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祈森望向那位已經徹底懵逼的警察,解釋道:“警察同志,本來這套房子是歸我的母親所有,但是二十年前,有人偽造了她的死亡證明,並通過非法手段將這套房子轉移到自己名下,我已經請來了醫院的工作人員,他們可以證明顧沅並沒有死亡,一直處於治療這種,請來了不動產管理中心的負責人員,他可以證明我已經向他們提請了撤銷當年的非法房產交易,最後,我還請來了一位房產相關的律師,一位公證處的公證人員,如果哪位有異議,我可以隨時提請保留證據,當然,我保留請我的律師為我隨時上訴的權利。”
季祈森這一番話說來,鏗鏘有力,有理有據,眾人隨著他的話,看看這醫院的工作人員,看看這不動產管理中心的負責人員,看看這知名房產律師,再看看公證處的公證人員,最後再看看顧月,卻見顧月已經滿臉蒼白滿眼絕望甚至渾身顫抖。
顧月虛弱地扶著門框,搖搖欲墜:“不,不可能……”
彭子涵氣得眼紅:“不可能!這房子已經轉到我媽名下十幾年了,怎麼說不是就不是了?這怎麼可能!”
她這話一出,顧沅樂了:“我呸,就因為我房子被你非法佔用了十幾年,你就覺得合該一輩子是你的了?那你怎麼不跑過去長城躺著,躺上十年半年,長城都是你家的了!”
顧沅年輕,說話脆生生的,嘴皮子又利索,這話一出,周圍圍觀的人都樂了,有人本來就有些同情顧沅,聽到這話,紛紛笑:“顧月,這房子現在不是你的了,你就別賴著了,不然警察會趕你。”
更有人笑:“鬧了這麼半天,原來人家砸的是自家的門!”
顧月噗通一聲,直接癱倒在那裡:“不行,不行,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你們怎麼可以把房子直接給顧沅?你們經過我同意了嗎?”
顧沅看著顧月那樣子就來氣:“你們霸佔我的房子,經過我同意了嗎?”
旁邊的不動產管理中心工作人員倒是拿出一份文件,嚴肅認真地向顧月解釋了這件事的合法流程,大概是說,本身當年的房產繼承就是帶有欺詐性質的,因為死亡證明是假的,所以現在撤銷當年的房產繼承是合法的過程,而顧月的房產證已經作廢了。
工作人員最後繃著臉道:“按照常理,房產轉移過戶確實需要您去不動產管理中心進行登記,需要本人確認,但您這是非法佔有,我們走的是強制過戶程序,所以不需要對您進行通知。請您將手上的房產證銷毀,那個已經作廢了。”
緊接著,律師上前:“顧月女士,您涉嫌非法侵佔我委託人的房產,我們會一直保留對你提出訴訟的權利。”
顧月瞪大眼睛,絕望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明明是她的房子,她的心血,怎麼轉眼間就成別人的了?這個世界怎麼了,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
可是,這些話一字一句,聽在耳中,她心慌了,總不能房子沒她份了,她還要被坐牢吧?
彭子涵跳腳大罵,聲氣十足:“不行,我不服,憑什麼?憑什麼房子你們說要就要?我要去告你們?我要找記者,曝光你們,你們非法勾結,霸佔我們的房子!”
季祈森回首,禮貌地對警察道:“警察同志,現在能否請你將這群非法霸佔了我們的房子還對我們破口大罵的人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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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當然是不好趕人的,警察隻能勸人。
於是在季祈森請來的各路工作人員撤離後,警察在那裡苦心婆口地勸告顧月一家子搬離,顧月哭天喊地,彭子涵不敢置信,隻有顧月男人還算理智,表示自己會盡快搬走的,請警察放心。
警察見了,又說和了一番,這才離開。
這麼一鬧騰,左鄰右舍也都知道,那房子已經是顧沅的了。
防盜門裡面,顧月恨得咬牙切齒:“對,我們就不搬,就不搬!”
彭子涵:“你們以為你們拿到房產證就是你們的了嗎?我告訴你們,我們在這個房子裡住了十幾年了,十幾年啊!你們看看,這裡頭的家具,沙發,冰箱,這都是我們的東西,你們敢給我們扔出去?你們敢動我一個板凳我呼死你!”
顧月男人也嚷嚷開了:“誰要趕老子走?老子就賴這裡了,老子心髒病,你們別過來啊,老子心髒病,萬一發作了,老子要你們償命!”
說著,還裝腔作勢捂著胸口,仿佛隨時發作的樣子。
他這一說,周圍鄰居全都後退一步。
這一家子可不是什麼好講理的,人家心髒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萬一真鬧出個什麼來,那就是賴上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同情地看向顧沅,房產證在你手裡又怎麼樣,房子人家住著,警察來了也不能硬趕,人家有心髒病人,回頭萬一再來個八十歲老太太,你碰都不敢碰!
這就是老賴,老賴出場,你再有理也說不清,就算來了警察,也隻能和稀泥!
和諧社會,你能強逼心髒病人八十歲老人出去嗎?
顧沅當然看出來了,她看著顧月一家子那囂張賴皮的樣子,氣得攥拳:“兒砸,現在怎麼辦!他們肯定不搬啊!”
季祈森卻是意料之中的:“媽媽,現在這套房子已經是我們公開合法的房子了,您的姐姐姐夫好像也承認了這一點。”
顧沅一聽,差點想哭。
兒子啊兒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媽媽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多,你不懂,你不懂。
這警察就是和稀泥,賴皮欺負老實人,人家賴皮不搬,就是賴著,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不能砸門,不能趕人,打110警察來了也不能硬上!
季祈森看了一眼顧沅那要哭不哭的樣子,就跟被人欺負的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
季祈森眉峰微揚,淡聲吩咐道:“破門而入。”
隻四個字,隻見彪悍的保鏢直接闖入了防盜門中,勢不可擋,不由分說。
顧月急眼了,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壞人來搶劫了!”
彭子涵跳腳大罵:“這是我家,你們不能進來,不能進來!”
顧月男人則開始一臉虛弱,腳下趔趄:“不行不行,我心髒病犯了,快來人哪,要死人了!”
顧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兒砸竟然直接來這一手,看著顧月男人那樣,忙道:“兒砸,這樣行不行?別真出事——”
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季祈森淡淡地道:“既然有病人,那就請大夫上來。”
大夫?
顧沅懵了,圍觀群眾也懵了。
正愣著,隻聽到下面傳來了急救車的聲音,緊接著,幾個護士大夫模樣的人已經竄上來了:“心髒病人?病人在哪裡?”
而防盜門內,“病人”傻眼了……
“病人”家屬顧月和彭子涵更是傻眼了……
這這這,這怎麼辦?
季祈森淡淡地一個眼神,保鏢們不由分說:“這是病人,心髒病突發!”
於是哗啦啦幾下子,就見大夫護士一起上,保鏢們從旁邊幫忙,按住顧月男人在擔架上,不由分說就要往外面抬。
顧月男人急眼了,大嚷:“老子是窮光蛋,老子不去醫院,老子看不起病!”
季祈森冷笑:“我幫你出醫療費用。”
顧月男人一愣,而這個時候,幾個年輕力壯的保鏢已經抬著擔架往下走。
顧月氣得跺腳:“放開他,放開他,他沒心髒病,他沒病!”
這一聲大吼後,圍觀群眾都愣了,楞了片刻,一個個都笑噴了。
顧月看大家都笑,氣得臉紅耳赤:“你們不能把他搶走!”
季祈森:“他心髒病突發。”
顧月:“他沒病,他是裝的,他身體好得很,你們不能這樣!”
顧月男人也是嚇傻了,那幾個男人看著說是護士大夫,鬼知道是什麼,就這麼光天化日要把他帶走,他當然不去,萬一揍一頓呢,當下嚇得臉都白了,連滾帶爬地從擔架上起來,大聲吼道:“老子沒病,老子好得很,老子不要治病,不花錢也不治病!”
周圍的鄰居們看著這樣子,都嚇得喘不過氣來,也有人大聲奚落:“你剛不是還說自己心髒病嗎?”
顧月男人急得太陽穴都一鼓一鼓的:“好了,現在好了不行?我有病沒病,關你們屁事!”
顧沅怎麼都沒想到,自家兒砸竟然來這一手,看著顧月那抓耳撓腮急眼跺腳的樣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笑到這裡,她終於想起來正事,掐著小腰,憤憤地道:“既然沒病,那就從我家裡搬出去!”
季祈森淡聲道:“是,既然沒病,那就搬出去吧。”
彭子涵受不了了,衝過來指著季祈森罵:“憑什麼?憑什麼,警察都沒說讓我們搬,你們就趕我們?”
季祈森眸中泛冷:“憑這房子是我們的。”
彭子涵:“那也得給我們時間,我們的東西都在這房子裡,你們損壞了一點,我要你們賠!”
顧月也衝過來潑婦嚷著喊:“我和你們拼了,和你們拼了,老娘不要命了,你們讓我搬,我就死給你們看!”
周圍人等都議論紛紛,明白這是裝病不成,開始來耍賴的了。
季祈森冷笑一聲,抬手。
就見保鏢們魚貫而入,先把顧月夫婦和彭子涵統統拎出來,制住,不讓動,接著就開始搬東西。
大件小件各種零碎,有條不紊。
有些整體衣櫃,甚至開始拆下窗戶來往外送。
有人驚呆了,跑過去看熱鬧,一看之下,直呼精彩,原來外面已經安置了吊車等裝置,隨時接應。
於是有人拍照有人驚嘆有人高呼高明,各種看熱鬧,顧月一家子瞪著眼睛,連阻止都不知道怎麼阻止了。
那些保鏢的效率們效率奇高,動作專業,半個小時候,就見這間屋子已經空了下來,所有的大件小件甚至包括門窗都通過專業高效的手段堆砌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而更讓人驚奇的是,堆放的位置擺設,竟然和在屋內時一模一樣,幾個窗戶甚至也像恰好吊在了“窗戶”所在的位置,仿佛那裡有一個虛擬的房間一樣。
圍觀群眾驚嘆不已,顧沅也看得大開眼界。
顧月一家三口絕望不已,他們想賴,他們不想走,可是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耍賴撒潑都不成,人家會請大夫,會請保鏢,還會搬家!
顧月氣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哭起來,彭子涵絕望地跳腳大罵,顧月男人蹲坐在那裡唉聲嘆氣。
顧沅看得要多痛快有多痛快,面對老賴,就得來一個狠的!
第 14 章
第14章初遇聶遇
季祈森淡聲道:“媽媽,你先進去看看房子,我下去一趟。”
顧沅這個時候都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對自己的兒子已經是五體投地敬佩得不能自已,當下忙點頭:“好,你去就行,我看看房子。”
季祈森頷首,留了一個保鏢守在門口保護顧沅後,徑自下去了,而顧沅則是踏入了這套房子。
這套房子,是外婆當年留給她的,之後外婆去世,她自己遭遇絕症,被男友背叛,沉睡二十五年。
面對著闊別二十五年的陌生世界,面對時光流逝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不在的境況,這套房子是她唯一的念想和寄託了。
二十五年的時間,一切都已經變了,房子裡看不出絲毫過去的模樣,站在空蕩蕩的窗戶前,看著外面的景色,曾經的大槐樹沒有了,遠處的大煙囪也被高樓大廈所取代。
顧沅醒來後,大部分時候是開心的,畢竟有什麼值當不開心的,是便宜兒子不夠孝順,還是米其林大廚的餐點不夠好吃。
不過現在,重新站在這套房子裡,她摸著自己未曾有半點時光痕跡的臉,看著這套已經面目全非的房子,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時光和這個世界出現了偏差。
曾經熟悉的人老去,熟悉的房子早變了模樣,隻有她,還是曾經的那個她,停在原地,一無所有,一事無成。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看過去時,季祈森正站在那裡。
“怎麼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日般平穩淡漠,顧沅卻聽出了關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