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扔下一句“你要能喂你就喂,你不能喂就閉嘴”。
薛進到底是不能替她上陣。
把孩子送去乳母那,薛進又回臥房去看楚熹,“老太後”已經提楚熹整理好了,在同楚熹說話:“這個一定要吃,大補。”
楚熹滿臉驚恐:“我不吃,我死也不吃。”
“老太後”在產房裡是權威,頭回見人敢跟她逆著幹,緊緊皺起眉頭:“死也要吃,不吃不行。”
薛進問:“吃什麼?”
楚熹目光落到薛進身上,咽了咽口水:“紫河車。”
“……”
“老太後”實在不明白這夫妻倆在震驚個什麼鬼,紫河車分明是大補的好東西,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自己吃掉也不犯別扭。
隻當楚熹和薛進都不懂,一個勁的同他們倆解釋紫河車的好處,譬如能補氣養血,治虛損羸弱,還美容養顏,說得好像一塊紫河車吞下去楚熹就能原地飛升似的。
薛進動心了,轉過頭勸楚熹:“不然,一咬牙,一閉眼……”
楚熹跟“老太後”講不通道理,跟薛進勉強可以:“科學告訴我,紫河車就是一塊平平無奇的肉,我身上的肉。”
“老太後”的權威和楚熹的科學同時放在了薛進的天平上,薛進放任天平搖擺了一會,板起臉嚴肅的對“老太後”道:“還是不吃的好。”
“老太後”被這對不識好歹的夫妻氣壞了,可到底不能逼著楚熹吃紫河車,隻能抱憾拿去處理掉。
薛進似乎怕“老太後”拿回家偷吃,步步緊跟著“老太後”。
楚熹被薛進逗笑,她覺得薛進可愛的時候是真可愛,陰陽怪氣起來也是真招人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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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生在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任誰看來都是極好的命格,爹是西北王,薛軍主帥,薛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娘是少城主,常州郡守,楚家唯一的嫡女,一生下來就坐擁西北,江南四大州郡,何等尊榮顯貴。
哪怕是個小丫頭,也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小丫頭了。
消息一傳出去,各地將領官員紛紛送來賀禮,而離得近的,直接登門道賀了。
廖三和婉娘成婚後就在安陽城扎了根,有了自己的小家,自然得登門,他還特地帶來兩份賀禮,一份是給楚楚的,一份是給楚熹的。
“屬下當日以後會補上這份媒人禮,就一定會補上,絕不含糊!”
薛進看不慣廖三這假大方的樣兒,他娶婉娘的聘禮還是楚熹給預備的,這點媒人禮算什麼。
但現在不是計較得失的時候。
薛進招來丫鬟,吩咐道:“叫乳母把楚楚抱來,給廖將軍瞧瞧。”
楚楚還小,怕見風著涼,一般人登門道賀,薛進都是不讓見的,可廖三,他一定得給廖三看看他的女兒,他親生的女兒。
乳母很快將楚楚抱來,小家伙才生下來三天,模樣稍微變了一點,隻能說沒那麼寒碜了。
廖三看了一眼:“……”
薛進目不轉睛的盯著楚楚,問廖三:“怎樣?”
廖三雙手交叉,兩根大拇指飛快的轉,絞盡腦汁的斟酌用詞,須臾,說道:“嘴長得,和薛帥蠻像的。”
薛進的嘴唇有些稜角,尤其不笑的時候更明顯,那還沒長開的小家伙也有著這樣一張嘴巴。
薛進越看越喜歡:“是啊,我的女兒,自然和我相像。”
廖三一聽這話,可算回過味來:“嗯,就是長得有點黑。”
薛進毫不在意道:“過些日子就白嫩了,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黑。”
廖三:“……”
說薛進心胸寬大,他小心眼起來是比針鼻還小幾圈,廖三在此之前甚至都沒察覺自己得罪過他,讓他這麼左一句“我的女兒”右一句“我的女兒”絮叨著,終於從腦海中翻找出十個月前的記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帶月月去大營顯擺時,薛進那變幻多端的神色代表著什麼。
廖三實在受不了薛進這拐彎抹角的陰損,悻悻的告辭了。
薛進也不送他,小心翼翼的從乳母懷中接過楚楚,頗為揚眉吐氣的輕晃了兩下。
楚楚像一隻剛出生的小貓崽,除了喝奶就是睡覺,而楚熹也差不太多,生完楚楚躺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了三日。
薛進抱著孩子去看她時,她才醒沒一會,扎著亂糟糟的發髻,正用湿帕子擦臉。
“你總抱著她幹嘛?”
“我沒總抱著,方才廖三來了,我抱給他瞧瞧。”
楚熹動作一滯,問:“你娘來過沒?”
薛進將女兒輕柔的放到楚熹身旁,很不經意道:“沒,興許是想等滿月了再來看。”
“那你就抱楚楚過去,給她瞧瞧唄。”
“外面還冷,楚楚才多大。”
薛進話音未落,襁褓裡的楚楚忽然動了動腦袋,而後發出一陣嘹亮的啼哭。
楚熹雖說懷胎十月,但看著這小奶娃,仍感覺很陌生:“她是不是餓了?”
“嗯,你能喂嗎?”
“能倒是能,我不會啊。”
“這有什麼不會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楚熹憑良心,認為自己不能將楚楚丟給乳母,就不管不問,她應當肩負起母親的責任,可……
“我不敢抱。”
“沒事,抱不壞。”
薛進將手伸到襁褓下,將楚楚託舉起來,楚熹忙盤膝而坐,張開雙臂,夫妻倆像轉移炸彈似的順利完成了交接工作。
這是楚熹第一次抱楚楚,感覺特別輕,輕的不可思議:“然後呢?”
薛進無奈的笑了笑:“喂啊,別叫她哭壞嗓子。”
“我衣裳沒解開,隔著衣裳怎麼喂?”
“哎,忘了,我幫你解。”
楚楚哭的很使勁,小黑煤球似的一張臉都憋紅了,薛進明顯有些焦急,三兩下解開楚熹的衣襟,忍不住催促她:“快喂吧。”
楚熹忽然抬起頭:“等一下,你見過豬跑,這沒問題,你還見過女人喂奶?”
“……”
“你不會……看見乳母喂奶了?”
薛進壓低聲音反駁:“胡說八道,我沒有!”
楚熹抿嘴偷笑,這才抱起楚楚湊近她的“奶瓶”,楚楚的確是餓了,吃得很著急,小臉蛋一鼓一鼓的,渾身都在使勁。
薛進雙手撐著床榻,眼裡露出驚喜的光芒,看向楚熹,發自內心道:“她真乖。”
楚熹同樣感覺很奇妙,不過作為母親,這是她該邀功的時刻:“你知道她喝得是什麼嗎?”
“我看起來像個傻子?”
“難不成這填飽她肚子的奶水是憑空變出來的,告訴你,這都是我身上的血。”
薛進再看楚楚,眼神就變了,仿佛看一隻兇猛的小獸,要把楚熹吞之入腹。
作者有話說:
衝衝衝!還有一萬字!
第102章
小家伙夜以繼日的吃,夜以繼日的長大,待到第七日,眼睛終於完全睜開了。
楚熹看到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珠,著實松了口氣,誇贊女兒可愛時也心安理得許多。
而薛進已然將他的寶貝兒子拋到九霄雲外,對女兒堪稱愛不釋手,隻有夜裡那麼幾個時辰是乳母照顧著,他不便近身,其餘時間視線都牢牢鎖定著楚楚,便是楚楚一動不動的躺在那睡覺,薛進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他甚至知道楚楚睡覺時舌頭擺在哪。
晌午,老爹帶著曹姨娘來,曹姨娘還拿著針,說是要給楚楚穿耳洞。
薛進一聽就不願意了,皺著眉頭問:“她才多大?又不能戴耳墜,為何非要穿耳洞?”
老爹很不客氣:“恁懂什麼,姑娘家都是剛出生時穿的耳洞,這會穿才不疼,三兒也是出生第七日時穿的!”
曹姨娘附和道:“是呀,等以後再穿耳洞,就容易化膿了,老也長不好,姑娘家早扎早了。”
老爹一心為孫女考慮,薛進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一想到要拿針往楚楚嬌嫩的皮肉上扎兩下,他就感覺堵得慌。
“誰說姑娘家一定要穿耳洞?”薛進為了守護楚楚的小耳朵,不惜將楚熹拉出來做擋箭牌:“她娘都敢把頭發剪得露青皮,她不穿耳洞又能怎樣,我就不信誰還敢笑話她?”
楚楚穿耳洞和楚熹剪頭發在老爹看來完全是兩碼事,老爹覺得薛進是強詞奪理,既然薛進強詞奪理,他也沒有和薛進講道理的必要。
“行行行,不穿不穿。”
老爹表面順從薛進,以此降低薛進的警惕心,背地裡領著曹姨娘伺機而動,隻等薛進去招待登門道賀薛軍將領,他和曹姨娘便貓著腰躡著腳,像兩個鬼鬼祟祟的江洋大盜,殺到了楚熹身旁,盯緊了還在熟睡中的楚楚。
楚熹不敢再看熱鬧,趕忙攔住老爹:“要不別穿了,薛進知道是要發瘋的。”
老爹道:“那荒蠻子懂個屁啊,還聽他的,哪個姑娘家不愛戴耳墜子,這會不穿,我孫女長大以後準得遭罪。”
曹姨娘道:“穿也就穿了,姑爺還能為兩個耳洞怎麼著不成。”
楚熹最愛戴各式各樣的耳墜子,設身處地的想想,也無話可說:“那……那穿吧。”
曹姨娘仿佛容嬤嬤附體,動作快準狠,把楚楚的耳垂捏薄了,抬手就是兩針,扎完往裡面塞了兩根細細的草枝,再一修剪,就算大功告成。
楚熹在旁看得呲牙咧嘴,好像這兩針是扎在她身上。
見楚楚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反應,老爹得意道:“怎樣,我都說了不疼,瞧這小家伙,睡得多香啊。”
“老爹……”
“嗯?”
“我勸你還是快撤吧,省的待會薛進回來給你堵在這。”
“我怕他?”
“你願意聽他陰陽怪氣?逼急了興許還要翻舊賬。”
薛進那雙眼睛至死視物不清,都是拜老爹所賜,在這件事上,老爹永遠理虧,他戀戀不舍的摸了一下楚楚的小胖臉,帶著曹姨娘撤退了。
不出楚熹所料,薛進一回來就察覺了楚楚的耳洞,原本含著幾分笑意的眉眼立時陰沉:“誰叫你給她穿耳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