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速清理完這間廁所後,清道夫如旋風一般奔赴下一間廁所,幾個老頭子也一溜煙風風火火追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覷的軍校生們。
“那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一個軍校生終於忍不住抓狂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唐所長給我們學校送了一批清潔型機器人,這下把機械系那群教授高興瘋了,天天追著這批機器人,連課也不想上。”
“唐所長怎麼突然這麼大方?先聲明一下,我沒有說唐所長小氣的意思,我隻是單純覺得我們學校不配。”
“是因為唐白啊!入場儀式時秦浚不是給唐白和謝如珩道歉嗎?聽說之前謝如珩和秦浚因為唐白起了爭執,然後謝如珩打了秦浚,被罰掃廁所,唐白就直接求唐老送清道夫來分擔謝如珩的負擔。”
“我的天我好酸......謝如珩該不會成為唐家的女婿吧?!唐老是我和我爸共同的偶像,我爸年輕的時候做夢都想去武器研究所工作,但是武器研究所門檻太高了,我爸就把進武器研究所的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我還在努力學習指望去唐老手底下打工,謝如珩就直接變成乘龍快婿了。”
“等等!剛剛那個機器人難道是‘清道夫’系列?!啊啊啊啊你怎麼不早說!我要和它合照啊!”
“我補一個細節,我聽說我飯友說,是秦浚罵了唐白,說唐白是蕩夫。”
“蕩夫?!這!又!是!什!麼瓜!”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學校論壇裡有的,就是那個‘驚!唐家小美O校門口前後約見機甲系兩大校草’的熱帖啊!”
“是的是的,據說唐白是顧圖南的準未婚妻,秦浚當著顧圖南的面罵唐白是蕩夫,被謝如珩打的時候還求助顧圖南......”
“噓——”
吃瓜吃得熱火朝天的軍校生抬頭看見了面色鐵青的秦浚,紛紛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無事發生地走出廁所。
隻留秦浚一人站在廁所,想到自己成為全校的笑柄,他的臉就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羞憤的同時還有著無法遏制的恐慌,他本以為道歉完這件事就過去了,可是據他所知,唐白並沒有收手的打算,如果唐白真的去告他侵/犯omega,那他該怎麼辦?
正在秦浚心慌意亂時,一道通訊打了過來,秦父冷漠的聲音響起:“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那個omega的事情,你今天晚上請假,和我一起去唐家道歉。”
秦浚先是一喜,聽到後半句父親說要去道歉後,他忍不住抱怨道:“為什麼又要去道歉,我不是道過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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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生出你這個蠢貨!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還不長教訓!你以為你之前那個丟人顯眼的道歉就夠了嗎?!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腿給打折了!”
秦浚噤若寒蟬。
*
唐家。
唐母半倚在美人榻上修剪花枝,桌上的復古座機響起丁零當啷聲,她輕柔地放下剪刀,伸手接起電話:“喂?”
“唐夫人,我是秦浚的父親,犬子不懂事,口無遮掩對唐公子說了冒犯的話,今晚我帶我這調皮的孩子登門道歉......”
唐母安靜地聽完,輕聲細語地問:“是說了什麼冒犯的話呢?”
這話一問出口,對面許久沒有出聲。
唐母善解人意道:“看來是這話太難聽了,既然秦先生說不出口,就不必說了。”
“......實在是秦某教子無方,今晚一定讓犬子好好給唐公子道歉。”
“可糖糖今晚不一定會回來。”唐母柔聲道。
“......那唐公子什麼時候會回家?”
“我也不知道。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連他做什麼,說什麼,去哪裡都管得一清二楚。”唐母柔柔道:“他已經這麼大了,應該自己為自己負責,不能什麼事情都讓我們父母插手,秦先生,您說對嗎?”
更長久的沉默後,秦父臉色陰沉道:“夫人說得對,秦某受教了。”
唐母掛斷電話,將垂在臉側的一縷卷發別在耳後,她懶懶地躺在榻上,望著窗外精心打理的小花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
唐爺爺端著茶杯走了過來,“嘆什麼氣,糖糖今晚要回來給我們送好吃的,聽說是佛跳牆,有這麼孝順懂事的糖糖,你還不高興?”
“他哪裡懂事了。”唐母蹙起眉頭,“要是懂事,說好的那門親事,他就不會給我推了,顧圖南這麼一個優秀的alpha,他怎麼就瞧不上?”
“你看看你,剛剛不還在電話裡說什麼孩子大了,不能什麼事情都讓父母插手嗎?”唐爺爺哼了一聲,“我們家糖糖這麼優秀,顧圖南那臭小子才配不上。”
“爸,顧圖南要是還不夠優秀,適齡的alpha裡就沒有優秀的alpha了。”
“你這話可說得不對,我看老張家的那個小子也挺不錯的,很老實。”
......
唐白一進門,就聽到母親和爺爺在客廳討論他的終身大事。
唐白:“......”
唐白握著門把手,默默地後退一步,試圖溜走。
就在這時,一隻白色的雪團子汪嗚汪嗚從客廳裡衝了出來,一路連滾帶爬撲向唐白,兩隻前爪扒拉住唐白的褲子,尾巴激動到快要搖斷。
“诶~雪球是不是聞到哥哥帶來好吃的呀~”唐白提著保溫盒,對他腳邊的薩摩耶樂呵呵道。
雪球激動地汪嗚應和。
門口的動靜打斷了唐母和唐爺爺激烈的討論,唐母懶洋洋道:“奇怪——”
“怎麼有兩個小狗在汪嗚汪嗚呢?”她轉過頭來,故作詫異道:“哦,原來還有一個單身狗!”
唐白:“......”
媽,您也大可不必如此。
將佛跳牆盛給母親、爺爺、雪球和自己,留了一份給出差的父親後,他們三人坐在餐桌上。
唐母率先發難,她的手託著臉,哀怨地望著唐白:“糖糖,你害得媽媽好苦呀,媽媽都沒臉去見你顧阿姨,你說你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和顧圖南分了呢?”
唐白起身給唐母夾了一個鹿筋,“媽,我覺得還是你以前做的佛跳牆好吃。”
唐母聞言高高興興地咬了一口鹿筋,鹿筋吸滿了湯汁,一咬下去汁水四溢,濃烈的香味在口腔中彌漫,她矜持地點評:“味道很不錯,再練習幾次,就能趕得上媽媽了。”吃到一半她警惕地放下筷子:“別給我轉移話題。”
“媽,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和顧圖南在一起嗎?”唐白板著小臉道:“我親手給顧圖南做了愛心便當,顧圖南看也沒看一眼就拒絕了。”
唐母:“!!!”
唐母心碎臉:“他太過分了。”
唐白再接再厲:“他還不喜歡我的穿衣風格,親口說過我的衣服醜。”
唐母:“!!!!”
唐白拋下了殺手锏:“他還認為我矯情嬌氣又做作。”
唐母&唐爺爺:“!!!!!!”
唐白之前從來沒有和家裡人說過這些,他和顧圖南互相把對方當成擋箭牌,家人詢問他們的進度時,唐白隻會提一句顧圖南好像不是很喜歡他。
而顧圖南的媽媽則很喜歡他,聊起唐白時滿意得不得了,因此唐母以為顧圖南也是滿意唐白的,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想到自己的心肝寶貝被人嫌棄,唐母整個人都不好了:“分得好!這種不懂得欣賞的alpha,分了也就分了,媽媽再給你找個更好的!”
“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alpha難道還找不到嗎?我們糖糖一塊天鵝肉,是顧圖南他有眼無珠!”唐母心疼地抱住唐白,柔聲道:“我們糖糖哪裡矯情,明明又賢惠又漂亮又可愛又體貼,這麼好的糖糖哪裡找去哦。”
唐白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自己臭毛病一堆,“媽,我哪有這麼好。”
唐爺爺不高興了,“我們糖糖就是這麼好,是不是姓顧那小子打擊你的自信了?你比你媽說得還要好,簡直完美無缺。”
唐白心頭一暖,雖然他的媽媽是個催婚狂魔,爺爺是個老直A,但他們不管平日怎麼樣,關鍵時刻還是向著他——
唐母捋了一把唐白的呆毛,柔聲道:“不過相親還是要相的,你這周周末空出來,媽媽給你安排相親。”
唐白:“......”
唐爺爺附和道:“張家那小子就不錯,雖然比你大了五歲,但成熟穩重,圓滑不世故,在官場上混得開,而且年紀大懂得疼人,這周不如就去見見小張吧。”
唐白:“............”
被慈母撫過的呆毛一下子喪失了鬥志,蔫蔫地垂了下來,唐白生無可戀地和雪球對視,“你們怎麼不給雪球安排相親?”
“雪球下周就要帶去絕育了,相什麼親。”唐母見唐白興致不高,猶豫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問:“糖糖,你是不是喜歡長得特別好看的,比如那個叫謝如珩的alpha?”
唐白:“......?”
唐爺爺聽到這裡不動聲色地調整坐姿,老眼絲毫不昏花地盯著唐白!
唐白無奈道:“媽,我和謝哥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叫謝哥,這麼親昵喲。”唐母捂嘴笑了起來,“這佛跳牆也是特地給你的謝哥哥做的吧。”
唐白:“............”
謝哥哥是什麼鬼稱呼哦。
唐爺爺聽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捋著胡須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唐白和唐母齊刷刷看向唐爺爺,隻聽唐爺爺嚴肅道:“糖糖,爺爺今天和你講的話,或許你會不贊同,可爺爺還是要告訴你,門當戶對很重要。”
唐白:“......?”
“我說的門當戶對,不一定是要有多大的官,而是精神上的門當戶對,一個人的生活環境、父母的言傳身教都深刻影響了這個孩子的為人處世和三觀。”
唐母瘋狂點頭,目光殷切地望著唐白,試圖將自己的擔憂完整傳遞出去。
“你很好,那個孩子也很好,可你們不是一路人。”唐爺爺渾濁的眼睛在此時顯得無比透徹犀利,他如鷹隼般牢牢盯著唐白,好似在為迷霧中的旅人指引方向。
“他日後會越走越遠,站到很高的地方,他能看到數不清的年輕omega,而那些omega都沒有見過他最狼狽、最不堪的一面......”想起資料裡謝如珩冷血決絕的一面,即使是唐爺爺也有些不寒而慄。
“你知道什麼是‘鳳凰A’嗎?雞窩裡飛出個金鳳凰,貧民窟裡出來個鳳凰A。他們有能力有野心夠狠心,能牢牢趴在你身上吸血,當你沒有任何價值時,再毫不猶豫地拋開你。”
唐爺爺憐惜地摸了摸唐白的頭,“如果謝如珩是這種人,到那個時候,我的糖糖又該怎麼辦?”
頭頂那簇呆毛被唐爺爺溫暖的大手撫過,唐白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愛意,也理解唐爺爺這番語重心長的話背後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