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又開始發燙了。
這感覺真要命。
*
從知道自己親過童延之後,許昕朵就有點躲著童延,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童延。
她現在隻要感受到童延的目光,甚至是聽到童延的聲音,臉頰都會發燙。
許昕朵真的不想這樣,然而她完全控制不住。
怎麼就沒有記憶呢?
想想是什麼感覺也可以啊!
許昕朵回去的一路上都沒和童延說一句話,他們約著一起吃晚飯,許昕朵也拒絕了,說想回去休息一下。
沒有一起吃晚餐的壞處就是許昕朵晚上自己餓了,婁栩還沒回來,說是去別的房間跟著聊天去了。
她一個人在床上吃了一會零食,還是沒辦法果腹,最後起身穿上衣服去餐廳吃飯。
她來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餐廳裡的人不多。她隨便點了一碗面條,吃飯的時候就注意到邵清和一個人站在圍欄邊。
她吃完了這碗面,準備離開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站在圍欄邊的邵清和,注意到邵清和有些不對勁。
許昕朵推開餐廳的門,就覺得一陣寒風襲來。
這裡是滑雪場的最高處,外面有觀光圍欄,然而沒有太多的遮擋,夜裡的寒風仿佛藏著刀,直吹面門。
許昕朵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朝著邵清和走過去,看到邵清和神情木訥,身體微微搖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跌下去。
Advertisement
能在這種寒風裡站這麼久已經非常可怕了,此時還是這種狀態。
許昕朵伸手扶了一下邵清和的手臂,邵清和瞬間回過神來,朝許昕朵看過去。
隨後邵清和微笑:“抱歉,想事情溜號了。”
許昕朵扶著欄杆朝下看:“這個地方確實高,但是下面有雪,摔下去也死不透。”
邵清和的笑容有些尷尬,說道:“我……應該還能再堅持堅持。”
許昕朵覺得很冷,不想多留,剛想轉身離開,就聽到邵清和問她:“是不是像你一樣,和原生家庭沒有感情,所以離開他們才會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許昕朵思考了一會才回答:“我也掙扎過,隻是失望的次數多了,就……倦了。”
“我媽媽讓我裝病的事情敗露之後,她和我父親的關系再次到了冰點,卻還是不離婚。她前天自殺了,割腕,手腕泡在浴缸裡,被發現後送去了醫院,發現得還算及時,命保住了。但是那麼大年紀了,這麼折騰也出現了一些問題,還在住院。”
許昕朵看著邵清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知道,邵清和恐怕隻是想找一個傾訴的對象,剛好他們兩個人同病相憐。
邵清和嘆氣後繼續說道:“她可能覺得我會妥協,會留下來陪她,我還是選擇來了冬令營。她開始歇斯底裡,她又一次要死要活,她說我沒良心,是白眼狼,白把我養這麼大。”
“她是不是有心理疾病?”這已經不太正常了吧?
“她不肯看醫生,我找來醫生,她就罵我,說我覺得她是精神病,鬧得不可開交。”
“你想脫離這個家庭嗎?”許昕朵沉著聲音問。
“嗯,我哥哥已經自殺了,我怕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你離開那個家庭,就沒有錢了。”
“不會,我比你想象中厲害,我甚至有自己的店。”
“很早就做好離開的準備了?一直在未雨綢繆?”
“嗯,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並不是這副裝病的樣子。我也想去滑雪,我也想按時上學放學,如果我正常學習的話,你不一定能考過我。”
許昕朵突然嘆氣,說道:“唉,雖然知道你的心情不好,但是不得不打擊你。就算你正常學習,我一直不正常學習的話,你也不一定能考過我。”
這句話成功把邵清和逗笑了。
許昕朵說道:“那就去滑雪吧,做出你的第一步。”
邵清和回答得委屈巴巴的:“我不會。”
“找穆傾亦教你。”
“他其實是個體育白痴。”
“哈?!”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看你打網球,當時穆傾亦也不太相信你體育很好,畢竟他體育不好。結果看到你打完網球,穆傾亦半天沒平靜下來。按理說你們是龍鳳胎,怎麼差距這麼大?”
許昕朵也很意外,說道:“他看起來不像啊。”
“你看到過穆傾亦活蹦亂跳的樣子嗎?”
“沒有。”
“你看到過穆傾亦跳舞嗎?”
“沒有。”
“他跳舞不行,甚至分不清左右腳。他看起來瘦是因為他挑食,他甚至沒有一點胸肌和腹肌,身材都不如我這個半病秧子。”
許昕朵現在隻有一個想法,趕緊跑,這是粘包賴啊!
結果就聽到邵清和叫她:“朵朵妹妹。”
“我身體不行,我不能挨凍!”
“就一會,你教我那些東西怎麼穿上去,怎麼開始滑,怎麼停止就行,晚間沒有教練了。”
許昕朵立即扭頭就走,走到門口指著門把手說道:“就十分鍾!現在你開門,這個門把手太涼了!”
邵清和立即微笑著跟了過來,伸手打開門,頗有紳士風度的低聲說道:“請。”
許昕朵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在飯店裡穿出去,帶著邵清和去滑雪場。
邵清和甚至沒有滑雪板,滑雪服都要租。
許昕朵看著他說道:“我勸你多穿一層襪子,或者幹脆套了一個塑料袋。”
邵清和很聽話,一時間找不到多餘的襪子了,就去買了兩個塑料袋,套在了腳上。
衣服穿戴整齊後,許昕朵開始現場教學,告訴邵清和注意事項,邵清和聽得特別認真。
之後邵清和去雪地上嘗試,許昕朵也跟著走了幾步,站在他不遠處,又指點了兩句。
許昕朵想要離開,又突然轉過身來看向邵清和,問道:“你經常觀察人,那你覺得童延喜歡我嗎?”
邵清和聽到這個問題十分意外,問:“在你看來,我很適合做閨蜜嗎?”
“閨蜜做不了,但是偶爾聊天還是可以的。”
“他啊……”邵清和想了想後說道,“如果你稍微有一點會和他戀愛的跡象,他下一秒就是你的。不過,你有合同在吧?”
就是因為有合同在,許昕朵才會陷入糾結。
她氣鼓鼓地低下頭陷入思考,結果聽到邵清和說道:“等待迎接暴風雨吧。”
“嗯?”
“你回頭。”
許昕朵回過頭,就看到童延站在不遠處,雙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裡,下巴埋在領口裡,面色陰沉地看著他們呢。
那架勢,真有點死神降臨的架勢。
邵清和看到童延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說道:“我去滑雪了,你自己考慮吧。要他,還是要你的事業,如果毀約不僅僅是違約金那麼簡單。”
“我知道。”
如果許昕朵剛剛入圈就毀約,那麼帶來的影響不僅僅是違約金,還有就是這個圈子恐怕再難接受許昕朵了。
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的模特,誰願意合作呢?
如果合約內和童延在一起,許昕朵就要直接放棄這個行業,這段時間的培訓也會付之東流。
她都清楚。
邵清和不再啰嗦,轉身繼續去滑雪,動作並不是很熟練,努力了好半天,才滑出去十米遠。
許昕朵則在這個時候朝著童延走過去,童延沒出聲,沉默地和許昕朵並肩出了滑雪場地。
兩個人並肩離開的時候,隻有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響,許昕朵卻逐漸開始不安。
童延很少這麼沉默。
到了人少的走廊休息區,童延拉著許昕朵到一邊讓她坐在沙發上,接著拉開自己外套的拉鏈,蹲在她的身前。
他脫掉了許昕朵的鞋子,捧著她的腳抱進懷裡,用外套裹著,氣呼呼地仰頭問她:“你又不冷了是不是?”
“我就是教他怎麼滑,就一會,沒什麼事。”許昕朵小聲說,她幫邵清和的時候多半在屋裡,跟著出去的時間十分鍾都不到。
“那麼多人可以教他,他怎麼不找別人呢,怎麼就你們倆呢?怎麼這麼晚了你們還能到一塊去?”
“在餐廳遇到的。”
“我要帶你去吃飯,你不去,然後去和他吃飯?”
“我不是和他吃飯,我是遇到他了,我看他的狀態不對,像要跳下去自殺,我就去攔了一下。”
童延特別不解,問:“邵清和是病入膏肓活不久了嗎想要自殺?”
“這是他的**我不好說,但是他也挺可憐的。”
“許昕朵,我也挺可憐的,我要難受死了,因為你!”
許昕朵斟酌了一下之後說道:“童延,我有合同在。”
“我知道!”
“別讓我為難好嗎?”
童延怔怔地看著她,這是被拒絕了嗎?
童延微微蹙眉,卻沒松開許昕朵的腳,不死心地追問:“就不能違約嗎?”
“並不是違約這麼簡單,如果我剛剛入圈就違約,就證明我是一個沒有契約精神的人。這樣,我在這個圈子真的沒法再混下去了。”
“你現在還沒正式開始呢,付個違約金,處理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相信我好不好?”
“童延,違約金我付不起,我不想太靠著你,我想自己有收入來源。我和我的媽媽生氣,是因為她完全依附於我爸爸,活得尊嚴都沒有了,我看著她就覺得很氣,我不想成為和她一樣的人。”
童延抿著嘴唇,他想成全許昕朵,也不想放棄她。
他最後認認真真地問許昕朵:“那你……喜歡我嗎?”
“我放棄了。”
“放棄了是什麼屁話?”
“童延,我暗戀了你好多年了,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有這方面的意識後就開始了。這些年裡我都非常糾結,我很害怕,害怕你發現了之後會像對待劉雅婷那樣對待我,那樣我們兩個人連朋友都不是了……然而我放棄了,籤了不能戀愛的合同後,你卻來招惹我,你是來折磨我的嗎?”
第60章 初吻
童延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驚訝萬分, 蹲著身體僵直,就是那麼木訥看著許昕朵。
許昕朵暗戀他?
這件事情有些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