盡吹捧下,沈津渡遲疑地咬了一口我遞到他嘴邊的巧克力。
「怎麼樣,好吃吧!」
我眨巴眼湊過去,連忙追問。
在我殷切的目光下,沈津渡愣了會兒,才小幅度點點頭。
隨後朝我說出了第一句話。
「很甜。」
「你喜歡就好。」
我放下心來,朝他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沈津渡見狀也彎起眸子,朝我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帶著小奶音。
想到這,我有些憤恨,明明小時候是個又乖又奶的小團子。
長大怎麼就變成個……
越想越氣,恨不得手裡的零食是沈津渡,爆錘死他。
「疼疼疼!你心疼他去吧!」
「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一開口卻是在怪我。」
「好你個沈津渡,是非不辨,好歹不分,你他娘的就是個大瞎子!大蠢蛋!」
我對著貨架獨自大放厥詞,發泄著怒火。
誰知身後竟傳來贊同的聲音。
「對,沈津渡不僅是個大瞎子,還是個大蠢蛋。」
「竟然敢讓林承寶寶受委屈,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鼻頭驀地泛酸,眼眶也有些發熱,嘴上卻嗆道。
「你知道就好!」
身後那人上前幾步,輕輕把我攬住,低聲道:
「對不起,是我沒弄清楚狀況,我錯了。」
「別生氣,好嗎?」
聽他道歉我心裡好受了點,嘴上仍嗆道:
「好好好,我們承承寶貝最大氣了,原諒我吧。」
「不原諒。」
環住我的身體一下僵住了,許是沒想到我會如此說。
「你一點都不好。」我自顧自道:
「說喜歡我,卻沒有行動,也不給時間我考慮,轉身就走還說要和我絕交。」
「是我不好。」
沈津渡松開手,將我轉過身來,正對著他。
他苦笑,眼裡有迷茫、無措:
「可我該怎麼辦呢,承承?」
「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讓你喜歡我,所以你能告訴我該怎麼做嗎?」
我沉默片刻,偏過頭望向別處,有些別扭地道。
「說不定,你追追我,給些時間我想想,也許我就同意了呢?」
身體在微微發著顫,可並不是我在顫抖。
我低下頭看向那顫抖的來源,是沈津渡放在我肩上的手。
順著望過去,我看見他通紅的眼眶。
「真的嗎,承承,就,就這樣就可以嗎?」
一貫遊刃有餘的沈津渡第一次露出這種不確定的神情。
我忽地想逗逗他,便道:
「我可沒說一定會答應你。」
「沒關系,隻要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就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沈津渡眉眼溫柔望著我,語氣極其篤定。
又恢復了之前自信張揚的他。
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他這樣子真 TM 帥。
一點也不普通!
可嘴上卻不願落了下風。
12
沈津渡果然說到做到,真的追起我來。
隻是——
「沈津渡,到底是你追我,還是我陪你。」
我頂著睡眠嚴重不足的臉,在嘈雜的食堂發問。
沈津渡臉上沒有絲毫心虛,反而理所當然道:
「你忘了上次差點遲到了嗎?」
我掙扎:「上次是個意外。」
「那你想我身旁又坐著別人嗎?」
「……」
行,你贏了!
「乖,別不高興了,我去買你最喜歡的牛肉包,你先在這坐會兒。」
他語氣極其寵溺,像是在哄小朋友。
我心裡十分受用,嘴上卻挑刺。
「你是在哄三歲小孩兒?」
「不,我在哄未來的男朋友。」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極盡纏綿。
我臉色爆紅,不知為何,一聽到他嘴裡「男朋友」三個字我就心跳加速。
「公共場合,注意言辭!」
我瞪圓了眼,低聲警告他。
沈津渡見狀,沒再逗我,而是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道一聲「好」。
隨後買早點去了。
頭頂殘留著陣陣酥麻,心臟也跳得飛快。
我暈乎乎地想,沈津渡什麼時候這麼會撩了?
不待我想清楚,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裡。
是宋清歌——我之前告白被拒的學姐。
宋清歌原本隻是從包子窗口經過,可她卻忽地看到了一旁的沈津渡。
於是我看著她驚喜地和沈津渡打招呼。
一向為人淡漠的沈津渡居然朝她笑了!
靠,平常對著我都沒怎麼笑。
仔細一看竟還有些甜蜜與寵溺,怎麼回事?
他不會是男女通吃吧?
或者他對我僅僅是一時興起?
又或者他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學姐,但他自己沒有察覺?
越想越離譜,胸口竟隱隱泛起酸澀。
一想到他會喜歡別人,我雙眼滾燙,險些要流出淚水。
「草!」
我有些惶恐,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不然為什麼看到他和別人站在一起這麼難過?
我強忍著巨大的悲傷站起來,打算去洗手間洗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