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賀新郎》, 本章共4169字, 更新于: 2024-11-07 14:36:31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1


目睹楚遊自盡那晚,我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起來時渾身盜汗,手足冰涼。


伺候在內閣的侍女宮人聽見了動靜,立刻掌燈過來,為我披上了薄衾。


可我依舊心悸不停。


白日裡楚遊同我說的話依舊在腦海中回響。


她說:「容悅,我找到回家的方法了,系統說我們的任務兩年前就已經完成了,隻要我們在這個世界中的這具身體死亡,就可以脫離劇情回家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我許久未見的燦爛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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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我心中的一點希望也被點亮。


隻是很快我又沉默下來,因為我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楚遊的幻想。


畢竟兩年前,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節點。


我和閨密楚遊是一起穿到這個世界中來的。


系統說我們隻要走完了劇情就可以送我們回家。


為了完成任務,我和楚遊分別嫁給了身為太子的蕭煜和身為三皇子的蕭諶,成為京中有名的賢內助。


我們一路扶持著二人,與之同甘共苦,直到苦盡甘來,他們一人順利當上了天子,一人成了聞名天下的賢王。


本是和睦萬分的劇情,我們卻遲遲完成不了任務。


隻因系統說,還有最後一關。


我和楚遊內心疑惑,卻還是就這樣將日子繼續過著。


所幸楚遊與賢王蕭諶是真心相愛,二人日子本就蜜裡調油。


而蕭煜雖是天子,卻不曾薄待我。


在東宮時,我是他的太子妃。


他的生母雖是皇後,卻並不受寵,先帝偏愛貴妃以及貴妃誕下的九皇子。


太子之位是先帝賜給蕭煜的唯一一樣東西,除此之外,多餘的一句關懷,一個眼神都不曾給。


伴隨著九皇子日漸長大,蕭煜的太子之位也變得岌岌可危。


最難的時候,他的生母雖在,可除卻與他一母同胞的蕭諶站在他這邊,蕭煜的身邊便隻剩下我了。


萬幸的是雖是歷經險阻,蕭煜終究還是走上了這個位置。


他登基後,第一道旨意便是立我為後。


此後更是空置後宮,任前朝那群文臣武將想破了頭要將自家女兒塞進來,蕭煜都不動心。


他敬我愛我,不願我受委屈。


我知道他一直記恨先帝偏寵貴妃,冷落了自己的發妻,曾經兩心相惜時,蕭煜握著我的手發誓,他一定不會成為先帝那樣失敗的丈夫和父親。


可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吃了那麼多苦,我們的平靜日子也隻過了一年。


在蕭煜登基一年之後,他與蕭諶少時的白月光,出塞和親的安平郡主回來了。


2


似乎每個男人都有年少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蕭家兩兄弟也不能免俗。


當今太後生下的孩子不隻有他們兩位皇子,還有因皇後孕中憂思鬱結,生下來便先天不足的小公主錦玉。


那是因為自小體弱被蕭氏兄弟當成眼珠子般照顧著的小姑娘。


可先皇欲派人去草原和親,挑來挑去挑中小公主。


她本就體弱,去草原的路遠,她怕是挨不住這一路風霜。


到最後,是自幼與他們相伴的安平郡主去御前請願,前往草原和親。


縱然如此,小公主依舊沒能活過那個冬天。


蕭家兩兄弟那無處安放的愧疚,便成倍給了替她和親的安平。


而今安平榮歸,注定了她會被這京中權勢最高的兩名男子護在心上。


一開始,蕭煜倒是克制得很好。


最先失了理智的人是賢王蕭諶。


那一日的宮宴本是為了迎接安平郡主歸來。


偏生不知是誰要多上這樣一嘴,當著眾人議論郡主,說她本該按照草原上的習俗,在舊王死後嫁給新的王,如今卻被放回來了,真是新奇。


這樣一句話,引得正要進來的安平郡主黯然垂淚。


也徹底激怒了自小和安平一同長大的蕭諶。


那一日,向來待人溫和的賢王第一次同人動了手。


在席會上將人打得頭破血流。


有人冒犯郡主,他大可以有一萬種方式將之暗自罰了,可不這樣大動幹戈一場仿佛就不能平他心中怒氣。


他一副意氣兒郎的做派,鬧出這樣一場,便是要所有人都明白,安平郡主雖已嫁過人守了寡,卻仍舊是被他賢王蕭諶當成眼珠子般偏愛著的人。


那一日,在場的人都瞧了個清楚,那個素來被稱作寵妻如命的賢王,在為了安平郡主與人動手時,直接反手將前去勸他的王妃推倒。


楚遊被他推得跌倒在一旁,她的小腹撞上了桌角,即刻便見了紅,散落的碗碟割破了她的手掌,她茫然地看著此前發誓要一輩子好好珍惜她的蕭諶,就這樣在迷迷糊糊中失去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


「王妃娘娘流血了。」周遭有人驚呼,可蕭諶卻似沒聽見般,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


比起眼下扶持著他一路走來的妻子受傷,他更擔心安平郡主日後會受人欺負。


於是他整個人守護在安平郡主身前,面對一眾神色各異的賓客冷聲放話:「從今而後,誰若膽敢再議安平郡主半點是非,便是和整個賢王府過不去。」


見狀,我從高座之上起身,第一時間吩咐心腹嬤嬤將楚遊帶回去傳太醫。


蕭諶放完他的宣言時,我剛走到他身後。


「蕭諶。」我沉聲喊他的名字,而後在他轉過身時,狠狠一掌摑在他的臉上。


3


我便這般被往事織成的夢魘糾纏了七日。


再醒來時渾身失力。


蕭煜坐在床畔守著我。


他看著我,眼眶微微泛紅,眉宇間有深深的自責。


卻又在和我目光對上那刻心虛移開。


他明白我與楚遊感情有多深,可他卻是逼得楚遊以死明志的罪魁禍首之一。


楚遊死在他以宮妃規格為安平慶生那日。


而在那之前,楚遊拿出蕭煜在登基時賜下的信物,請一個和離的聖旨。


卻被蕭煜駁回了。


哪怕那曾是楚遊以命護駕換來的天子承諾。


可他為了不讓安平背上拆散伉儷情深的賢王夫婦的非議,依舊選擇堵死了楚遊最後的退路。


楚遊死時,鮮血濺臟了安平的裙擺,她被嚇到,嚶嚀一聲躲進了蕭煜的懷中,他便下意識護緊了她,細聲安慰。


直到與我目光相對,蕭煜才好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眼前慘死的女子,曾是在他微末時不顧自己安危全盤襄助於他的恩人。


蕭煜松開了抱著安平的手,分明已是天子的他看起來卻有些無措。


他想說些什麼,我卻不再理會他。


隻慢慢地走上前去,用袖子輕輕擦拭著楚遊面上的血跡,然後取下她掛在頸間的信物。


「再等等我,欠我們的,總要先討回來了再走。」我和楚遊在同一家孤兒院中長大,她自幼沒心沒肺,總是能過分忽視痛苦,是以到了哪裡都可以隨遇而安。


我卻不一樣,我向來小氣,睚眥必報。


攥緊了手心忍下滔天怒意,我不去看任何人,徑直轉身離去。


蕭煜被我留在了身後,從頭至尾,我不曾再和他說過半句話。


從那天起,我便閉緊了宮門,狠狠病了一場。


到眼下,蕭煜坐在我旁邊,整個人茫然無措看著我。


他想伸手為我捋去頰上沾著的發絲,卻在我漠然的眼神中放下手臂。


「不用去安撫安平郡主嗎?」我忍不住出言相譏,「不過是當著她的面說話大聲些都會被嚇哭的人兒,畢竟以身救過你的楚遊隻是失去了性命,她可是被嚇壞了。」


蕭煜似是被我的話噎住,好半晌才露出一抹苦笑:「皇後,你不要這樣。」


從前每當他這樣喚我時,我總會及時想起自己的身份,再如他所願給他遞來臺階。


可這一次,我不接話,隻用沉默待他。


蕭煜沒等來我的體貼知趣,許久之後,他才試探著說出第二句話:「安平她……並非有意,我已懲罰她禁足,你……」


這句話我甚至不願意聽完,直接抄起一旁的藥碗砸在了他身上。


烏黑的藥汁染臟了他的龍袍。


「滾。」我言簡意賅開了口。


這是有史以來,我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對他如此冒犯,周遭的宮人們戰戰兢兢跪了一地。


蕭煜的神色不定,最後,他攜著怒氣拂袖轉身出了門。


4


在蕭煜走後,又有人要來見我。


是蕭諶。


他身為王爺本不該進後宮的。


可蕭諶已經瘋了。


他寧願被殺頭也要闖進來。


他說:「楚遊一定有話留給我,顧容悅,你告訴我!」


我裹著大氅坐在殿上,看著眼前形貌瘋魔的男人。


一副憔悴又狼狽的模樣,全然不見從前享譽京城的第一公子半點影子。


此刻蕭諶紅著一雙眼,不斷地質問著我:「楚遊她不是在演戲嗎,她從前最愛用這種把戲來博取我的關注,去欺負安平,她怎麼會真的跳下去,怎麼會……」


是了,從安平回來之後,楚遊和蕭諶從前那靈魂相知的甜蜜日子便再也沒有過了。


和我從一開始便收起了真心不同,那個傻姑娘是真的愛上了蕭諶。


溫和風趣的少年王爺與從天而降的救他於水火的少女相愛,這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所以在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時,她整日痛哭。


一開始,蕭諶愧疚非常,一直陪在她身邊,不斷地懺悔發誓,再也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可是後來,安平郡主去王府探望,故意拿孩子的死刺激楚遊,楚遊情緒失控打了她,安平郡主回去之後便懸梁未遂,被府中下人搭救回來。


從那之後,蕭諶要陪的人,便從楚遊變成了安平。


「當初孩子的事錯在我,你若有氣便朝我撒,安平從來無心害你,你卻讓她名聲盡毀被世人非議,她已經受過很多苦了,楚遊,這是我們欠安平的。」


此後的蕭諶,便是常說著這樣的話,和楚遊漸行漸遠。


那個面對著初來異世冒冒失失的楚遊,會笑著用折扇敲敲她腦袋而後再耐心教導她,會在楚遊受傷時為她溫柔包扎傷口,會在楚遊被貴女們陷害時毫不猶豫站出來支持她的少年王爺,好像從此消失不見了。


安平陷害楚遊的手段越發低級,可眼盲心瞎的人看不見。


直到現在,他痛苦地跪在我面前:「我隻是不想再後悔,當初我太弱小,護不住錦玉,我隻希望能護住現在的安平,一切僅此而已,為什麼楚遊不願意信我,我們不是夫妻嗎,為何她不肯理解我。」


見狀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哪裡配和她稱作夫妻,你忘了,楚遊在一年前便請旨與你和離了。」


蕭諶聞言猛地抬頭,神色警惕地看向我:「顧容悅,你做了什麼?」


他話音落下,傳旨的聲音便來了。


是蕭煜那頭批下的旨意,這一次,他收下了信物,同意了楚遊生前和離的請求,而今賢王夫婦和離,賢王妃恢復自由身,將以良家女的身份下葬,將來不與蕭諶同穴。


我坐在高位上,神色嘲弄地看向蕭諶:「什麼夫妻,從你不再信任她的那刻開始,便不配再做她的夫君。」


語罷,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至於楚遊臨終前,她沒有半個字提到你,你以為她在做戲給你看,但你在她心中,早就什麼都不是了。」


蕭諶發了狂,被周遭的護衛拖了下去。


我有些倦怠地靠在座椅上,眸光飄向暗處,蕭煜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


「這就是你的補償嗎?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我看著他,聲線冰冷,「楚遊失去了性命,罪魁禍首也該拿性命來償。」


「容悅。」蕭煜站在陰影處,斟酌了許久,才聲音艱澀開口,「安平她,並非有意。」


這話怕是連他自己都不信,隻是他依舊選擇了維護安平,自欺欺人著。


蕭煜或許並不知道,他看向安平時的眼神中,是待旁人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隱忍克制著自己瘋狂的愛意,隻為守住自己忠於感情的承諾,可惜他兩頭都沒顧好。


那一瞬間,我疲憊至極,整個人委頓下來。


我說:「我知道了,滾吧。」


蕭煜怔在原地,似乎被我這副模樣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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