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夢如初番外:歲歲拾安》, 本章共2676字, 更新于: 2024-11-07 14:36:48

她還記著我愛吃她做的肉脯啊!


「還是舊日的味道,從未變過似的。」


我捏了一片來吃。


「隻是你念舊又不自知。」


她笑著看我,笑容親切淡然。


「皇嫂你覺得我這些年變沒變?」


「年歲長了些,還同舊日一般愛意氣用事,隻沒了人庇護的孩兒,總要想法子自己立住的。」


她端著茶杯飲了口茶。


「我想將太子召回京城,皇嫂以為如何?」


「他是我的孩兒,我自是願意他時時在我身旁守著,可他亦是大慶未來的天子,你若覺得他已擔得起這天下,便招他回來,若覺得他還擔不起,便在歷練歷練也無妨。」


話說到這兒,自是再無繼續下去的必要。


聰明人都是點到為止,我已知皇嫂心中所想。


她又同我說了些閑話,後宮佳麗三千,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的,聽聞我進了宮,盡是要來求見的。


皇嫂也不攔著,隻讓我自己做主。


我自幼長在深宮,什麼樣的沒見過。


隻這許多年過去,原來宮中的娘娘們已然沒了舊日的鬥志。

Advertisement


或皇嫂這皇後做得實在太好,將人都調教得這般知理懂事兒。


我亦笑著這般同皇嫂說的。


「這後宮中的女人,能依仗的也隻陛下的寵愛,可陛下如今除了吳貴妃,誰也不願看一眼。都是同我一般的可憐人,還有何好爭鬥的?」


我點點頭,女人一生幸福皆系於一男人身上,他若好便罷了,他若不好,這一生也就毀了。


可笑我那皇兄,說起皇嫂時竟還諸多嫌棄。


皇嫂聰慧,早看得透徹。


隻他不自知,這宮中,最傻的怕不是他。


可悲可嘆,可也無法,腦子不好,心還大。


若是真有長生不老的法子,始皇總要活個千千萬萬年的,怎會輪到叫他這樣的人做個一國之君?


我想,活得這樣長長久久又有什麼意思呢?


17


京中三年,真正是勞心費神的三年。


我那空有副好看皮囊的三侄兒上躥下跳,竟是沒一日消停的。


太子已然還朝,可朝中勢力繁雜,各有各的想法。


我不愛同文人打交道,除了迂腐酸臭,還九曲回腸,最是惹人心煩。


可朝政就是這樣,是兵不血刃的戰場。


皇帝已然命不久矣,嗑藥磕的床都下不來了。


吳貴妃哭哭啼啼在旁伺候著。


太子監國,我從旁督政。


太子坦蕩,胸懷天下,是天子不二人選。


身旁又有溫肅飛揚這樣一群少年人幫襯著,我沒什麼不放心的。


隻這許多年將他折騰得狠了,太子看我的眼神總帶著戒備。


我無話可說,亦從未生出過要同他親近的心思。


我是個惡人,從前就是,以後自然也是。


從朝中到朝外,誰不說我要篡位奪權?


我是個同武後呂雉般的毒婦,從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存在。


她們且還生過孩兒,我為了那皇位,一生連個孩兒也未生。


不是不願,隻是能讓我給他生孩兒的人已然不在了。


我的孩兒隻能姓柳,可他早不在了。


我想我的時間亦不多了,隻不知他還會不會在黃泉路上等我一遭?


夢醒時分我總在想,當初為何要放他走呢?


我該將他拒在身邊,折騰便折騰吧!沒了他我也沒少折騰啊!


又想我找了那許多像他的人藏在府中到底是為什麼呢?


隻是心有不甘罷了!


不甘心啊!


不甘心他就那樣去了。


什麼也未曾留下。


我再不召見男寵,將府中的人都遣散了。


隻留下了溫肅,太子在明,他在暗,留他亦隻是為了方便他行事。


或者隻是為了護一護他吧?


畢竟我那三侄兒對他和飛揚,甚是在意。


他問我為何?


「隻望著盈盈期盼你的人終能見你安穩地回去吧?我已時日無多,當年既應承了父皇,這許多年已荒唐夠了,到了最後總要回護你們一二的。


就當我欠你們的吧!」


恰逢除夕,皇兄已臥床數日不起,人早糊塗了。


吳貴妃日夜在他身旁守著,我那糊塗的皇兄被她哄著寫下了遺詔。


待我得到消息時,三皇子的人已將皇宮圍了。


太子的人卻都在外,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有了遺詔,三皇子繼位自是順風順水,可就此,我大慶便也完了。


我那三侄兒,還不如他父皇。


如此我便反了,帶人進宮時,皇帝人早都死了。


這一場殺伐,將皇宮染透了。


用水整整洗了兩日都未曾洗凈,宮裡到處都是血腥味兒。


朝中眾臣皆以為我要繼位,要死要活折騰,沒一刻消停。


我已乏了,我答應父皇的已做到了。


這世上已沒什麼舍不得的,亦沒什麼舍不下的。


18


是夜,我招了太子同溫肅入宮。


依舊在我舊時住過的宮殿,宮裡出了這樣一遭大事兒,人死了大半。


一時間找不到合心意的庖廚,酒菜有些簡譜。


隻他二人都是受過苦的,並不嫌棄。


我將父皇當年贈與的一半虎符放在桌上,看著太子,今晚過後,他便是新皇了。


「姑姑何意?」


「拿著吧!這是你皇祖父當年給我的,我今日將它給你,算是完成了當年對你皇祖父的承諾了。


你且記住,今日這江山得來不易,你這許多年是如何委曲求全,終於走到這一步的。


既得來這般不易,自是更該慎之重之。


我幼時同兄長們一起讀書,四書五經,讀史,讀資治通鑒等等,我卻最認同韓非。


我無心於政,當時讀隻覺他著書甚有道理。


於政事你定然比我體會更深,隻我覺你有時間或可瞧瞧。


你如今身旁有文臣武將,定然是要開萬世之盛舉的。


大慶交於你,你皇祖父定然也無話可說。


我今日尋你來,緊要的也隻一句。


一國之君,萬不可同你父皇一般,耽於美色,又虛幻於長生。」


過了今夜便是一國之主的侄兒跪於我眼前,竟認認真真給我磕頭。


「侄兒謹記姑姑今日所言。」


「你便去吧!拾掇一番,天便也亮了,過了今夜,你便是我大慶的新帝了,姑姑一生荒唐,直到前不久才悟出了一個道理。


在上位者,雖握著生殺大權,但萬事不可隻從心,亦要出於義,這義便是義務的義。


天家受萬民供養,自是改為萬民鞠躬精粹。


隻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還有些事要同溫肅交代,隻餘下這一遭了,你不要多想,應了就是。」


年少的君王轉身出去了,背影挺拔,是個能載山河的模樣。


我什麼也未為他做過,卻厚著臉皮覺得欣慰。


「今日你便陪我飲一杯吧!我誤了你這許多年,算是給你賠罪了。」


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許多年的荒唐,不是一句賠罪便能了了的。


那是許多少年郎君一去不復返的意氣風發,壯志未酬。


燭光昏黃,溫肅安靜地將杯中酒飲下,並未說原諒或者不原諒。


我曾將少年的風骨踩得粉碎,或後來有人又為他拼湊完整了吧?


隻傷害終究已造成,他今日還能心平氣和地同我說話,約隻是看在新帝的面上。


「我若死了,你便將我埋在城外柳家村東頭的小山坡上吧!那坡上有個墳包,你就將我埋在那墳包旁邊即可。


此事隻你知便可。」


我將屋外的人都遣散了,或是喝了酒吧?


我提著劍舞了一曲,實則我是不會舞劍的,隻那人還在時,他同我說過,他覺得劍舞最是好看。


我那時想,我終是要學會的,待我學會了,定然要在雪地裡穿著紅裙為他舞一曲。


他走了,我亦不曾學會。


我眼角淌著淚,怎得想起我同他,皆是遺憾呢?


門外喊聲震天。


溫肅用劍穿透了我的胸口,我不疼,早不會疼了。


這便是我教太子的第一課,為人君者,需殺伐果決。


他要名正言順地做皇帝,我一個殺了先帝的人,怎還能活?


這些恨啊怨啊,便都隨著我去吧!


隻我的少年郎君,不知還有沒有等我?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我還能遇他,定然要說一句:我心慕你久已。


-番外完-

潛力新作

  • 年上心動法則

    17 歲時,我正準備向小叔叔告白。 卻聽到他浸不經心的笑聲。 「她就一小孩兒,我他媽能動什麼心思?」 三年後,我和他醉酒一夜荒唐。 醒來我故作平靜地對他說: 「隻是意外而已,我隻當您是長輩。」 男人譏消一笑,再次將我摁下去。 居高臨下俯視著我。 「你不如當我是畜生。」 他拍了拍我的臉,懶聲道: 「小侄女,我昨晚滴酒未沾。」

    承情

    我和陸茵結婚五年,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好老公,甚至被八卦雜志評為過「愛老婆NO.1。」 人人都羨慕我們,卻不知道這段婚姻裡,我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五年,她永遠是那般不冷不淡的模樣,而我,也慢慢磨平了當初追逐她的熱烈愛戀。 我知道,在她心中,我終究不是那個人。 那個讓她意難平的人。 於是,我提了離婚,主動離開。 可一周後,卻被她堵在了新家門口。 「蘇承,」她看著我,眼圈通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天賜的愛情

    睡到半夜,我感覺旁邊有個人。 就著月光,那個穿著清涼的男人,又出現在我床上。 我要瘋了。 自從我媽在不知名小廟幫我求了姻緣後,每天晚上,那個男人都會出現。 可每次我都像鬼壓床,怎麼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男人奪走我的被子,霸佔我的大床,再一腳把我踹到床下。 最開始,我以為這是我媽為了讓我脫單鋌而走險的手段。 直到我借宿朋友蘇蘇家,睡到半夜,身旁的蘇蘇又變成了那個男人,我才明白…… 這特麼是夢啊!

    重生什麼的小場面,不虛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說要退婚。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坐在暖閣裏喝小琴給我熱的牛乳,熱氣氤氳,舒服的眼睛微微瞇起來。 對,我就是相府嫡小姐-陳子衿,昨天發現自己重生了。

  • 錦上白

    穿書成霸總中的偏執男配後。我覺醒了。此時,女主正委屈巴巴地跌坐在地上,眼中含淚:「對不起,愛上別人我也不想的,隨便你怎麼懲罰我。」 我冷笑一聲:「賠償?好呀,把你哥賠給我怎麼樣?」 女主一噎,果然沒話說了。 沒想到第二天,女主哥哥——京圈太子爺敲響我的門: 「說吧,你想怎麼陪?」 我:「?」 是賠不是陪啊。

    情書

    前世,他聽恩師的話娶了我,我卻對他冷淡至極。 直到他被競爭對手害死。 我在他的遺物中,發現了一摞寫給我的情書。 字裡行間,是愛我不得的痛苦。 再睜眼,我廻到了三年前。 我們剛結婚那年。 我闖進他的房間,看著他受傷的手臂,紅著眼睛問:「江硯,你疼不疼啊?」 他神情一頓,隨即認命地閉上了眼,聲音艱澀:「怎麼?又要往我傷口上撒鹽?」

    白臘梅間雪無痕

    我死後第三年,塞外出了戰亂。 皇帝來府上,請我出徵。 侍女稟告他:「沈將軍已經死了。」 皇帝冷笑:「為了朕娶柔兒的事,她已經賭氣了多少年,還沒鬧夠呢?告訴她,從速帶兵前往邊塞,若是貽誤軍情,別怪朕不念舊情,誅她九族!」 侍女沉默良久,俯身長拜。 「皇上,奴婢冒死稟告,沈將軍是個孤女,除了奴婢這個僕從外,沒有九族。 「她死後奴婢一直守在這裡,一是為了給她掃墓。 「二是為了睜著眼,看皇上的報應。」

    歡宴

    上一世,秦宴死在了我為他沖喜的那夜。 他生前,我恨他囚我於深苑,拆我與太子的姻緣。 更恨他羅織罪名,害我全家。 可原來—— 救我性命,許我白首的人是他。 忍辱負重,護我全族的人也是他。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