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他爸媽也離婚了,他判給了周阿姨。
因為從小就特別爭強好勝的性格,我那會兒惹了不少麻煩。
周輕硯就不一樣了。
他是那種品學兼優、從不惹事生非的,別人家的孩子,以至於我媽在我面前念 叨了很多遍。
「什麼時候你能跟小硯一樣讓人省心就好了。」
進入叛逆期之後,我就開始討厭這句話,對周輕硯的態度也冷淡下來。
原本周輕硯還哄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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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二那年,程薇轉學來我們班。
他對我的態度一下就變了。
那年市裡搞聯合藝術節,我們班排了一個集體舞節目,要選一個現場伴奏。
最後要在我的長笛和程薇的小提琴中投票。
我專門跑去小賣部買了板AD 鈣奶,想賄賂周輕硯。
結果最後還是輸了。
下課後我去走廊找他,剛好看到程薇站在他面前,仰著臉,輕輕柔柔地跟他道謝 :「周輕硯,謝謝你投我呀。」
這一句讓我瞬間怒火萬丈。
沒等周輕硯回她,我就氣衝衝地走過去質問:「你明明收了我的AD 鈣奶,怎麼 還是投別人?」
「薛宇什麼都沒要,都投的是我,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薛宇是我那時候的同桌。
周輕硯冷冷地看著我:「我本來就沒打算收。還你十倍,夠了嗎?」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程薇就開口了。
「不好意思,薑望同學,我不知道你這麼在意這次演出機會..」
她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其實我經常跟著老師去國外演出,如果你很想登臺的 話,我就跟老師說,我不上了,換你。」
漫無邊際的委屈和無措幾乎快將我吞沒。
我下意識看向周輕硯,可他竟然勾了勾唇角,笑了。
「你最好的朋友薛宇不是很有本事嗎?怎麼沒把你投出來?」
這一句話帶著明顯的嘲諷,直接摧毀了我殘存的理智。
許桃舉著一塊披薩,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你把他打了?」
我吸了口橙汁,一臉沉重地點頭:「不但如此,我還騎在他身上,一邊揍他一邊 哭喊著要和他絕交,一輩子都不會和他和好,以後結婚都不請他。」
「旁邊還有人把這一幕錄下來,傳到了我們學校論壇。」
我一戰成名。
那天周輕硯被我打得眼角烏青,還被我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袖子。
雙方家長趕到後,我媽瞪了我一眼,就去關心周輕硯了。
周阿姨則拍著肩膀,安撫抽抽噎噎的我:「不哭了不哭了,薑薑,阿姨晚上回去 收拾他。」
周輕硯用紙巾按著眼尾,淡淡地掃過我:「我沒事。」
「薑望已經哭得打嗝了,阿姨您還是去看看她吧。」
那天之後,我和周輕硯的友情徹底破裂。
在雙方家長面前,還能維持著表面和諧。
但單獨相處的時候,一直到高考後,我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許桃問我:「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重要嗎?」
我咬著吸管,努力壓下心頭翻滾的酸澀,
「他高中那會兒就喜歡程薇,現在久別重逢,更不能錯過了。」
因為下午沒課,吃過飯後,我就和許桃分開了。
她回宿舍,我回家。
這房子還是上大學後,我那多年不見、如今發財了的親爹買來送我的。
然而,當我垂頭喪氣地走出電梯時,才發現周輕硯竟然站在門口。
手裏還拎著一個蛋糕盒。
我警惕地盯著他:「你來幹什麼?在這兒住了半個月,還不舍得走了是吧?」
本來我覺得,按照周輕硯一貫的性格,肯定會冷下臉,刺我兩句,然後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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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盯著我,忽然笑了:「是啊。」
「宿舍四人間,公共澡堂,哪有在你家住單間舒服?」
「?」
我不敢置信。
周輕硯什麼時候這麼不要臉了?
他一臉坦然:「開門吧,給你買了慄子蛋糕。」
不得不說,從小就在他家吃飯,我在飲食上的喜好,周輕硯瞭解得無比清楚。
最終我還是認命地掏出鑰匙開了門,把他放了進來。 我坐在餐桌前,拿小勺子挖著蛋糕吃。
剛吃了幾口,靠在餐邊櫃前的周輕硯忽然冒出一句:「你的學弟很窮嗎?」 我握勺子的手一頓,滿眼問號。
「說要請你吃甜品,結果都沒讓你吃飽?」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在食堂為了撐面子的信口胡說。 雖然心虛,但我還是硬撐著瞪他:「要你管!」
「好——我不管。」
周輕硯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你吃吧,我進去休息了。」 直到次臥的房門在不遠處關上,我突然反應過來。
現在已經放開不封校了。
他還打算一直住在這裏嗎?
想趕人,但低頭看看面前,已經被挖得面目全非的慄子蛋糕。
吃人嘴短的我,到底沒能開口把他趕出去。
隻好在回房後暗搓搓跟我媽告狀。
「周輕硯賴我這兒不走了。」
我媽回得很快:「讓小硯住著吧,現在剛放開,住學校不安全。你們去上課的時 候要記得,把口罩戴好。」
「你爸不是給你買的四室兩廳嗎,應該住得下吧?」
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我很不滿,於是重點強調:「媽,他可是個男的!」
「那不是正好?」
我媽毫不客氣地挑破了我最隱秘的心事,
「薑望,你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你不是喜歡人家小硯好久了嗎?有機會就拿 下啊。」
我心頭一驚,第一反應就是抬起頭,賊眉鼠眼地掃視了一圈。
還好,房間裏隻有我。
我虛張聲勢:「媽你胡說什麼呢?笑死,我最討厭他了。」
我媽一點都不給我面子。
「討厭他,喝了酒還在夢裏哭著喊著質問,『周輕硯我這麼優秀你憑什麼不喜歡 我』——」
「啊啊啊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我趕緊打斷她,光速掛掉電話,沖進衛生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耳朵紅透。
我酒量向來差得要死,過年那會兒家裏來親戚,跟著喝了兩杯紅酒,就暈暈乎乎 地回房休息了。
睡著後,我做夢,夢到那次投票,最後獲勝的是我,我和周輕硯也並沒有鬧翻。
高考後,我向他表白,結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我在夢裏倍感羞恥,先是自吹自擂了一番自己的優秀,最後又放下狠話,三個月 內必談一場戀愛給他看看。
結果一睜眼,表姐年僅四歲的女兒眨著眼睛看我。
「小姨,周輕硯是誰,他為什麼不喜歡你呀?」
..…太丟人了,不能再想了。
我拿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躺回床上。
接下來幾天,我和周輕硯勉強算是相安無事。
隻有在那門我之前忘記關麥的網課上,老師專門把我們倆點起來確認了一遍。
「年輕人戀愛歸戀愛,可以理解,但上課的時候還是要克制一下。」
一句話把我拖回那晚的社死回憶中。
我站在原地,快要被羞恥和尷尬點燃:「我們不是..!
「知道了,不好意思,給老師添麻煩了。」 周輕硯打斷我,語氣誠懇地跟老師道歉。
他是學院裏優秀到出了名的學生,幾乎沒有老師不認識他的。
於是老師擺擺手,讓我們坐下了。
我瞪他。
他沖我挑挑眉,微笑了一下。
下課後,他跟在我後面,一前一後往家走。
卻被程薇攔了下來。
她直直看向周輕硯:「我明天下午的演出比賽,就在省劇院,我特意問老師多 要了兩張票。」
說到這裏,她微微停了一下,仿佛才看到站在前面的我,露出一個禮貌且敷衍的 笑:
「呀,原來薑望也在,你也一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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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沒空。」
我一陣胸悶氣短,冷冰冰扔下一句話,抬步就走。
走出一段路,卻又忍不住回過頭。
周輕硯還站在原地,程薇正仰頭看著他,輕聲說著些什麼。
我一下就覺得自己剛才上課時的心跳加速非常可笑。
第 天下午,我出門時,周輕硯跟我一起。
我掃了他一眼:「你怎麼不去看程薇的演出?」
「上課。」
「選修課,老師名都不點,不去也行。」
周輕硯皺了下眉,嗓音莫名冷下來:「你很希望我去看她的演出嗎?」
呵呵是我希望嗎是你自己那天主動跑去機場接人家的吧!
我惡狠狠瞪了周輕硯一眼,加快步伐往教室走去。
沒想到他也跟了上來,幾乎是並肩跟我走進了教室。
許桃幫我佔了座,連忙沖我招手:「薑薑,來!」
等我坐下後,她二話沒說,把手機遞了過來。
等我看清楚螢幕上的字,不由得眼前一黑。
論壇裏的帖子又更新了。
這一次,討論的重點放在了周輕硯和程薇身上。
「講道理我覺得他和那個女生更配,選修課大概隻是禮貌性解圍而已,畢竟薑望 哪有那個女生漂亮。」
「而且很溫柔很有氣質!」
「支持樓上。」
「支持樓上+1」
我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被拿來和人對比,比不過也就算了。
那人竟然還是程薇!
一想到程薇,我就無法克制地想起高二那年。
她隻輕飄飄地說了兩句話,就讓我和周輕硯徹底鬧翻。
許桃察覺到不對,連忙伸手給我順毛:「他們胡說的,薑薑,你別信,我覺得明 明是你更好看。」
「我媽也說,你性格超好的,很義氣。」
她的話,或多或少讓我有了些心理安慰。
但由於餘怒未消,我還是掏出手機,把周輕硯的好友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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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是週末,剛下課沒多久,教室裏的人都跑光了。
周輕硯走到我面前,撐著桌面俯下身來。
「為什麼拉黑我?」
「想拉黑就拉黑,還需要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