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了宋祁的孩子。
會議室裏，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挑眉，
「一百萬就買這些東西？紀總監這是給孩子畫的兒童簡筆畫嗎？」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是三分譏笑四分輕蔑十分欠揍。
「給你兒子畫的。」我話音落下，會議室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靜。
就當我覺得宋祁應該會留下一句終止合作，然後憤然離席時。
誰知道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輕飄飄地開口，「怎麼，你懷了？」
我本想繼續懟回去，但這次他說對了，我真懷了。
我懷孕了，孩子是我高中同學宋祁的。
我看著手裏的報告有些沒緩過勁來，不會吧，一次就中招？宋祁那方面質量這麼好？
想起那天晚上，好像……確實不錯。
這幾天老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惡心想吐。
我以為是加班後遺癥，畢竟設計公司真的跟玩命似的。
直到手機 APP 提醒我，生理期已經推遲十天了，我才發現這個月姨媽一直沒來。
雖然它不太準，但也沒出現過推遲這麼久的情況。
來醫院之前我也安慰自己，可能隻是一次偶然，這概率跟買彩票似的，不幸的是我中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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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裏是個女醫生。
「結婚了嗎？」
我搖頭，「有沒男朋友？」
女醫生繼續搖頭，「應該是月經不調，不用太緊張。」
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打著。
我輕輕做了個深呼吸，「那個……醫生，我最近有性生活。」
我話剛說完，就看見醫生原本柔和的臉皺成了一團，手間動作也停了下來。
檢驗科外。
我看著 HCG 報告上那明顯高於正常水準的一欄，摸了摸小腹。
腦海裏又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打開手機搜索「喝酒同房對於胎兒有影響嗎？」
是的，我跟宋祁是酒後亂性，在高中同學聚會那天晚上。
我相信要不是這個插曲，我跟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交集。
網上答案有說會致畸，有說偶爾一次問題不大。
正當我準備點開另一條回答時，診室裏面的人出來，輪到我了。
「你這是懷孕了。」坐在電腦後的醫生扶了扶眼鏡，有些不爭氣地看著我。
我猶豫了下，說出了喝過一點酒的事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
「醫生，這種情況下孩子是不是……」
後面的話我有些不忍說出來。
「這個孩子我不建議你打掉。」醫生又扶了扶眼鏡。
我有些不解，又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你們這些年輕女孩，真以為那就是個小手術？女孩子還是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醫生重重嘆了口氣，開口語氣裏充滿無奈。
「女人最好的保養就是保養子宮，不輕易流產。你現在流掉這個孩子，以後還能不能懷上誰知道？」
醫生說話有些淩厲，看得出來，她有些氣我這種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
「先留下來定期檢測，如果異常再選擇放棄。」
醫生的話在我腦海中不斷回響，拿著報告單暈暈乎乎回到了家中。
好久我才緩過神來，這裏面已經有個小生命了。
「你在家怎麼不開燈？嚇我一跳。」陳詩尖銳的聲音，伴隨著燈光在客廳響起。
我轉頭看向她，聲音裏帶著明顯的哭腔，「詩詩。」
「你怎麼了，別嚇我。」陳詩被我的反應搞蒙了，以為是剛剛嚇到我了，一個勁給我道歉。
我說了孩子的事情，她直接從沙發上彈起來，「紀曉曉，你再說一遍？」
她估計也和我下午時候的反應一樣，被這個消息砸暈了。
「我懷孕了。」雖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我的開口語氣還是帶著些顫抖。
因為我根本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同時，我肚子裏的孩子，可能會面臨沒有父親。
「你真是能耐了，一天不見你就蹦出個孩子來了，誰的種？」
陳詩喝了口水，語氣比剛剛緩和了一些。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班上，當時有個叫宋祁的人嗎？」
「那個高二就去留學的富二代帥哥？」陳詩頭偏了偏，很快就想起了這號人物。
果然，宋祁這種人註定讓人過目不忘，家世樣貌能力都是頂配。
「說他幹嘛？不會是他的…………」我看見陳詩的表情從不解開始變為震驚。
我誠實地點了點頭，有些頹廢地靠在沙發上。
隻聽見陳詩在旁邊一直不停地念叨，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這也太離譜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啊。」
又從包裏翻出我的檢測報告看了一眼，有些認命地和我一樣靠在沙發上。
「打算怎麼辦？」
我搖了搖頭，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把醫生下午說的話原原本本轉述了出來。
她是我高中開始就關系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現在挺流行去父留子，宋祁那基因多好，生下來也不浪費。」她突然轉過頭，比起剛剛有些興奮。
我覺得我腦子犯抽了，因為我真的考慮這個想法了。
生個精緻的寶寶，又沒有讓人糟心的臭男人，好像……也不錯。
我打算留下這個孩子來。
「你說宋家知道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嫁入豪門了。」
陳詩看了眼我的肚子，像是發現了什麼新世界。
「豪門哪有這麼好嫁，那些明星為豪門生了不知道多少胎，都沒擠進去半分。」
我笑她想太多了，母憑子貴這種想法，我是沒想過的。
我甚至是不想宋祁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萬一被他知道，要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我不就成免費子宮了，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過我也不擔心他會知道，估計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們連最基本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更別說有什麼交集。
下了這個決心後，我心裏壓著的石頭松下來不少，甚至有些期待這個孩子出生。
我調休了兩天，在家裏做了些養娃攻略，看完之後隻有一個想法，「養娃真的太費錢了。」
調休第二天下午，我接到程碩的電話，他讓我回公司一趟。
程碩是我合夥人，也是我大學同學。
這設計公司是我倆大學畢業一起創辦的，開始就我和他兩人，他管商務我負責設計。
前年我們在慧雲創業園租了一處辦公室，招了幾個人，現在算是一個初創型公司。
「我下週一才去上班。」我看了眼手上剛做的指甲，想著待會兒把它卸掉。
「姑奶奶十萬火急，雲華的人下午過來簽單，你不在沒人鎮得住場子。」
程硯在那頭火急火燎，看得出來是真著急。
「他們答應了？」我一個激靈從沙發上支楞起來，反應過來又摸了摸小腹。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粗魯了，但是雲華給的太多，媽媽掙錢好養你。
「還沒有完全鬆口，他們想看一下你的前期預研，一百萬設計費人家又不是傻子。」
「那負責人不是你高中同學嗎？」
這次我們之所以能夠搭上雲華，是因為程碩高中同學是雲華設計部一個主管。
「這次他們老大親自過來。」我聽見程碩嘆了口氣。
老大？應該是設計部總監，想了想，公司的人確實不一定搞得定。
後來我才意識到我想的太簡單了，程碩說的老大是雲華研發老大，雲華集團副總裁。
難怪一向跟交際花似的程碩，那天也會慫。
我隨手拿了包急匆匆地出門，在等電梯時叫了個車，我的車早上被陳詩開出去了。
今天車好像格外難打，路上還遇上事故堵了一小會兒，等我到公司時，雲華的人已經到了。
從創業園大樓外側樓梯上到二樓裙層，一上去最外間就是我們公司。
我從透明玻璃墻往裏瞥了一眼，最外側的會議室裏面已經坐滿了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看身形應該有一米八以上，修長的手指在會議桌上輕扣了幾下。
這身形好像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隻是他的臉剛好被裝飾的磨砂部分擋住，即使這樣，也能看得出氣質與眾不同。
這應該是雲華的老大，我暗暗思忖。
把玻璃墻當鏡子快速照了下，我輕輕舒了口氣，還算得體。
「不好意思各位，遇上點事…………有些來晚了。」
後半句我幾乎是像機器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
因為我看清了剛剛從外面看被擋住的臉。
這不是宋祁？
我的第一反應是跑。
轉念一想不對，這是我的地盤。
還有他好像根本就不記得我。
他臉上沒有半點異常，隻是輕輕頷了下首。
暗罵他一句渣男，連是誰都不知道就能那啥，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想到雲華給的設計費，我忍了。
這一單要是談下來，我兒子的奶粉錢也有著落了。
程碩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在靠著宋祁右側的位置坐了下來。
設計前期研究報告我早就已經整理完畢，連上投影儀講解了起來。
約莫二十分鐘過去，講解完畢會議室裏鴉雀無聲。
不會黃了吧？
一長串數字瞬間在我腦海裏面歸了零。
手悄悄撫上小腹，寶寶對不起，都怪我這個當媽的沒能力，不能讓你喝上高檔奶粉。
「什麼時候能夠交稿？」就當我覺得白跑一趟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響起。
？所以……這是通過了嗎？
「一個月。」程碩搶先答了下來，我瞪了他一眼，他這是把我當生產隊的驢了。
為了賺錢，他還真是連良心都不要了。
「紀總監認為多久合適？」宋祁沒有理會程碩，淡淡睨了我一眼。
我本想說三個月，但在他那毫無溫度可言的眼神下，硬著頭皮說了兩個月。
要換作以前，兩個月肯定沒問題，那時候我可以畫圖到淩晨。
但現在我不太確定了，因為肚子裏的寶寶比較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