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裕凡因為顧栀在說笑:“《良友》的封面不是那麼好上的,每期都是當紅的明星或者知名名媛,他們下期的封面人物應該早就已經訂好了,怎麼能改。”
顧栀聽著古裕凡的話,歪了歪頭:“我不是已經挺紅的了嗎,長得也不難看吧,算不算小紅的明星,至於下期的封面人物已經訂好了,隻要還沒開始印,不都說不準嘛。”
“他們雜志再紅肯定也想賣得更多嘍,如果跟大家說下期是顧栀當封面,顧栀唱片大紅又經歷了外形謠言後的首次公開露面,肯定會有很多人等著,所以這對於良友,對於我們,應該是雙贏”
古裕凡聽著顧栀的話,看向她的目光帶著贊許,然後又問:“即使這樣,離下期發售還有好幾天,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是被拉來緊急冒充顧栀的?”
“我自己冒充我自己?”顧栀突然笑了聲,“總不能冒充別人一輩子,你讓他們再去找個跟我唱的一模一樣的人過來。”
“你那裡應該有《良友》雜志社的電話,公司的陳美蝶之前不是就上過封面,咱們跟他們合作過,打一打試試。”
古裕凡握著電話聽筒,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毅然點了點頭:“好。”
……
第二天,勝利唱片公司便買下當日絕大多數報紙的一塊版面,發布聲明稱本公司歌星顧栀為了感謝歌迷朋友的喜愛,將在三日後的《良友》雜志上首次公開露面,對於昨日造謠顧栀小姐的人進行強烈譴責。
這兩天的報紙一個造謠一個闢謠,大家幾乎已經被弄懵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於是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三天後發售的《良友》雜志上。
……
三天後。
一清早,天還蒙蒙亮,上海的報亭紛紛開門上新,賣報的小孩兒拿到了今天新貨,投遞員騎著單車,把各家各戶訂的報紙雜志,一一投進門口信箱。
半月一刊的《良友》被報亭老板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封面上的女人穿交叉斜紋的綠色旗袍,戴一對珍珠耳環,身旁是一面歐式書架。
她身子輕輕靠在身後牆面上,雙手放在後腰,姿勢嫻靜優雅,然後歪了歪頭,向對面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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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早起上班的人路過報亭,看到封面上的人後竟遲遲挪不開眼,結果沒注意腳下,差點摔了一個跟頭。
第13章 第十三天踹了
《良友》的封面畫報上從來不缺美人。
盡管所有人都見慣了封面上環肥燕瘦的美人,但是當今天的封面出來後,卻實在讓人無法像面對之前雜志上形形色色的美人一樣,過目就忘。
不是露慣了臉的電影明星,而是一張完完全全的生面孔,沒有穿著新潮大膽的泳裝短裙,一身長旗袍修身而簡單,她就簡單地站在那裡笑著,柳葉細眉,梨渦淺淺,竟讓人一望就再也挪不開眼。
封面的下方,一排小字記錄著本期雜志的刊號日期,以及本期的封面人物——
顧栀。
這就是顧栀,那個之前報紙上有人說她長得難看所以歌紅了也不願意露臉,然後又被她唱片公司發新聞闢謠了的歌星顧栀。
唱片公司的闢謠新聞上說顧栀會在三天後的《良友》雜志上跟大家見面,今天剛好是三天後,所有人翹首以盼,終於等到了《良友》的封面上那個陌生的面孔。
當訂購雜志的人從信箱裡取出雜志,當路人排隊在報亭買到這期《良友》,然後看到封面上的人物之後,眼裡先是驚豔,然後才恍惚反應過來……
這他娘的到底是誰說顧栀長得難看的!
自從上次的新聞出來之後,大家一直都抱著吃瓜看戲的態度,盡管第二天勝利唱片闢謠了,但之前的謠言多多少少產生了些影響,基本上都設想的是危機中被緊急推出來露臉的顧栀,包裝後撐死了也隻是個看得過去的女的。
而如今畫報中的女子身材纖秾合度,膚若凝脂巧笑倩兮,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不輸給任何一個電影明星的大美人,甚至比當紅的電影明星,看起來還要順眼那麼幾分。
如今美人形形色色,但卻很少有這樣,每一處都直接在長在人審美點上的。
這真的是那個唱歌的顧栀嗎?
這真的是顧栀,《良友》明明白白寫了她的名字,做不得假。
有顧栀的歌迷買到雜志後直接抱著雜志蹲在路邊不走了,從新聞上說顧栀不肯露面是因為見不得人後心裡一直忐忑掙扎到現在,如今終於知道自己喜歡的歌星真的長成這樣,頓時感動得痛哭流涕。
所以長成這樣之前勝利唱片還藏著掖著做什麼!明明可以在街上橫著走好嗎!
第14節
造謠顧栀長得醜的人你們到底有沒有心!
造物主果然是不公平的,給了天使般的嗓音,還要給仙女一樣的長相。
聽歌時想象過她肯定很美,卻沒想到比想象中還要那麼美。
勝利唱片到底是走了幾輩子狗屎運挖到這種寶貝。
所以顧栀到底什麼時候再發新唱片什麼時候去劇院唱歌,真的好想要為你花錢嗚嗚嗚嗚。
於是在今天的《良友》封面擺出之後,報亭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不到一上午,《良友》全部售空,雜志社緊急聯系印刷廠加印,而之前那幾家造謠顧栀的報社,狠狠收到一堆讀者的來信,全是罵的。
顧栀聽到古裕凡說雜志一上午就售空了的消息,心情愉悅地喝了一杯橙汁。
她文化沒什麼自信,但是對自己的長相還是很有自信的。
古裕凡也難掩興奮,不枉他見到顧栀的第一眼就篤定,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隻是看著顧栀並不是很稀罕這飯碗的樣子,對她的來歷實在是好奇極了。
不像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小姐,因為沒念過書不識字,然而出手又那麼闊綽,古裕凡見她之前一直不願意露臉,甚至懷疑是不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姨太太卷了錢偷偷遛了出來,然而現在又上了雜志,也不像是卷了錢後要東躲西藏姨太太的作風。
他甚至都不知道顧栀到底有多少身家,能對三千塊月薪的工作毫無反應,勝利唱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說拿就拿。
古裕凡忍不住問:“你之前都沒有被電影公司或者是唱片公司的探子挖過嗎?”
上海的電影公司和唱片公司的探子十分喜歡到街上去找漂亮女孩去唱歌演電影,大戶人家出身的名媛小姐們對於當明星或許還有些顧慮,而那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們,知道可以從食不果腹到月薪幾百上千,都削減了腦袋想要被選上。
顧栀提起這個搖了搖頭:“沒有。”
她十六歲就跟霍廷琛了,出門要不是趙家明跟著要不是霍廷琛的其他秘書跟著,坐大汽車戴名貴珠寶,像金絲鳥籠裡的金絲雀,哪有探子會過來挖她。
她想了想,突然有些遺憾。
以前還是見識太少,早知道可以這樣,三年前她就去找唱片公司,找電影公司,而決不是去百樂匯,忍氣吞聲跟了霍廷琛三年,浪費了三年青春,臨了他要跟別的小姐訂婚了,連個姨太太的位置也不留給她。
也不知道他跟那趙小姐訂婚了沒。顧栀想了想,自己能有現在的日子,甚至還得多虧了霍廷琛那個狗男人不給她當姨太。
於是顧栀決定以後不詛咒霍廷琛和那位趙小姐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兩人門當戶對真挺合適的,那還是祝他們百年好合吧。
古裕凡見顧栀不願意多說她之前的事,便也不再追問,又說:“對了,什麼時候出下一張唱片?公司有幾首剛寫好的歌,你挑一挑。”
顧栀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急什麼。”
古裕凡本想說當然是趁熱打鐵多賺幾筆,讓你不僅紅遍上海灘還要紅遍全中國,可是看到顧栀一副悠哉悠哉毫無事業心的樣子,把話咽了回去,扶額。
這祖宗唱歌純粹是玩票,哪有正兒八經的女明星對自己的演藝事業這麼不上心的。
顧栀拎著手包站起身:“我走啦。”
古裕凡:“再見。”
顧栀出了勝利唱片,正門一直有她的歌迷堵著,她走的後門,謝餘在那裡等。
顧栀乘車去了趟永美珠寶行。
今天是選品的日子,經理把設計師的畫稿拿過來,問店裡進那些貨。
顧栀心情不錯,畫稿又沒有字隻有圖,認真翻了翻。
之前永美珠寶店裡的貨一直都是那幾個設計師和廠商的,顧栀一直覺得有些老氣,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花樣款式,她翻到圖稿最後,總算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樣式十分新潮大膽。
她指著圖稿最後那幾款:“下一批貨進這些。”
經理湊過來,看到顧栀選的款,似乎有些為難:“老板,這些款式,跟我們店裡之前出售的款式似乎風格差別有點大。”
顧栀當然知道這些跟店裡老氣橫秋的款式差別很大:“是啊,怎麼了?”
經理:“我是怕風格變換的太快,一時吸引不來新客,店裡的老客也會流失,而且您挑的這些款,據我所知,上海其他的珠寶行也都沒有上過,實在不算流行。”
顧栀聽到怕老客會流失後扯了扯嘴角:“我們店裡也沒有什麼老客吧。”
經理:“………………”
好吧,店裡生意冷清,確實也沒什麼老客。
顧栀指著那幾樣:“就這些,進貨吧。我說的。”賣不出去就算了,反正這幾款她喜歡,大不了進回來她戴。
經理收起圖稿冊,也隻有點頭:“好的。”
顧栀回到威斯汀酒店時天色剛暗。
她進酒店大門時,看到陸續有穿著禮服裙的女人和穿西服的男人,被迎賓領著往酒店裡走。
今晚好像有人在這酒店裡舉行什麼宴會。
經常會有各種宴會派對在威斯汀酒店舉辦,顧栀對此沒什麼興趣,往自己的房間裡走。
陳昭還在上班,見到顧栀回來,忙迎了過來:“姐姐。”
顧栀開門的手頓了一下:“………………”
她差點都忘了這個小情夫了。
陳昭看到顧栀的臉,然後又想起今天《良友》封面上的畫報,臉一紅,頭趴的更低了:“姐姐,今天《良友》上的,是你嗎?”
顧栀:“呃,是我。”
陳昭沒想到包養自己的人竟然是雜志上的歌星,耳朵也紅了:“您本人比畫報上還要好看。”
顧栀拿鑰匙開門,笑了一下:“謝謝。”
陳昭沒有跟進去的意思,守在門口:“姐姐你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送過來。”
顧栀回頭,看到陳昭正一臉乖巧。
雖然說包養他是一時衝動,但是其實這些日子下來,發現這小子還挺規矩的。
嘴很甜,見到她會問好,隻要見她手裡有東西立馬搶著幫她拎,一日三餐隻要她在酒店,不用她點他就會主動送來,不會主動碰她一下,自從上次她說了如果她有那方面的需要會跟他說,他不用主動問後,他還真挺聽話沒問過。
顧栀覺得自己肯定算不上個合格的金主,包養小情夫沒有一點包養小情夫的樣子,一個月兩百塊的包養費開著,小情夫卻還跟個服務員似的每天眼巴巴在酒店裡等。
既然已經決定養了,那麼以後就要好好養。這麼乖的小情夫,還真挺不錯的。
顧栀覺得自己作為一名有錢的富婆,是時候跟小情夫培養一下感情了,先培養培養感情,然後再把純情小情夫吃幹抹淨,醬醬釀釀後再釀釀醬醬。
於是顧栀決定今晚不在酒店房間吃飯。
她對門口還穿著服務生制服的陳昭說:“你去換身衣服,我們去餐廳裡吃。”
陳昭似乎愣了一下:“我們?”
顧栀:“你現在應該快下班了吧,去餐廳,陪我吃飯。”威斯汀酒店裡有獨立經營的餐廳,味道很不錯,兩個人共進一下晚餐,很適合培養感情。
陳昭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然後忙不迭地點頭:“好,好。”
他跑去換衣服了。
他跑的有些急,下樓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客人。
“對不起對不起。”陳昭不停地鞠躬道歉。
對面,霍廷琛輕輕拍了拍西裝上被撞倒的地方,看了撞到他的小服務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