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看著並沒有被拆遷的小區,顧沅松了口氣。
這套房子是她外婆留給她的,算是母親去世,而父親娶了繼母後她唯一的倚靠,是她的家。
魂牽夢縈,跨越了二十五年,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回到這個家。
一路上不止一次想過,她手裡還有鑰匙,就怕小區不在了,沒有了用那把鑰匙可以打開的門鎖。
現在小區還在,她的家就在。
她滿足地吸了口氣,提著行李箱蹬蹬蹬上了三層,來到了自己家門前。
當看著那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防盜門時,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掏出鑰匙,打算開門,卻正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門內,一個女人防備地看著她,滿臉嫌棄:“你誰啊?幹嘛開我們家門?”
顧沅探究地看著這個女人:“你是顧月?”
不過她很快感覺到不對了,顧月是她繼母帶過來的妹妹,隻比她小三個月,現在應該已經四十五歲了,而眼前的女人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這個女人和顧月長得那麼像,難道是顧月的女兒?
女人:“你怎麼知道我媽名字?你誰啊?”
女人說著這話的時候,身後幾個人湊過來,有大叔有年輕男人,還一個四十多歲有些發福的女人,那女人沒好氣地說:“子涵,誰啊?”
彭子涵:“媽,這個人剛才說你的名字,她是不是找你——”
中年婦女已經探頭看過來,看到顧沅的第一眼,傻眼了。
“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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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第2章我是你的兒子
顧沅驚訝地望著眼前四十多歲的女人,明顯的魚尾紋,厚厚一層粉無法遮蓋的斑點,松弛的皮膚以及出現痕跡再也無法消弭的法令紋。
透過這些歲月的痕跡,她還是看到了那個比自己小幾個月的妹妹顧月。
顧沅媽媽是在顧沅十二歲的時候去世的,當時她爸又娶了一個,繼母帶過來一個妹妹,比顧月小幾個月,兩姐妹,年紀差不多,在一個班裡上學,才相處了幾個月就鬧了不少矛盾,於是顧沅的外婆出面把顧沅接過去親自照顧,這才算平息。
不過到了後來,顧沅得了絕症,外婆也去世了,而外婆臨終前留給顧沅的治療費用被繼母“借”走給這個妹妹自費留學用。
這些事,顧沅都是記在心裡的,一想起來就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過去胖揍顧月一番。
但是現在,或許是一覺醒來後世界變化了太大,或許是看著眼前明顯步入中年的顧月她心裡實在是驚異,倒是難得平心靜氣下來,好奇地打量著顧月:“顧月,是你吧?我是你姐姐顧沅,好多年不見了。”
顧月整個人呆得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旁邊她女兒彭子涵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顧沅:“你是誰?有毛病吧?”
顧沅望向顧月的女兒:“你叫子涵是吧?我是你姨,你媽的姐姐,外甥女,面對長輩要有禮貌,知道嗎?”
不得不說,看著這筆自己還顯大的外甥女,心情更好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她睡一覺,就在顏值和青春上打敗了所有的人!
彭子涵:“???”
顧月滿臉狐疑:“你,你真是顧沅?”
顧沅當然知道顧月不信,她摸摸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不是研究所的冷凍營養液太營養,她現在的皮膚比她冷凍前還好,鮮嫩光滑,觸感如同新剝的雞蛋清,想想就滿足。
她對著顧月笑了笑:“妹妹,你覺得我和二十五年前有區別嗎?一點區別沒有是吧?那我就是如假包換的你姐呀,這能有假嗎?”
皮膚松弛斑點周圍滿臉的顧月:“………………”
正因為和二十五年前一點差別沒有,才不對勁啊!
二十五年,自己都中年大媽了,她怎麼可能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
看著顧月那酸澀難受震驚不敢置信的樣子,顧沅心情更好了:“你不知道嗎?我手術失敗,被冷凍起來了,現在科技發展,我的病治好了,也被解凍了。”
說著,她越過震驚傻眼的彭子涵和顧月以及一老一年輕兩個男人,走進了房中,看著這和當初完全不一樣的擺設,微微蹙眉:“你們怎麼住到我家來了?我家怎麼成這樣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顧月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
對對對,當時說是手術失敗,冷凍了,可她當時以為冷凍了就是死了,已經當顧沅死了二十五年了。
沒想到,她竟然又活過來了?
她瞪著顧沅:“這是我家,現在這房子是我的,我已經繼承了這套房子。”
顧沅:“你繼承了這套房子?”
顧沅頓時來氣了,舊仇年代久遠,本來都不想和她計較了,結果現在她告訴她,她連自己的房子也要霸佔?
顧月:“你可能不知道,你被冷凍了後,爸爸繼承了這套房子,之後這套房子又被送給了我。現在房產所有人已經是我了。”
旁邊呆愣的彭子涵終於反應過來了,衝過來道:“對,這是我們的房子。”
而年紀大的男人顯然是顧月的丈夫,旁觀了剛才一幕後,他徹底懵了,一聽到房子的時候,頓時掐著腰罵:“顧月,這什麼人?這是我們家房子,和她有什麼關系?”
顧沅根本懶得搭理他,直接問顧月:“爸爸呢?”
顧月:“爸爸早已經去世十幾年了,他在十幾年前就把房子留給我了,我再和你說一遍,這房子是我的!”
彭子涵意識到了什麼,衝進臥室裡,拿出來一個房產證:“這個是我們的房產證,房屋所有權人是我媽,和你沒關系,別跟個叫花子一樣跑我們家。”
顧沅看著這母女倆,氣得咬牙切齒:“我還沒死,憑什麼把我的房子轉讓給爸?沒我的同意,怎麼可能這麼轉讓?”
顧月嫉妒地望著這個皮膚吹彈可破比自己女兒還要年輕好看的姐姐,咬牙道:“你被冷凍了五年後,爸爸就給你辦理了死亡證明!”
畢竟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許多手續並不夠正規,辦下來死亡證明後,一切都好辦了,顧沅卡裡的錢大家分分,顧沅的房子大家繼承繼承,就連顧沅的東西,能拿的都拿,不能拿的就扔垃圾桶。
反正屬於顧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沒了!
死亡證明?
顧沅也有些懵了。
所以在研究所裡的人還沒放棄自己,用高昂的費用維持著自己的生存的時候,她唯一的親人爸爸已經放棄了她,還迫不及待地給她辦了死亡證明?
看著顧沅眼中一閃而逝的迷惘,顧月得意地笑了下:“好姐姐,你雖然年輕美貌,但是這房子真是我的了,你要想要回來也行,找爸爸要去吧,這房子可是爸爸送給我的,不是你送給我的。對了——”
說著間,顧月想起來什麼:“你當初的那塊玉墜子,爸爸也送給我繼承了。”
顧沅聽到,頓時一個激靈,差點直接衝過去想給顧月一巴掌。
玉墜子,那是她媽留給她的!
爸爸竟然把媽媽留下的玉墜子也送給顧月了!!
彭子涵看出來不對,立即衝過來:“你想幹嘛?想打人啊?這是我家房子,你要想打人我們馬上打110,你給我滾出去!”
……
接下來的場面一片混亂,顧月的老公和彭子涵的男朋友也趕來了,在一打四的悲慘場面下,顧沅被人家趕出來家門,行李箱還被狠狠地扔出去。
行李箱散開了,裡面幾件簡單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顧月在身後得意地笑:“你年輕你怎麼了,老古董一個!你懂個屁,你以為這還是二十五年前。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鄰居們也被驚動了,大家翹頭看熱鬧,聽著顧月怎麼掐腰罵這個跑來她家裡“撒潑”的女孩,周圍圍了不少人。
在一群人的圍觀中,顧沅低下頭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在二十年前就被開了死亡證明,她什麼都沒有了,房子也不是她的了,銀行卡裡的剩下的那點餘額估計也沒有了,她嘆了口氣,現在她唯一的財產就是行李箱的這八百八十塊錢了。
她大概有一千開錢,打車花了一百二。
八百八十塊還是不少錢的,顧沅開始籌劃著自己可以先租個房子住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打官司,拿回自己的房子。
然而就在她把自己那八百多收拾到兜裡的時候,旁邊的彭子涵噗嗤笑出來了。
剛才行李箱散開,裡面有什麼東西一清二楚。
彭子涵笑著說:“這可真是貨真價實的窮鬼一個,渾身上下就幾件衣服加那幾百塊錢!”
顧月現在也是心情大好:“年輕了不起啊,你窮,當叫花子去吧!”
鄰居中,有一個老鄰居,知道過去這些事的,在震驚之後,多少對顧沅有些同情:“你還是打電話問問房產所,像你這種情況怎麼處理吧?”
顧沅心裡想得也是,感激地看了一樣鄰居:“我正打算去找個電話亭打個電話。”
鄰居:“電話亭???你手機呢,趕緊打電話問問吧,再找個律師咨詢咨詢。”
顧沅:“手機?”
她很快想明白了:“你們手裡拿著的那個小遊戲機就是手機?”
眾人:“…………”
鄰居:“…………”
顧月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手機都不知道啊!”
旁邊幾個年輕人也都覺得好笑:“你這是哪裡冒出來的,連手機都不懂?掃碼知道嗎?上網知道嗎?這是哪來的老古董!”
顧沅心裡一片茫然,她真得什麼都不知道……
鄰居更加同情了:“你現在有錢嗎?”
顧沅:“有,我有八百多呢。”
鄰居:“……”
八百多,能幹嘛??
顧月聽得哈哈大笑,開始的時候她還對著顧沅的年輕臉蛋蕭嫉妒得咬牙切齒,現在她一點不嫉妒了。
顧沅是年輕,但是沒錢沒房子沒老公也沒孩子一無所有,她兒女雙全老公事業很好,這才叫人生贏家!
旁邊的眾人也同情又好笑地看著顧沅,這種稀罕事他們從來沒見過,難得遇到一場熱鬧,還有人偷偷地拍顧沅的照片打算發個朋友圈。
顧沅聽著周圍的嘲笑,當然明白自己丟臉了,沒辦法,二十五年了,看來她已經遠遠地落後於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