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是古裕凡打來的,說你昨晚跟大款去和平飯店共進浪漫晚餐,被記者拍到了。
這沒什麼大不了,不是什麼爆炸性的消息,顧栀聽後“嗯”了一聲。
雖然說上次親眼看見,古裕凡還是對顧栀為什麼給自己弄個傍大款的形象在身百思不得其解,問:“那個大款,額,是之前的那個大款嗎?”那個之前蹲在她面前求公開的大款。
顧栀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嗯。”
她昨晚是跟霍廷琛去和平酒店吃飯了。
古裕凡放下心,又說了兩句後才掛了電話。
顧栀慢悠悠地下樓吃早餐。
她並不急著看報紙,上海各大報社的記者每天穿梭於各個大街小巷尋找新聞,有民生故事,時局變化,還有明星八卦,而歌星顧栀和傍的大款在和平飯店吃飯,這隻不過是一條非常普通的新聞,甚至連頭條都沒有上。
顧栀吃完早餐,客廳裡的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電話那頭的人說:“是我。”
是霍廷琛的聲音,很容易就聽出來。
顧栀覺得可能是因為早上那條新聞,霍廷琛又要趁機來跟她說什麼他們應該公開戀情,傍大款對她的形象不好之類。
這男人想的倒美。
於是顧栀兇巴巴:“幹嘛?”
另一邊,霍廷琛拿著電話聽筒,聽到顧栀又兇又理直氣壯的語氣後,臉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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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問:“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那張照片裡顧栀的衣著打扮,就是昨天她的打扮,不存在什麼是之前拍到的。
顧栀覺得霍廷琛最近真是越來越愛使小性子了,一手接過李嫂遞過來的報紙展開,一邊衝電話那頭道:“我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跟你說,小情夫就是小情夫,你這人不要每天總想著上位公開說我跟你在談戀……”
顧栀一邊說展開手裡的報紙,然後在看到報紙上的那張照片時,話說不出來了,愣住了。
“………………”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顧栀一臉驚恐地看著那張“甜蜜牽手看夜景”照,如果她沒有失憶的話,照片裡的男人,應該是昨晚恰巧碰到的何承彥。
說了是跟大款共進晚餐,她就一直以為拍到的是霍廷琛,結果怎麼拍到了何承彥頭上!
她跟何承彥並肩看夜景說話的時候,霍廷琛應該正在包間裡給她剝蟹。
她昨晚是跟大款去吃飯了,但是報紙上的那個大款,不是跟她吃飯的那個大款啊!
顧栀看到報紙上兩個人拉著的手。
他們根本就沒有拉手,明明是前後錯開的,照片拍起來怎麼跟像在拉手一樣!
霍廷琛感受到顧栀那邊一陣窒息般的沉默,於是悽然笑了一聲,質問道:“顧栀,我到底算什麼。”
他還記得,昨晚顧栀說是出去上洗手間,上了很久都沒回來,他在包間裡給她任勞任怨地扒蟹,自己一口都沒有吃,全都留給了她。
可是這,就是她上的洗手間嗎?
讓他在裡面任勞任怨地剝蟹,自己出去,跟另一個男人,並肩,手拉著手,看夜景。
霍廷琛覺得顧栀很能耐,同時跟兩個男人約會都能瞞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被記者拍到,可能就要被她蒙混過關了。
顧栀此時想撕了報紙的衝動都有,剛剛的理直氣壯全都不見了,忙道:“你聽我跟你解釋!”
霍廷琛:“好,我聽。”
他靜靜地在電話那頭等著。
顧栀握著聽筒:“………………”
正常情況難道不應該是直接掛了電話說“我不聽不聽”的嗎。
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電話裡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聲,詭異的尷尬。
顧栀一陣頭大,終於開始解釋了,她幹笑了兩聲:“你覺得照片中的男人,有沒有可能就是你,你看,你們的衣服都穿的差不多,你昨晚確實是跟我一起去看夜景了,隻不過你呃,記性不太好,睡一覺醒來,失憶啦!”
霍廷琛:“………………”
他磨著後槽牙:“顧!栀!”
顧栀癟了癟嘴,知道霍廷琛的智商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低:“我開個玩笑。”
霍廷琛:“快點,解釋。”
“那個男人是誰,”他咬牙,“是不是你又新養的……”
顧栀忙否認:“不是!”
她一陣躑躅,正猶豫要不要跟霍廷琛實話實說,可是霍廷琛這種小氣還爭寵的男人,要是知道照片裡的男人是何承彥,肯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最關鍵是拉手,她說自己沒有跟何承彥拉手,但是照片上確實看起來是拉了手,霍廷琛會相信她說的話還是相信照片?
對此顧栀在心裡打了個問號。
她想了半天,最後決定拿出自己金主的架勢:“那我就是跟別人偶然碰到然後一起在那裡說了兩句話,我們沒有拉手,照片上怎麼看起來像拉手我也不知道,事實就是這樣,你,你愛信不信。”
霍廷琛聽著顧栀理直氣壯的解釋,仿佛錯的人是他一樣。
他帶著懷疑問:“真的是偶然碰到?”
顧栀:“嗯。”
霍廷琛:“那你昨晚為什麼不跟我直說。”
顧栀隔著電話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我要是說我出去見男人了,你會怎麼想。”
哪知道現在給她惹出這麼多事。
霍廷琛“嗯”了一聲,暫時選擇相信。
他知道歪脖子樹雖然歪,但應該也沒有歪到同時跟兩個男人約會的這種程度。
顧栀不滿地聳了聳鼻尖。
看在昨晚他給她剝了一晚上的螃蟹份上。
顧栀覺得自己對霍廷琛已經夠好的了,哪有富婆像她這樣還專門給小情夫解釋一大堆的。
她另外五個小情夫最近都沒有怎麼見面,她把他們全都送去拍新電影給她賺錢去了。
霍廷琛掛掉電話,突然覺得頭疼。
第無數次惆悵他這輩子怎麼吊死在這麼顆歪脖子樹上。
陳家明一直觀察著霍廷琛的反應,看到他打完電話後臉色和緩了許多,終於松了一口氣。
霍廷琛若有所思。
有時候,有些事情,隻能自己幫自己。
上次看房子的時候,那幾個記者其實是拍到了他的,隻是因為忌憚,所以隻曝光了顧栀,對他一直稱呼的是神秘大款。
霍廷琛甚至有些怪那幾個記者自作多情,之前每天報道霍家和趙家訂婚細節的時候不見忌憚,這個時候反倒計較了起來。
霍廷琛手指輕輕敲了敲辦公桌桌面,然後對陳家明說:“幫我聯系《申報》。”
陳家明點頭:“好的。”
——
由於霍廷琛不滿意上次的手拉手看夜景事件,特邀顧栀一起去看夕陽。
顧栀想了想,算是為了補償,於是答應下來。
看夕陽的地點在外白渡橋。
外白渡橋是少有的全鋼結構铆釘接橋梁,黃浦江雨後渾濁的江水在橋下滾滾流淌。
顧栀本來不知道夕陽有個什麼看頭,每天都有,但是當她真正站到橋上,看到天邊醺紅的霞光時,突然覺得很美。
橋上人不多,不時有黃包車夫拉著車從背後跑過。
顧栀倒也不怕有人認出她,外白渡橋不像和平飯店,和平飯店匯集上海名流,那裡代表著整個上海的繁華,有記者蹲守是常事,外白渡橋是一座普通卻承擔交通樞紐的橋梁,像一個踏實有力的工人,外表質樸平凡,不會有記者闲的沒事跑到這裡來找新聞。
霍廷琛轉頭看顧栀的側臉。
她鼻梁秀挺,下巴小而尖,睫毛纖長,從側臉看也很美。
顧栀發現霍廷琛在看她,問:“不是看夕陽嗎,看我幹什麼?
第67節
霍廷琛笑了一下,問:“你知道你長得像誰嗎?”
顧栀雙手抓在橋欄杆上,低頭下面的江水,說:“我長得像我娘。”
霍廷琛聽後微怔,然後默了默,有些後悔為什麼挑起這個話題。
他怕顧栀難過,抑或者是難堪。
結果顧栀似乎並沒有想他想得那麼多,接著說,語氣裡還帶著點驕傲:“我娘當年可是秦淮河頭牌,頭牌你懂不懂,就是所有女人中長得最漂亮唱的最好的。”
霍廷琛松了一口氣,點點頭:“嗯。”
顧栀提起娘,開始有些遺憾:“可惜她死的早,沒有沾我中獎的光,也沒有享過一天福。”
霍廷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父母聚在,雖然是家族聯姻,不過這麼多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
霍廷琛想了一想,問:“你媽怎麼去世的。”
“生病。”顧栀,“我也不知道什麼病,反正沒錢看,就死了。”
霍廷琛微微皺眉:“沒錢看病嗎?”他沒有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但是既然是頭牌,應該或多或少能掙點錢,怎麼會沒錢看病。
顧栀知道霍廷琛的意思,看了他一眼,突然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霍廷琛並沒有反駁。
顧栀:“你知道我娘為什麼要從南京來上海嗎?”
霍廷琛:“為什麼?”
顧栀:“因為她懷孕了,就是顧楊。”
顧楊跟顧栀是同母異父。
顧栀:“我娘長得漂亮又會唱,好多客人都想單獨包下她,她這兩個人月在一個客人那裡,下兩個月又被另個一客人包了,後來她就懷孕了,懷的是一個上海的客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