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庚眼疾手快薅住企圖往前衝的戰友:“拼屁啊,你還準備上樓是怎麼的,它們沒下來就謝天謝地!”
“奇怪,”王輕遠緩緩眯起眼睛,“它們為什麼不叫?”
一語驚醒夢中人。
往常喪屍看見他們恨不得立刻呼朋引伴,如今這幫喪屍在五樓六樓的下不來可以理解,但既然那麼急切往窗外探頭,不應該完全不叫,哪怕被本能驅使,也該嚎上幾聲。
可現在,夜幕下安靜得過分。
“快跑——”戚言忽然大喝,帶頭狂奔!
小伙伴們有立刻跟上的,也有遲疑慢了幾拍的,但很快遲疑者如喬司奇、何之問這種,簡直想花式吊打沒眼力見兒的自己!
——就在戚言跑起沒兩秒,樓側忽然洶湧大量喪屍,顯然是從正面跑出樓又繞到背面這邊的,而樓上那些喪屍根本就是故意分散他們注意力的!
嗷嗷嗷——
屍群終於發出了小伙伴們“期待已久”的嚎叫。
但這實在沒辦法讓人高興起來。
唯一的好處就是小伙伴們也可以破罐破摔,隨便嚎了——
周一律:“它們什麼時候也學會聲東擊西了啊啊啊!!!”
吳洲:“病毒變異了吧——”
鄺野:“那我們這些人類能不能變異啊——”
林娣蕾:“死心吧我們隻可能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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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司奇:“趙鶴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和它們拼嗎?!別忘了年少時的夢啊,是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趙鶴:“跑吧跑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馬維森:“你倆能不能等安全了再他媽對歌啊!!!”
十六個人在戚言帶領下,竟一口氣跑到了厚德樓身後,直抵地下車庫入口陽光房!
此時屍群已被他們甩開幾十米!
陽光房一眼看進去空空如也,左側電梯門隱約反射著銀光,右側樓梯口則一片黑洞洞。
進還是不進,戚言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是進去,下面樓梯裡也有喪屍,後面的追兵又抵達,他們就等於被前後包抄。
可如果不進,周圍連棵樹都沒有,他們還能躲哪裡?
“怎麼不進去啊啊啊——”
落在隊伍最後的何之問跟主動殿後的傅熙元眼看著前方大部隊速度驟減,心裡一時沒底,前者更是幹脆叫喚出聲。
“進吧!”宋斐知道戚言顧慮,但他們現在別無選擇。
戚言心一橫,步伐重新飛起,硬著頭皮往陽光房裡衝!
戚言啟動得極快,衝的速度又風馳電掣,一時竟沒人能跟上他,以至於他衝下樓梯口的時候,跟在第二梯隊的喬司奇、吳洲、宋斐才進陽光房的門。
可沒等這三人繼續往前,剛衝下樓梯的戚言忽然又跑了上來:“這裡不行!”
四個字,戚言幾乎是吼出來的。
宋斐嚇得一激靈,轉身就往外跑,差點撞倒託著行李箱的趙鶴。
小伙伴們不用問緣由,因為跑離陽光房沒多遠,就清楚看到一大群喪屍爭前恐後從陽光房往外擠。
這些地下車庫湧出來的屍群很快與後面追趕的致遠樓屍群混成一體,數量眾多聲勢振天,而且邊跑邊嚎叫,那架勢就像要把全校園的喪屍都喊過來一樣!
武生班一口氣衝到底,正是教務樓!
不知用過多少遍的戰術已然嫻熟,趙鶴扔開行李箱,戚言收起拖把槍,兩人成塔基,託起喬司奇——後者一個燕子翻身,輕盈躍上正門大雨棚!
隨著把最後一個何之問拉上來,小伙伴們終於能夠喘口氣。
他們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熱愛校園的大樹,雨棚,房頂,陽臺,以及一切能充當安全島的地方。
“雖然陽光房那邊下不去,但教務樓也一樣。”戚言呼吸漸穩,終於開口。
喪屍已圍到雨棚之下,但學會聲東擊西的它們卻還是沒辦法越過疊羅漢這一難關,隻能望洋興嘆。
“同樣是樓梯,陽光房那邊下不去,教務樓也未必好下。”馮起白幽幽提醒。
宋斐想得開:“起碼咱們在樓裡有戰鬥經驗,還可以依託地形,總比四周啥也沒有的陽光房強。”
喬司奇:“我們為什麼非要跑樓梯,反正沒停電,不能賭一把電梯嗎?”
宋斐、何之問、戚言、趙鶴:“不能!!!”
喬司奇:“……”
雖然看喬司奇吃癟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但周一律現在沒辦法安心圍觀——
“話說,你們……真沒覺得少人嗎?”
全體小伙伴怔住。
黃默一眼掃過整個雨棚,變了臉色:“傅熙元和馬維森呢……”
第101章 熱血易冷(上)
武生班全體戰友被陽光房湧出的喪屍追得狂奔的時候,一直殿後的傅熙元被跑得最快的喪屍撲倒。
那聲音不算小,但追趕屍群的腳步聲更重,將之徹底掩蓋,隻有耳尖的馬維森覺出不對下意識回頭。
這一回頭,他便被跑在倒數第二的何之問超過了,等到他發現清傅熙元被襲並本能上前解救時,大部隊已無知無覺跑出去很遠。
但那時的他倆並未察覺。一個全力營救,一個奮勇抗爭,好不容易甩開襲擊傅熙元的喪屍,二人甚至來不及將之徹底殺死,便拔腿想逃。
可惜,仍晚了一步。
屍群洶湧而至,眼看就要將他們團團包圍,他們這才發現隊友早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而四下既無高樹亦無矮房,就一棟六層厚德樓,可之前致遠樓留下的陰影正濃,這外表幾乎無二致的黑洞洞的教學樓怎麼看怎麼透著鬼氣森森。
最後倆人一咬牙,還是狂奔著從樓後繞到了樓前,想硬著頭皮往厚德樓裡闖。哪知道剛跑到樓正面,樓內就湧出來一大波喪屍,於是沒辭掉致遠樓和陽光房的舊,又喜迎來了厚德樓的新,簡直讓他倆心力憔悴。
好在傅熙元戰鬥經驗豐富,生生帶著馬維森從前後夾擊中殺出一條血路,最後憑借武生班制霸田徑場的戰術,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溜著匯合後的龐大屍群繞著厚德樓跑了整整一圈,並成功在第二次來到樓背面的時候瞅準時機,踏著陽光房門口百年不用卻仍舊屹立不倒的綠色郵筒,上了玻璃房頂。
馬維森沒經驗,但有眼色,依樣畫葫蘆,動作比傅熙元還利落。
屍群聚集在陽光房四周,有一些亢奮嚎叫的前赴後繼去試著爬郵筒,幸而成功者寥寥,並且即便成功了,也無一例外都在繼續往玻璃房頂攀爬時殒命於傅熙元的剔骨刀或者馬維森的彈簧刀下。
幾番會合下來,屍群漸漸平靜。
又過了十幾分鍾,隨著第一個喪屍進入陽光房,大部分喪屍陸續擠了進去,到最後陽光房被塞得滿滿當當,一些甚至直接被擠下樓梯進了車庫,隻個別執念太深的,仍留戀在吹著冷風的外圍,凝望獵物,久久不願移開眼。
馬維森重重喘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屋頂上。
很快,冰涼的觸感穿透褲子,凍得屁股發木,馬維森動了幾下都無法回暖,沒轍,隻得由坐變蹲。
傅熙元沒他那麼闲情逸致,還能分神考慮姿勢,他從上了屋頂就開始四下眺望,即便拿刀懟爬郵筒的喪屍,都是懟一下,再看看遠方,總覺得下一刻某處就會出現戰友們熟悉的身影。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苦。
“別白費勁了,早跑沒影了。”馬維森知道傅熙元在想什麼,但他覺得對方完全是痴心妄想,還不如跟自己一樣蹲下來在玻璃上畫些圈圈,說不定還能有點詛咒效果。
傅熙元本來就心焦,再聽這樣的風涼話,簡直想踹人,可理智又告訴他,這位大爺是救命恩人,咱不能恩將仇報。最後五內鬱結,隻能硬邦邦甩出來一句:“他們不會丟下我倆的。”
說這話的時候,傅熙元還是不死心地又環顧了一圈,然陰風惻惻,夜色幽幽,舉目無親,萬籟皆靜,哪裡有半個人影,於是那出口的話也就沒什麼底氣。
馬維森一下就聽出來了,立刻撇嘴:“喊口號沒用,能騙自己,改不了現實。”
傅熙元恨得牙痒痒,腳幾乎就要踹到馬維森屁股了,忽然頓住,眼光乍亮:“操,這裡是地下車庫入口啊,他們願意不願意都得回來!”
“傻逼才回來!”馬維森一指下面密密麻麻的喪屍腦袋,示意傅熙元看看清楚。
傅熙元當然知道這裡全是喪屍,但:“不回來怎麼進地庫開車?”
“教務樓啊!”馬維森懷疑傅熙元是走後門上的大學,不是高考作弊就是給招生教練捅錢了,否則無法解釋這感人的智商,“連我都知道地下車庫有兩個進人口,你們之前定戰術的時候沒分析過?”
傅熙元啞然,馬維森的話勾起了他的回憶,更重要的是入班才幾個小時的新同學都比他更掌握訊息更領會狀況,這真是讓人心情復雜。
馬維森一看難兄難弟那表情就知道自己果然猜中了,原本義憤多一些,現在更添絕望,蹲在那裡無力地垂下頭,悶悶道:“別想了,他們現在肯定已經進了教務樓,沒準連地下車庫都闖進去了。傻子才會放著馬上就能闖出去的車不開,走回頭路找我們兩個無足輕重的貨。”
傅熙元內心深處產生動搖,但在情感上還是不願意死心:“你不是也回頭來救我了嗎?”
“那隻是本能反應啊。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那個被喪屍撲倒的男孩說……”
“你說一個試試。”
“……”
“而且當初你和宋斐素不相識,他還是跑籃球館去救你了。”
“那一定隻是順路!”
馬維森實在不想忍了,這種不雪中送炭專愛火上澆油的負能量分子簡直應該吊起來花式抽打:“你願意怎麼貶低自己我不管,別捎上我。我跟他們並肩戰鬥的時候你他媽還在宿舍被窩裡哆嗦呢!”
“得了吧,”馬維森嗤之以鼻,抬頭看傅熙元,因為後者太高,半張臉都藏在陰影裡,他費了好大勁,才對上那雙閃著心虛的眼,給予致命一擊,“我早看出來了,一路上根本沒人搭理你,你在這班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存在感還不如個對講機……哎喲我操!”
馬維森向前滾去,要不是後背的書包使得整個人沒那麼圓潤,成了不規則體,說不定真就掉下去了。
“你踹我幹嘛——”
傅熙元收回長腿,沒半點愧疚,且在難兄難弟的龇牙咧嘴裡神清氣爽,心裡十分亮堂,說話聲音都優哉遊哉了:“我要是那女生,我也喜歡喬司奇。”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但你要真想憋必殺技,還就這樣好使。
馬維森眼睛鼻子嘴巴立刻聚到一起,一張帥臉皺得像沒長開的豌豆,每個褶子裡都是泫然欲泣的委屈:“幹嘛呀,現在隻有我陪著你了,你不說愛護我,還往死裡整啊……”
傅熙元吃軟不吃硬,最受不了這個,胸膛起伏半天,最後無奈嘆口氣,泄憤似的嘟囔一句:“誰讓你非把對講機給戚言!”
“……不是你們用天地良心發誓對講機放戚言宋斐手裡才能效率最大化生逼著非讓我給的嗎!!!”