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糖又急又氣,也顧不上那麼多,拉進兩人到客廳,翻找出醫療箱給他們清理傷口。
“不用瞞著我,是不是有學生欺負你們?”
初一唯唯諾諾:“……差不多。”
“誰?”
初一眼神遊離:“我……我也打他們了,比我們嚴重多了。”
江糖手上一頓,有些不信。
看著江糖那懷疑的眼神,歐陽忙開口:“真的,初一用磚頭打跑他們了。”
磚……磚頭???
江糖嚇的倒吸口涼氣。
她兒子小胳膊小腿兒,平日拖個地都費勁兒,竟然用磚頭去打人?還打跑了?
歐陽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和江糖說了一遍,說完,低著頭不敢看她的臉色。
半天沉默。
江糖多少有些無奈。
不管是國內外,高年級欺負低年級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這種校園暴力行為在老師和家長看來就是小孩子的玩鬧,江糖上學時候因為長得漂亮沒少被小太妹堵巷子,她性格暴,每次以一打三,有時候贏了,有時候輸了,還有一次把對方打的頭破血流,明明是對方先挑釁,她卻被學校開了處分,還在家關了半個月禁閉,不過自那後,再也沒人敢欺負他了。
“你沒打死人家吧?”
初一搖搖頭:“沒有……就是嚇唬嚇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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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吧……
他也不知道阿無的手勁兒,不過他們力氣一樣,應該……打不死?
“沒死就成。”
她那輕描淡寫的態度驚到了初一。
初一小心翼翼:“您不生氣?”
江糖丟下棉花球,看向初一:“第一:是他們先出的手,你們反抗是出於自我保護;第二,人善被人欺,不管現在在學校還是以後出了社會,你都要記得,不主動惹事,也不要怕事兒,對於惡犬來說,你越怕越躲,他們越囂張越欺負你。”
“那……他們要是找過來呢?”
“找嘛,你不是都錄音了,如果那家人敢不要臉,我們也比他更不要臉。”
“……”
“初一。”江糖緊握住他的小手,眼神認真,“媽媽希望你能長成善良的大人,可對於一些事,你的善良就是利刃。比如今天,你哪怕傷了他們,也無需愧疚。”
江糖聽夠了那些“那麼多人,怎麼就打你”的愚蠢理論,既然她成為了家長,就會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小孩,因為她相信孩子們的品行。
“行了,收拾一下去醫院吧,學校那邊不用擔心,我會和老師解釋的。”
初一松了口氣,心裡更喜歡江糖,一顆心也更加靠近她。
看著江糖的背影,歐陽滿是羨慕:“你媽媽很好……”
初一腼腆一笑:“是非常好。”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笑出了聲。
江糖拿著車鑰匙,剛一開門,就見幾人兇神惡煞的堵在門口。
她被嚇了跳,連連後退兩步。
啪!
門被大力推開,一群人接踵而至。
江糖環視一圈,來的是兩男兩女還帶著兩個小孩。
小孩一個胖一個瘦,都很高,其中瘦子滿臉是血,捂著腦袋一臉痛苦,胖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鼻梁紅腫,也不知斷沒斷。
再看幾個大人,男的壯實女的粗胖一個人能抵三個江糖。
他們的出現瞬間擠滿客廳,就連空氣都稀薄不少。
江糖不由吞咽口唾沫,背過的手摸索著撥通了林隨州電話。
電話持續響動,她不動神色看著幾人:“你們是?”
“虎子,誰打你的你!”胖女人拉過斷了鼻梁的胖子,橫肉猙獰。
虎子捂住鼻梁,環視圈指向沙發上的初一:“他……他打的。”
“小剛,你的腦袋誰打的?”
“他……就是他用磚頭打……打的我們。”
說完,兩個人驚叫聲躲到了父母身後。
“你是他媽?”男人推開兩個孩子站了出來。
他們上下打量著江糖,目光肆意的略過她飽滿的胸脯和纖細的腰身,最後盯著那張臉出了神。
自家漢子肆無忌憚的對著別的女人犯花痴,自然惹惱了她們,二話不說拉開男人,對著江糖一頓嘶吼:“你看看你孩子把我兒子打成什麼樣了?我告訴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和你沒完!!!”
女人中氣十足,說話間唾沫星子四濺,江糖皺皺眉,“這位女士,請你冷靜些。”
“你孩子被打你能冷靜!?”
“我孩子的確被打了。”江糖拉過歐陽,眸色銳利,“我本想著息事寧人,結果你們倒主動送上門了。你看看,他們把我孩子打成什麼樣了。”
歐陽模樣悽慘,一隻眼腫了,嘴角也破了口子,凡是露出的皮膚沒有一處好地兒。
女人上下打量著歐陽,嘴角不屑一裂:“你別胡扯,我認識這小子,他媽早死了,現在倒成你兒子了?”
“我說是就是。”
“切。”女人對天翻了個白眼,看著江糖的大胸和長腿,心裡又酸又嫉妒,又瞥見她家裡裝修簡單,也沒有結婚照和全家福,不由生出了齷齪的想法。
“這孩子可是他媽勾引有婦之夫生的,怎麼著,難不成你也是哪個野男人的情婦?”
另外一女人跟著搭腔:“正經人家怎麼會讓自己的小孩和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和那個誰一路貨色。”
“就是說,不然也生不出這種玩意。”
“你說他是你兒子,行啊,你爸呢?讓他爸過來呀!”
見江糖半天沒有說話,女人更加囂張:“怎麼著,心虛了?”
吵吵鬧鬧中,身後突然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緊接著,男人磁性低啞的聲音落入耳中。
他說:“他爸在這兒呢。”
第60章
男人西裝筆直,身高和氣場瞬間把在場幾人壓制到塵埃裡。
他穿梭而入,垂眉望江糖一眼,不動神色把她護在身後,連同而來的還有助理和司機,都是身高體壯的漢子,看著就知道不太好惹。
林隨州側頭,低著嗓子問:“怎麼了?”
江糖聲音小小:“發生了一些事。”
她大體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後,林隨州皺起了眉。
“他們怎麼找來的?”
江糖搖搖頭。
林隨州斜睨過去,語調平靜:“這個小區的安保系統很有問題,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進來了。”
此話一出,對方火了。
“你說誰不三不四呢?你們幹了缺德事兒還怕我們找過來?!!”
他們兩家住上下樓,平日裡關系挺好,今兒兩人滿身是傷的回家,問起原因卻說互相打的,這不是扯呢,再逼問會兒,就知道了原因。
找個人稍一打聽,就知道跟在歐陽身邊的人是誰,再摸到他家也是分分鍾的事兒。
胖女人上下瞥著林隨州,他氣質不凡,一身行頭價值不菲,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工薪人員。
“你是他爸?”
“嗯。”
“你兒子用磚頭打傷了我孩子,這事兒怎麼算?”
她擺明是想狠狠訛人一頓。
林隨州視線略過初一和歐陽,觸及他的視線時,兩個小家伙齊齊低下頭。
“林初一,你動手了?”
初一點頭:“……嗯。”
他說:“是你先的?”
初一又搖頭:“他們先。”
他繼續問:“原因。”
初一回答:“和歐陽要錢買煙,我們不給,就把我們帶到巷子裡打,我這才動的手。”
“很好。”林隨州滿意一笑,斂去目光,“就是可惜了。”
對面一怔,隻聽他說:“我孩子打得有些輕,不然你們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他們半天才反應過來林隨州話裡的意思,扭曲著臉半天沒說話。
“他們是小孩子,還不懂事,可你們作為大人,應該有了承擔能力的責任。對於初一對他們造成的傷害,我自然會給予一定的賠償。可是……他們言語辱罵,動手毆打,這條怎麼算?”
林隨州身形筆直,一雙眼冷冷睥睨著眾人。
他銳利的目光和難掩的氣場頓時震住兩個大漢,瑟縮在老婆後面,屁都不敢放一個。
女人梗著脖子:“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兒子先動的手!!”
不撞南牆不死心。
林隨州攤開手掌:“初一。”
聞聲,初一把碎掉的手機放在了林隨州手上。
他垂眸搜尋一番後,播放了那條錄音。
客廳清晰回蕩出當時兩個人的對話。
他們的辱罵一波接著一波,時不時還伴隨著毆打聲,光是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江糖不由摟住歐陽,她知道現在的孩子早熟,年紀小小就會抽煙打架,可是不知道他們的惡意會到這種程度,那些殘酷的汙言穢語就連一個成年人都不會輕易說出,他們竟然毫不收斂的統統發泄到一個小孩子身上。
錄音一出,兩家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之所以沒帶孩子去醫院包扎,就是想趁機訛江糖一把,來前還特意問清楚事情起因,知道周邊沒人看到也沒監控才敢放心過來,哪成想……哪成想不大點的小屁孩懂得錄音?
女人低頭看了看頭破血流的兒子,又看了看神色冷漠的林隨州,心有不甘,抬頭給了自家男人一個視線。
男人瞬間領會,上前就要搶那個手機。
下一秒。
他被守在身後的司機按在了牆上。
“你想幹什麼?”
司機曾是散打教練,手勁兒重力氣大,壓得男人脖子酸痛,再也使不上一丁點兒力,他疼的龇牙咧嘴,連連求饒,等林隨州視線過來後,司機才松開對男人的禁錮。
“小趙,聯系醫院,準備給兩位小少爺做傷殘鑑定。再聯系林律師和王警官。”說著,林隨州唇邊勾起一抹笑,“兩位少爺惡意滋事,傷害未成年,收取保護費,已經觸犯刑法,醫藥費和後續的營養費我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相同的,我需要他們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警察,律師,負責。
這些字眼刺耳的很,兩家人臉色變了又變。
最終吼道:“我說你們講不講理,你們孩子把我家孩子打成這樣,還有臉報警?好啊,報啊!!看看警察向誰!”
“呵,那我們看看警察向著誰。”林隨州笑著,眼底一片冷漠,“不知道兩位小少爺滿沒滿14周歲。”
“……”
此話一出,女人臉色刷的白了。
滿了。
當然滿了。
因為學習差,他們在小學多留了一級,雖然剛上初一,可已經年滿十四,再過下個月就都十五了。
女人這時候才有些慌,更多的是不甘心。
後來想想,又從容了。她大表舅在警察局當值,大不了花點錢糊弄過去,還能把孩子強捆過去咋地。
“行啊,那我們等警察來!”
女人也不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總之這事兒就不能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